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全面战争
双脚朝上、双手朝下，呈现倒立姿势的圣光牧师，洁白无瑕的白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就像洁白无瑕的陶瓷久置多年，蒙上薄薄的灰尘，不仅敛去了此人的光辉，还更进一步地染上他的肌肤。 脱离卑贱农夫日夜躬耕的生活，养尊处优多年圣光牧师露在外面的皮肤，还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圣光牧师长袍遮掩住的部分肌肤就显得相对更加白皙，尽管没有出现那种皮肤脆弱、显露出皮下细小血管的青筋，贵族独有的稍嫌病态的暗白肤色，却也扛不住信仰反噬造成的逆流。 人一旦倒立而起，全身的血液就会不由自主地倒流到头部，造成脸红脖子粗的异象，这是人体机能的生理方面。 大黑山之主大驾光临，俯瞰着这罕见的大场面：“在神秘学上，仙侠侧有部分禁术，涉及到披发、散发、左衽、枕西、单手倒立等，都与阴阳逆转有关，皆为旁门左道术。源头应是上古巫祭，所谓驾诸气、御阴阳，出入生死，逆转造化。” “特别是倒立这姿势，旁门真人多有此术为压箱底王牌，左道妖人也多有炼此法，不过是颠倒阴阳，以自身小天地驾驭外界大天地。没想到，信仰侧神职人员也无师自通了！” 暴政之神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此界神道受中土仙道影响太深，贬播海外之士，尽管有许多道德之士，少不得有几个败类，有意无意中暗传了烧陶、锻造之术，其中夹杂不少私货，影响了无数土著。” “因人称信而生之神，岂不也跟着转变？哪怕是人格化之自然神，也不免会受到影响，才会出现……不对，此人并非纯血人类，体内有着北方神血脉。” 亡灵巫师唐默看到堕落的圣光牧师，倒立的姿势不要太标准，双脚互相绞缠，就像鸡头似的一动不动，反倒是自己的双手动来动去，简直就是吊脚男、倒吊男，像极了那位尊名不可说的魔神之王。 “他哪里是堕落！分明是知道自己必无胜算，才会做出如此选择。毕竟，远在一百几十里以外的圣光教会的大人物，肯定赶不及过来救人，反倒不如露出本来面目！” 魔神之王乌顿的前身，北方神系的众神之父，祂以一只眼睛为代价，向天地之间的造化，智慧的源泉献祭，不仅为北方神带去具有神力的如尼神符，还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大智慧，此举令祂成为【命运献祭者】，也被称为献祭之神。 一个个倒下的伙伴，再加上腰椎折断，圣光牧师情知到了危急存亡之时，果断地放弃了无能为力的圣光之主，重新投入祖神的怀抱。 他以倒吊双脚的姿势，向冥冥之中的献祭之神，献上了自己作为牺牲的祭品，如此亵渎圣光之主的仪式，没有引来一道圣光从天而降，将他就地蒸发，那位圣光神系的神王简直不要太仁慈。 或许是祂根本看不上，一个蝼蚁般的乡下牧师，又有什么值得在意呢？三教三商确定牺牲祭品的名单，对各自体系内部的山头、派系进行一场大清洗，岂不是更值得关注？ 最深的海沟里，无数海妖的母皇，被黄金三叉戟牢牢地钉在一座废弃的海龙宫上，身上增加了无数的繁殖抢，通过强制孕育生产，诞下一头头出生时就超凡卓绝的鲛人，一点点地掏空其不朽的本质。 只是距离海沟最近的提坦帝国，一片名为沉船湾的飞地，有人通过咏叹级的歌唱水晶，一口气召唤出十二头上位大气精灵，连同这位狂妄无比的魔法师，一起施展“大召唤术”。 尽管没有召唤出海妖母皇的本体，却也是其中一根最粗壮的触手，转化成投影分身百头巨龙拉顿，张口一吐，百道强酸、毒液、沥青、岩浆射流，将国内经济被神圣帝国封锁制裁多年，疲惫不堪的提坦帝国唯一的进出口外贸地彻底摧毁。 海洋之王痛失上万信徒，都是继承自己血脉的后裔，损失之大，连祂也忍不住分心旁顾，多看了一眼。 就这短暂的片刻，圣光之主立即出手，快如闪电地在【命运泥板】上，刻落百头巨龙拉顿的真名。魔神之王乌顿瞬间反应过来，直接写下神话时代出现，现在还活着的海妖母皇“卡剌努斯”的冗长真名。 等到海洋之王明白过来，立即发现另外两位神王陛下趁着自己分心，将自己养寇自重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掐灭了。 海洋一旦没有了诞下无数海妖的母皇，作为自己的对立面，就再也没有借口拒绝统一远洋和近海，被迫加入这两位神王陛下的战车，向深不可测的中土天庭神系开战，四海龙宫的龙神们，可不是好惹的存在，祂们的实力仅次于自己。 海洋之王想地更远，忍不住浮想出四个自己爆锤本人，那场面不要太吓人好吗！ “要不，让月影岛沉到深海吧，那些逃离陆地的精灵，肯定会在翠玉迷锁撑开的超大型护罩崩溃前，想出办法来适应新的环境。到那时，我再将所有海妖赐予他们，解开生殖隔离的基因锁，尽管比不上神话生物海妖母皇，胜在数量庞大，可以拖住我征服远洋和近海的计划！” 