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小人得志
在这位圣光牧师分心旁顾时，两头浮空飞行的“摄魂怪”猛地冲出浓雾，掀开遮脸的头蓬，露出无比丑陋的真面目，发出摄魂夺魄的强烈吸力。 猝不及防之下，圣光牧师感觉灵魂都要脱体而出，被对手吸进腐朽枯干的身躯里，与一堆黏糊糊的污秽做伴。 关键时刻，圣光牧师坚定的信仰，成功抗拒一头摄魂怪的“灵魂汲取”，作为代价，他付出了一段年少成名时的愉快记忆，成为“摄魂怪”的食粮。 原本的计划，第一次摄魂怪之吻检定不成功，第二头就会立即就位补上第二发，结果见习巫师心血来潮，来了个现场微cao。 “二号，把脸抬高三又二分之一寸，原定目标解除锁定，移位到后方骑士次子洛斯……没有坚定的信仰，又没有任何选择任意一根骑士的精神支柱，意志力相对来说还可以，对你们来说就很浅薄了！” 第二头“摄魂怪”毫不犹豫地照办，那张宛如【不肯去解脱菩萨】的面目，发出致命的吸摄力，一下子就捕获洛斯少爷的灵魂，硬生生将其拉出体外。 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洛斯少爷的体内出现一道古怪的烙印，竟然抗拒摄魂夺魄之力不亚于“海若”的摄魂怪之吻，甚至整个身躯爆发出一团白色光雾，显化出麋鹿的姿态，将两头威力无穷的摄魂怪当场震慑地动弹不得，直接驱散成寡淡的阴气。 借助暴政之神班恩的神力，作为第一先知的唐默，曾经元神出窍，潜入多层次世界时空深处，偷听三教三商的内容，当然一眼认出来，洛斯少爷被圣光之主签字画押在【命运泥板】上，说的好听点就是板上有名的关键人物，实际上就是未来三教大战时的祭品，血祭的牺牲，战争的炮灰。 “边疆地带的开拓骑士，还是没有继承权的第三代，竟然也能上【命运泥板】，要是能够活下来，至少也是原地封神，还是有正儿八经神职编制的幸运儿。” 见习巫师反应过来，迅速改变了策略，既然圣光牧师的信仰如此坚定，洛斯少爷的身份如此关键，那么其他人总不至于还要让唐默后退罢。 转眼过后，两头元气大伤的“摄魂怪”被见习巫师重新召唤出来，它们一左一右奔袭而出，默契地就像一个人。 尝过摄魂怪之吻的圣光牧师和洛斯少爷不敢大意地全力以赴，一个念起了《圣光法典》里的圣言，一个劈手夺来诛魔刃，疯狂地乱砍乱劈，强行逼退死亡骑士梅耶的御剑术驾驭的“七星剑”。 诛魔刃不仅仅是圣光教会主教亲手打造出来，专门克制巫师的职业武器，还能伤害到阴魂的本质，逼地摄魂怪不敢过于靠近。 如此一来，在他们身后的书记员和一位资深的退休冒险者老头，分别被一个摄魂怪给盯上了。 以书记员勾心斗角，与庄头紧密合作，维持着强势的格局，和庄园管事斗地不分上下，像这样政斗水平较高的人，通常没有虔诚的信仰，唯一可取的地方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利，苦心孤诣地研究政治学，也算是读出三分滋味的政斗高手。 可是，这样的货色驳杂不精、博而不纯，无法做到圣光牧师熟读《圣光法典》到倒背如流的程度，一句话，甚至一个词都能引起圣光共鸣。 书记员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特别，根本没有进入圣光之主的视野，连名列【命运泥板】封神成圣，给大人物卖命牺牲的机会都没有。 摄魂怪非常痛快地绕过圣光牧师的光圈，穿插在诛魔刃的刀刃余光里，为了保险起见，两连发摄魂怪之吻，竟然硬生生地将书记员的灵魂扯出体外。 生魂离体，绝对不是唐默得外神之助，灵魂由阴质转阳神化，进而元神出窍，无视时空距离，自由前往主神的国度盗听窃秘。 书记员的灵魂被强行脱离身体时，全身神经蜷缩，肌rou痉挛，面部五官失去自制而扭曲，那模样、神态、表情根本不是简单的身心备受折磨的痛苦，而是某种程度上更加复杂的情绪，似不舍、似挽留、似嫌弃杂糅在一起的诡异。 书记员的无魂尸像是抽去骨头似的，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无处不在的浓雾，以及隐藏在雾气里的虫子，将负能量疯狂地注入其体内。 见习巫师隔着很远一段距离，还是将山下庄园书记员先转化成无魂尸，再通过神秘之火祭炼成一张二星的黑卡，感觉心头一凉，手掌心微微一热，像是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很多。 “这感觉实在是太像游戏人物攒够经验值，立即原地升级……” 借助浓雾的掩护，唐默翻开法术书，赫然看见自己亲手搓出来的职业卡，名下直属亡灵战士超过六头，已经去掉前面的“见习”，转职成正式的巫师。 “刃牙豹是自然生物，同理野营之火也只是野外中立建筑，还是比较低级的那种。那么我名下直属的亡灵，两头摄魂怪，一头死亡骑士梅耶，还有三头在哪？” 新鲜出炉的“亡灵巫师”只是想到了那只凶焰滔滔的“无头鬼”，另外两个直属亡灵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算了吧！