第二十四章 父子相残
此刻惨烈的战场在贝西摩斯的视野中像极了在深渊血战的天空。 纯粹，妖艳，嗜血，疯狂。 散发着扭曲之美的故乡孕育了年幼的贝西摩斯，它3岁参加深渊血战，剥夺了数之不尽的灵魂化做它成长的资粮，始终侍奉并追随一个强大的恶魔领主——它的母亲。 “你有一个父亲。” 起初它是惊讶的，它原以为自己是母亲出色的造物。造物是不该拥有父体的。 “他是个人类，叫贝奥武夫。” “寻着这个杯子的印记去找他。” “然后呢？”身躯称得上庞大的贝西摩斯静静地匍匐在母亲的大殿上，有力健硕没有丝毫多余的言语。 “蛊惑他，征服他，又或……终结他！” 此刻贝西摩斯赤红的眼里只看见一把逐渐变大的利刃。 无声划开空气，从世间最细微的缝隙悄悄刺来。 【五阶密传：谋杀连珠】 确保终结的技艺！ 喀拉！ 金属扭曲的噪音伴随着骨渣溅开的落地声，巨人剑擦过眼睛的致命处狠狠卡在贝西摩斯头骨的接合处。刃口加入精金的符文剑在贝西摩斯的右脸划出一个骇人的伤口，威严狰狞的龙首变得惨烈而恐怖。 贝西摩斯愈发地愤怒，这个凡人，这个奇怪的凡人傲慢又可笑，他珍视比他弱小地多的虫子，蔑视真正宝贵的财富，更可恨的是—— ”你不配成为天命真龙的父亲！“贝西摩斯大声咆哮 【由敬生畏：高阶龙威】 雷鸣般的声音从贝西摩斯身上传出，迫使周围的生物屈服于它。 【血色暴怒】 一刹那贝西摩斯血贯瞳仁，杂乱的暗淡红光无规律地围绕着红龙的躯体。好似开启了【狂化】一般，一种和塞拉诺相似却又更为暴烈宏大的力量自它的胸膛随血液惯出。 ——爪击！ ——噬咬！ ——龙翼挥击！ ——多重攻击！ 滔天巨力之下，方圆百尺燃烧的烈焰瞬间熄灭，已经遍体鳞伤的巨龙看着面前的国王得意得狞笑，此时它的口中赫然是一只健壮的右臂和那把被紧紧握住的【巨人剑】 哪怕贪这一口让他的右爪被国王登峰造极的【震技】活活剁下它也毫不在意，胜利的天平已然倾斜，失去【巨人剑】的贝奥武夫绝对没有能力秒杀自己，而再让他接近自己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欣赏着面前那个血染苍髯像极了一只血狮子的贝奥武夫，贝西摩斯给予轻蔑的嘲笑—— 回应它的依旧是贝奥武夫坚定的眼神和——一旁布拉德射来的弩箭。 噌！ 失去右爪的巨龙再也无法遮掩脖颈和胸膛连接处那个直达心脏的伤口，细小的箭矢带着不可思议的锋锐擦过心脏的边缘造成了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真是讽刺，带来力量的龙心每一次脉动都为贝西摩斯敲响了丧钟，这是真正死亡的倒计时。 “你？！” 答案显而易见，一支镶嵌了【彼得之刃】碎片的箭矢，产自基斯兰德大师级工匠的打磨和镶嵌。 “我给过你机会了，我的孩子。”浑身浴血失去一臂的贝奥武夫淡漠地看着巨龙，“财富，权利我都可以给你，但你一直认为自己是只大蜥蜴。” “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人，也不愿承认我是你的父亲。” 没有任何乞求和认输，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不断流逝的贝希摩斯做出了令所有人没有料到的举动：它挥动双翼违反重力一般腾上几十米高的高空。天空的冰雪和云层毫不犹豫地为它让路，翼展接近百米的龙翼每一次挥动都向前方前进数个身位。 是西奥鹿特的方向。 “老东西！在我的血流干前，我要让你为你所有的傲慢付出代价！” “你不是很喜欢这些虫子吗？