这是最小的泰坦，第十三位泰坦的器量和格局，早在很多年前就完成了布局，哪怕被两位神王陛下摆了一道，也能在最短时间内想出反制的办法。 只要不垄断某个神性大领域的一切，就不出现在天地的视野里，就不会变成棋子，被冥冥之中的命运，这支历史上最大的幕后黑手当作棋子，耍着玩！ “北方神系的众神之王就是太害怕黄昏命运了，才会吞下整座智慧泉，化身为理智到可怕的死亡潮流，接连吞下两大神族，甚至连造成诸神黄昏的冰与火的巨人族都一起吞下，结果是暂时摆脱了灭亡的命运，却因为成为唯一神、至高神，从此被天地盯上了。” “魔神之王乌顿陛下不禁被迫陷入漫长的沉睡，还不得不待在不见天日的冥土，只有命运交汇之际，才被允许从死亡的深渊爬上来，履行神王陛下的义务。这个令人难忘的教训，导致大大小小的神系主神，哪怕条件足够可以升格为陛下，却坚决拒绝神王的地位。” 三教三商传出来的只言片语，让不少神魂潜入圣山偷听的先知满心惊恐不安，哪怕是盗听的各个神系主神，也开始了惴惴不安。 海妖母皇卡剌努斯有多厉害，凭着仅仅一根触手显化的分身，就把武力第一的提坦帝国最有名的飞地沉船湾彻底摧毁的战绩，就可以看出这头神话时代出现，活到现在的怪物有多厉害。 回过头来，圣光牧师通过献祭仪式，亵渎了圣光之主，哪怕那位至高神没有任何反应，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法则还是发挥出了作用。 首先是圣光源泉，无论是牧师自己修炼出来的部分，还是因信称义获得上面的赏赐，又或者是传播圣光之主的信仰，蒙恩领受的部分，都被一点点地剥离出来。 这是从皮毛渗透到肌肤血rou，再深入到骨髓的圣光源泉，剥离的时候简直就是割rou挫骨，痛地前圣光牧师全身筋rou痉挛抽紧，前胸后背无数毛孔渗出一点点的鲜血，就像是被修道院的嬷嬷，以乱披风剑法，用针扎过似的。 亡灵巫师唐默看地津津有味，倒不是他是一个虐待狂变态，而是眼前这位前圣光牧师的状态，哪怕失去了所有圣光源泉，同时失去了全身一半以上的鲜血，不仅没有变的精神萎靡不振，反而变地更加生机勃勃，体内沉睡多年的血脉突然勃发高涨。 “肌rou没有额外膨胀，不太像是传说中以一敌百的狂战士，依我看，这个前圣光牧师的体内，流淌着的血脉并不是来源于魔神之王的前身，而是祂的对立面，神性更加复杂，诡计、变化、欺诈的百怪之父洛基殿下。” 刚刚蜕变成功的男人，蒙尘的长袍撕裂开来，倒卷扭曲成贴身的水靠，除了双手和头部，其它身体部位都成了不可见、不可直视，由纯粹的阴影能量构成的新身躯。 “圣光的对立面是阴影……不对，这阴影不简单，连我的眼睛都看不穿，不是北方神获得的天地灵根【伊格德拉希尔】的世界树影子，就是世界本身的影子！” 暴政之神突然来了兴趣，一只方圆亩许的大手从天而降，携裹着无数闪电火花，显然是被此方世界本身排斥，还未贴地到近前，云层如火中烧，直接破开一个天坑大洞，十倍重力的压力，压地阴影怪男噗通一声趴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暴政之神的不理智行为，立即引起了圣山之巅，三位神王陛下的注意，圣光之主原本可以出手，可是祂想看看身边的魔神之王至今是否在巅峰，就忍着没有出手。 乌顿陛下俯瞰一眼，就明白了事情地前因后果，祂可是相当欣赏自己的后裔子孙，披着圣光教会的牧师袍，成功混入教会内部，更别说在关键时刻，果然抛弃无能为力的圣光之主，通过献祭仪式取悦自己。 唯一可惜的地方是，此人觉醒的血脉来自父神领回神系大家庭，跟女巨人一夜风流后诞下的婚外情次子，区区一个没能继承主神位的次级神，最后引发了黄昏命运，简直就是可怕。 时隔多年后，作为阴谋之神的洛基还有复苏的迹象，这背后很难说不是一次阴谋。不出手制止，洛基很有可能藉着这具身体复苏；一旦出手制止，这会让所谓的阴谋，愚弄、欺诈诸神的阴谋彻底得逞。 由于此举戏弄到乌顿陛下这位神王，洛基会复活地更加彻底，更加完美，说不准会直接越过主神的位格，甚至有可能在胸口镶满神格宝石的魔神之王身上，撕走完整的神格和神职。 再说了，乌顿陛下一旦出手，很难保证圣光之主和海洋之王会否在【命运泥板】上动手脚，就像刚才自己和圣光之主做的那样，狠狠地摆了终焉泰坦堤丰陛下一道。 魔神之王盯着面前的唯一的世界神器，缠在身上的尘世巨蟒、吞天魔狼、绝望魔龙纠缠在一起，化作乌顿陛下的第三只手，与从天而降的外神暴政之主硬拼了一记。 “……”双方无声无息地对撞消失，连多余的轻风都没有掀起，吹散彤红的云层，简直就是没有浪费掉任何一丝多余的源泉。 没能找回场子的海洋之王笑了：“这位外神在祂的世界，至少也有神王陛下的地位。只是，祂竟然将手伸进天空、海洋、冥土三界有主的世界，不怕引起全面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