想太多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眼下整个山下庄园的人死地七七八八，只剩下三个幸运的佼佼者。” “亡灵巫师”的目光转向的退休的资深冒险者，那位出身山下庄园，却因膝盖中了一箭，不得不返回故乡安度晚年的老家伙。 死亡骑士梅耶听到了主人的命令，毫不迟疑地放弃了对圣光牧师和生前亲弟洛斯的压制，转头对付没有交换信仰，上面也没有大佬罩着的老佣兵。 不得不说，“七星剑”实在是太锋利了，只是一击，就斩断了双手套着的精钢铁护腕，老家伙自信到交叉格挡剑刃，结果视若珍宝的防具被一剑斩成两截，铿噹一声掉落在地上。 唐默很清楚，老佣兵的手腕受到“七星剑”蕴含阴性星力的伤害，怕是暂时拿不动、提不起任何拳、掌、指的招式。 “趁你病，要你命！”向来是亡灵巫师唐默的信条，眼神微微一缩，亡灵骑士梅耶一声不吭，全力以赴地冲了上去。 只见他左手食中二指并拢，戟指轻轻一点，“七星剑”顿时御剑而起，贴地飞到对手的后面，随时威胁老佣兵的后背、腰肾、脊椎等几处要害。右手时而结印释放诅咒，时而并拢五指做刀，劈出一道道犁地翻土的刀气。 即便见过各种大场面的资深佣兵，也是头一回碰到死亡骑士梅耶这种毫无感情，全部都是技巧的不死生物，一时不慎，被对手以伤换伤地拉了右胳膊一刀，伤口立即病变发霉变黑，血rou腐化成脓水，不停地往外渗透流出。 眼看着骨头都要黑化坏掉，老佣兵咬咬牙，把心一横，左手伸到腰带上，抓住什么机关，猛地抽出一把符文匕首“泰瑞尔”，狠心将手上腐坏的右臂齐肩斩断。 随即，他单膝跪倒在地上，左手倒持匕首的剑刃，似乎是在向“亡灵巫师”投降，献上自己的忠诚。 唐默立即来了兴趣，下巴轻轻一点，刃牙豹立即会意，收起爪子，四肢全凭软垫，走出一个悄声无息，走出一个小心翼翼，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了过去，从背后将老佣兵扑到在地上。 这个体内气息受到重挫的老家伙，唐默没敢亲手“祭炼”，隔着老远放出神秘之火，连他手中那把神秘的武器，腐坏的断手，噗地一声冒出大团白烟，一并祭炼成卡牌。 “断臂的老兵，四星白卡，生命力15，生命值15d4 2=62点，资深佣兵，10级民兵 4级拳斗士 2级武僧（暗影宗），精通基础武器、精通空手搏斗……” 新手旅法师看着到手的卡牌，牌面上是一位陷入远山阴影里的冒险者，背影有一轮弯月，评价之高已经踏入“超凡卓绝”层次，还在自己亲手搓出来的职业卡上。 “幸运的是，我在不久前摘掉见习的头衔，现在是正经的亡灵系巫师，转成四星黑卡，刚好可以压那个老佣兵一头。” “嗯……能够将民兵锻炼到满级10级，进阶成四级拳斗士，还有二级暗影宗武僧……要是他能再努力点，踏入三级暗影宗武僧的境界，就会多出不少类法术，也会告别朝不保夕的佣兵生涯，进入某座武僧修验院苦修，而不是返回平平淡淡的故乡。真是可惜了！” 唐默随手耗费了两点法力，重新召唤出“断臂的老兵”，不仅没有没收神秘的符文武器，还贴心地把断掉的手臂接驳上去，顺便治好了手臂上的伤。 圣光牧师看到这一幕，不敢置信地扭过头去，正好看见同样一脸震惊的洛斯少爷，他们可是亲眼目睹武力超凡卓越的老家伙，可以无视浓雾里致命虫子，仅仅拳打脚踢就震退了一波又一波亡灵战士。 这样一位空手搏斗的大师，在己方阵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被对手收服，站在敌对的阵营里，一下子就让圣光牧师和洛斯少爷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会中土御剑术的死亡骑士梅耶已经够难缠了，再加上一位状态很好的空手搏斗大师，两人立即明白过来，明年的今天铁定是两个人的祭日。 在这个随时都会倾覆的危急关头，洛斯少爷突然想起自己去年赴一位男爵阁下的冥诞宴，曾经看见一个暴发户商人——估计是依附贵族做买卖，领地粮食承销商之类的狗东西——大大咧咧地附上礼物单子，一句“随二百”，扔下一沓金雀花王室的国债金磅券，吓到在场众人时，脸上淡淡的得意。 “小人得志！流民杰格，他就是一个小人得志。看不到一点一滴的骑士精神，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绅士风度，只会躲地远远的，藏在暗处放冷箭！” 亡灵巫师唐默知道这是激将法，却还是信心十足地开口怒斥道：“一派胡言！几天前，我还是深受庄园警役拷打所致的重伤，拖着伤疲不堪的身体一路逃亡的流民，侥幸得了一点奇遇才有了喘息的机会，现在又受到亡灵法术无时无刻的反噬带来的伤害，怎么可能愚蠢到和你们正面开战……” 诛魔刃突然破空而至，直取亡灵巫师的面门，原来是洛斯这家伙隐藏着“听风辨位”的本事，突然来了这一招“斩首”。 唐默后发先至地双手合掌，猛地夹住诛魔刃，发现刃尖距离自己的眉心要害，只有七纳米而已。 “就凭你，还想杀我，早了一百几十万年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