那就让这些爬虫燃烧好了。”气息渐弱的贝希摩斯狰狞得飞快拉开和贝奥武夫的距离，刑场离首都西奥鹿特只有几公里，十几公里转瞬即逝贝希摩斯很快望见了重重城墙后的狼堡塔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防不胜防，众人中只有贝奥武夫最先反应。一把缠绕着绳索的飞斧破开音障扎在龙鳞的缝隙里，绳索另一端的国王腾空而起。 —— 粗犷而生机勃勃的首都西奥鹿特中没有知道国王的行踪，大家都以为那个尊贵的王者在狼堡里制定计划或者在军营里检查军队。对于这位英武又睿智的基斯兰德振兴之王所有人都抱着崇高的敬意，每个望见海边狼堡的人都会凝望那粗砺而坚硬的花岗岩高墙与高高的塔尖 “那里居住在基斯兰德最伟大的人。”所有人都这样想。 这时天边的森林上出现一个快速移动的红点，他摇摇晃晃的模样让人很难不担心它不会掉下来。再凑近细看，是一头大的可怕巨兽，它的半边头颅被砍成碎骨，右前爪齐根而断好像是被生生剁下，一把一把的鲜血从胸口淌下分外骇人。 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狠狠抓在巨兽的背鳞上死死不放。 “是……是国王！”有人大喊，人群开始躁动，城卫军张开了弓。 吼！ 无边的烈火混杂着龙血贪婪地舔舐着城市，留下了长达百米呈30度的锥形焦土。 巨龙在受创到一定程度是会激发更为强大爆裂，也更具有杀伤性的喷吐，哪怕贝希摩斯已经受创极重，但这毫不阻碍它爆发出几道威力大大增强的浴血吐息。 在布拉德一行人赶到西奥鹿特的时候，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火海，劈啪作响的房屋，四处乱射的飞矢，狰狞掠过的炼狱之龙……以及那个死死抓住龙背鳞片不放的苍老身影。 巨龙的怒吼混杂着战马受惊的鸣叫，落幕的残阳亲吻着大地——无比辉煌！ 一种十分强烈的时空错乱感席卷了布拉德的大脑，他看着眼前的史诗场景，口中几乎是一字一句复述着《贝奥武夫》中的那段话： “那是一场自黎明至黄昏的惨烈搏杀，英雄和巨龙鏖战在天空，大地，和海洋，比较勇气，智慧，以及力量。” “而在最后……” 轰！ 天际的巨兽轰然坠地，带着铺天盖地的烟尘熄灭了方圆百米的火焰。不知国王生死的布拉德和一众亲卫下马奔向城中的坠坑，他们刚刚翻过扭曲破碎的房舍就迎面看见一道炽烈的龙息。 【九头蛇皮甲】忠实地发挥着魔力抗拒的能力，一个翻滚后布拉德来不及缅怀身后被烧成烈焰骷髅的同僚，就看见烟尘渐散的场地中央对峙的一人一龙。 “呼——呼——” 用尽所有手段的无力巨龙伏在地上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喘气，眼神飘忽地盯着面前又硬抗了一记龙息的贝奥武夫。 被夺去的【巨人剑】重新回到贝奥武夫的手里，却只剩下半截。凭借意志收束的肌rou开始溃散，半个身子成为焦炭的国王用着指骨牢牢抓住武器，不肯放松丝毫。 轰！ 数百吨的巨兽不甘地倒下，如熔岩一般的眼睛中的火焰熄灭光芒。地上没有一丝殷红，所有的血都已经顺着伤口流干了。布拉德凑近观察它的胸口，其内原先永世不竭的龙心已经被绞成一团模糊的碎rou，来自深渊的邪恶终于带着它的烈焰倒下了。 “王，我们成功了，巨龙死了。” “王？” “王，你听见了吗？” “王……” 基斯兰德的雪，又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