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比神更像人的人
“我贝奥武夫确确实实是欲求深沉之人，我其实一直对所谓“堕落”是有点认同的。” “为什么，王？”布拉德惊疑道“你为什么这样!那只邪恶的饮器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只披着龙皮的恶魔说的话你都承认了！” ”惨烈的北风告诉了每一个基斯人同情和感恩是昂贵的，甚至快乐都不廉价。“贝奥武夫站在一旁喃喃自语，拿出了一直藏在怀里的金杯。此时被神力浸染的器皿发出微微的血色光晕，隐隐约约有无声的呢喃传来，”第一个拥有朋友的基斯人是快乐的，也是不幸的，曾经生死相依的战士终究会有其中之一倒在林地的血泊下，走到今天我身边已无几人。“ ”对，父亲，坚持和认同并不是我们的一生，我们可以顺从自己的想法，不拘束他人自诩道德的指控。“红龙咧开大嘴附和着。 布拉德此时真的没想到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或许……我真的沉浸在这个梦境了吧，我把自己真真正正地当作了历史上贝奥武夫的侍从维格拉夫，真真切切地爱上了基斯兰德的人民，真真切切地敬仰这位古代的英雄。 这一切对我来说太真实，他们的呼吸是如此的有温度，我的【共情】真真实实地让我体会了他们每一次的的哭泣和欢笑。 他们真实的存在过啊，比真实更为真实，布拉德想到。 就在布拉德目瞪口呆之时红龙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爬虫，你以为谁在蛊惑你的国王，金杯上的印记只有放大欲望的能力。父亲啊，我只是通过这个放大了你内心的想法，对吧？” 贝奥武夫沉声回应：“是的，我是很沉醉于那情欲的海洋，享受荣耀的快慰；我肆意在战争前夕咒骂，为自己锋利的刀剑骄傲；我看重血脉的联系，喜悦并接纳自己的子嗣。” 布拉德注意到贝奥武夫的话语热烈似火，眼神深处的迷醉中却有一丝平静。 “所以堕落吧，父亲，母亲会很高兴她的王座旁能有人与她并肩的。”贝希摩斯伸出了爪子，等待贝奥武夫的回答。 “我如果说……不呢？”出人意料的，贝奥武夫拒绝了贝希摩斯的邀请。 巨龙胜券在握的眼神露出自己完美计划被打破的不敢相信：“为什么？父亲，你明明认清了自己的欲望，深渊天生适合你。” “对，我承认自己的欲望。”贝奥武夫交叉自己的强壮的双臂，嘴角露出一丝弧度，继续问道“那深渊能给我什么？” “你可以成为深渊领主，乃至魔神。” “你会拥有实现自己无限欲望的强大力量，这还不够吗？” 贝奥武夫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你让我很失望，我的孩子。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希望你用人的身份继续你的生活，我自己也一样。” “不是那恶魔，也不是那神明，是凡人！” “你疯了吗？！”巨龙难以置信的看着贝奥武夫，“你已经到凡人的极限了，生命不质变你根本不能再进一步，你会向一个凡人一样老死的。” “只有投入深渊母亲的怀抱，祂会接纳你，并赋予你神性超脱凡躯的桎梏……” “去tm的深渊母亲！”贝奥武夫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谁要去做侍奉那邪异的母巢！这种东西只有你那个污秽的贱人母亲才想要侍奉！” “还有……如果想要这个东西……”贝奥武夫把右手伸向王冠中央的赤红宝石上“我早就有了。” 丝丝缕缕绚丽的光彩从宝石中被拉扯而出，在贝奥武夫的手中凝结成一个只有米粒大小，闪耀着耀眼光华的多面体结晶。结晶每一个侧面看过去都是截然不同的浩渺世界，好像象征着多元宇宙最大也最终的奥秘，一种不可言状的玄妙感觉扫过四周，好像掌握它就能摆脱所有的桎梏，拥有了无限的未来。 ——神性！ 哪怕是最为愚钝的农夫，也知道这个东西的宝贵，只要融合了一粒就可以踏上不朽的道路，拥有悠长的寿命，成为位格极高的神性生物。这可是所有传奇职业者朝思暮想的东西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王早就获得了神性。但他为什么还没有融合呢？布拉德在一旁不太惊讶，而贝希摩斯则陷入震撼之中。 “贝希摩斯，我的孩子，我再和你说一遍，我是人，不是恶魔也不是什么神明，更不屑于成为祂们。”说着他的意志沉浸在这点神性中。 在他的催动下，这枚多元宇宙的宝物竟然渐渐消散空中，神性以自身溃散为代价融入基斯兰德的土地，在未来的几年里，基斯兰德的新生儿会更健壮，资质会更好，土地会更肥沃，同时会有更多更多的人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你——”不知道是因为心疼来之不易的神性还是愤怒贝奥武夫对深渊母亲的大不敬，贝希摩斯咆哮起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孩子，我当然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枚神性是我的人民给予我的，持着它我日日夜夜都能听见他们的祷告和愿望。” “我想收获足够的渔获，在大海冰封前收集足够孩子们吃一个冬天的食物。” “我想猎取更多的皮毛，让我的躺在病榻的母亲温暖的度过风雪。” “我想要赞美国王贝奥武夫，他的军队打退了侵略我家园的岛国强盗。” “我想要让我的男孩将来能像贝奥武夫那样强壮，能在我死后保护自己的姐妹。” “我想……” 咔！珍贵的神性结晶在贝奥武夫手里被彻底捏碎， “我不想再听到那么多东西了，贝希摩斯。”贝奥武夫一字一顿地说道， “多亏了见到如此让我失望的你，我终于走出了这一步。” “他们宽容满足我的欲望，但我不想成为被他们侍奉的神明！” 当贝奥武夫发现自己因为偌大的声名开始被动地承受全体基斯兰德愿景的时候 神性在不可遏制地凝聚，一点点把英雄、传奇、国王托举到一个崭新、陌生的境界后—— 贝奥武夫开始放弃“力所能及”，而是“全力以赴”。 最重要的是，他放弃了这无数人憧憬的机遇，从神性的阶梯上跳了下来 神会爱世人，祂会爱我的人民吗？ 国王可以超然物外吗？国王不可以。 国王可以冷观沧海桑田吗？国王不可以。 国王怎么可以是神？国王只能是人！ 贝奥武夫从来不厌恶走上神性道理，这的的确确是力量攀登的煌煌大道。但他是国王，基斯兰德几十年来后继无人，不需要盖世的力量，不需要冰冷高深的神性思维。如果可以，他传奇都可以不是。 王只能是王。 他可以荒yin，他可以贪婪，他可以残暴，但他的一切和人民紧紧相依，人们责无旁贷地满足他的欲望，他有理由背负信任他的人民。 但神明不会，神明格局太大，小小的国家满足不了祂的欲求，祂也不会对卑微的蝼蚁负责，哪怕这些蝼蚁为他们献上了rou体、灵魂和一切。 神不会奉献，国王不只会赐予。 在这一刻贝奥武夫用属于神明的力量祝福他的人民，彻底断绝了上升的道路，证实了国王是妇人所生，血rou所构的凡人。 是同所有基斯兰德国民一样，拥有着血rou之躯，会生老病死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