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机铠道
游方郎中目送那人离开，出门而去，冷不防“詹虎三”凑近过来漫声道：“那人如此不敬，你还给他施针救命，未免也太圣母了。” 袁天纲侧头看了一眼“唐纳德”，笑了笑：“你懂什么？我施展的鬼门十绝针，已然唤醒那人体内三尸。他哪里听得进劝，必定会被三尸驱使，继续纵情驰欲，不消三年五载，几天以后就会被酒色掏空身体。” “唐纳德”一听就明白了，笑道：“一个不名誉的死亡！缩阳入腹？还是马上风？看你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坏起来，比我还狠。” 游方郎中笑而不语，毕竟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苦逼写手，也不是刚出道时，睚眦必报的江湖中人，本体真身都晋升为仙道大佬了，处理一个敢撩虎须的市井小人，何必亲自出手呢？ “记录一下！既然天地法则允许修炼之道存在，并默默地给予支持，或许道法显圣的大时代即将来临。同理，三尸九虫这类道术，我也想亲手试验一番，看看能否有所成就。” “唐纳德”不以为然地笑笑：“这件事尽管交给我负责。嗯嗯，仙道侧基于三尸九虫这类的法术，升华一下，相当于魔术侧的……正反两仪式，魅魔之心，把妹之手，美食俘虏，暴食之罪，大裂解术，概念武装等等。” 袁天纲提点道：“你可以用魔术体系理解三尸九虫，不过这类法术最好还是走正统的路子。我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为将来斩三尸做准备！” “好说好说！一帮半道上车的菜鸟练气士，你还想着他们能修炼到斩三尸的地步，心可真大啊！” 游方郎中摇摇头：“我感觉到，这些人上手修炼会很快，不像我，明明是修炼之道的源头，地脉源泉和天地元气对我来说，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薄膜，显得不够亲近。” “唐纳德”讶异道：“什么！有隔膜？一下捅破她咯！暴力点，直接上，没准天道意识就喜欢被人强着来！” 袁天纲一愣，没有直接回应，反问道：“对天道意识解析进度如何？” “唐纳德”沉思片刻，回道：“始终没有发现或找到森罗万象自然的大生物圈集体无意识，不过我却接触到仙道侧的人道意识，也就是魔术侧的抑制力，有了一点可喜的苗头，这是基于一个更宏伟更庞大的泛灵性存在的接入端口。” 游方郎中回道：“魔术侧的大领域？” “唐纳德”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本体的分身：“你对魔术的理解……差点忘了，作为一个仙道大佬人格的不同面，我们共享着所有智慧学识。没错，按照我的理解，民意则天意，民心则天心，一定量级的民众意识，的确可以创造或者引发出奇迹。” 游方郎中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我道为什么最近行事，事事顺利呢，原来是这样！” “唐纳德”不明所以，问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公盘擂台上，我亲手打败两个机甲武士，想必很多江湖道上厮混打滚的兄弟，都以为我是传说中不世出的山中隐士，古传练气士，这才有十几个游侠不请自来，拜师门下。我才稍微给了一点好处，打开一道修炼之门，一个个就立即得门而入。我说，这里面肯定有某种外力在推波助澜。否则的话，别跟我说，川蜀之地的修炼天才就这几个！我不信！” “唐纳德”沉吟片刻，点点头表示赞同：“或许我们应该试验一下，通过集体潜意识，点化出几个修道天才来。” 袁天纲都了一声：“我想，你应该找到几个具体目标了！” “唐纳德”诡秘一笑，道：“府衙三班六房工房主事周家的小子周吉力，这是个实诚孩子……” 游方郎中深知唐纳德的恶趣味，笑道：“实诚！那就是口无遮拦，依我看就是个筛子，全身都是网眼，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漏……嗯！这样看来，反倒是个传道的器材，可以用来试试水。还有呢？” “唐纳德”想了想，随口道：“沙洲易县丞庶长子阳曦，继承不了家业，就在山上做了隐士。他这隐士做得好生利害，与川东士林双壁拜了把子，换贴的兄弟，开了几次诗会、酒会，自诩白屋寒门，可是乡人谁不知道他是易县丞家里的公子。” 袁天纲面色不变：“自诩寒门子弟，纡尊降贵如此，又结交乡野之人，大庇寒士以博取名望，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不是载道之器。不过，你选此人必有深意，就依你吧！” 两人沉默无言以对，片刻过后，袁天纲开口问道：“唐，你想怎样传道两人？” “唐纳德”不慌不忙地回道：“此城首富明明仰仗其父兄权势发家，却偏偏说夜遇神人授金得以致富，我就顺其道而行，用托梦之法，入他两人梦中传授道法。” 袁天纲没有反对，只是点点头，笑道：“这个法子不错！总比跳崖无伤，得遇前人道书靠谱。” “对了！仅仅是授予道法，还是太慢了！还需要各种丹药加以辅助，毕竟挖掘内在潜力太靠天赋，没有什么比吃药更靠谱的法子了。” “唐纳德”闻言，眼睛一亮：“穷人看天赋，富人靠磕药，权贵凭气运！这条必须写进修炼之道的基本法则里。我们作为修炼之道的源头，就可以源源不断收割财富和气运，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两人就这样敲定了修炼之道的基础，“唐纳德”趁着养伤的空闲，开始托梦传道进行下一步的布局。 袁天纲则继续救治登门求医的病患，时不时还得出现在公盘擂台上，接受机甲武士的挑战。 在武道沉淀厚如典籍的【武斗天王】眼里，普通的机甲武士并不比江湖高手难对付，还需要大把时间去琢磨，尚显粗糙的机甲武术，实在是有太多破绽可以利用。 阆中城左近的保宁军，并非没有比【奔雷手】更好的机甲，只是他们并不是对抗红番第一线的边境军，真的大败后，怕是扛不起输阵之责。 这时候，几个拜在游方郎中袁某门下，百草堂里踏入修行之道的游侠，得了袁天纲的默许，再次踏上公盘擂台。 尽管迎战的机甲武士实力不过尔尔，可是这几个百草堂弟子鏖战几个回合后，迅速找到对手的破绽，以势大力沉的绝招，一击败敌。 一个是这样，两个三个都这样，百草堂的名声顿时传扬出去，至于这些游侠身后的游方郎中袁某，立即成了江湖道上炙手可热的“武道巨擘”，川蜀武林的救星。 更惊人的事情陆续有来，城中府衙三班六房工房主事周家的小子，狂言不躁说自己夜遇神人传道，悟出《神机百变》，能点石成金，手捏机甲。 你还别不信，这周公子还真的买了一车铜矿石，用烘雪丹炉炼化出一块磨盘大的铜胚料，稍后又用铅锡丹头，点化出色泽金黄的“琉璃金”，注入早就准备好的模具里，当场浇铸出一件胸甲，并几十把薄薄的无柄雁翎刀。 这些刀片组装成型，就成了一件流淌着秋水寒光、无比锃亮的刀翼。 周公子请了城中有名的工匠，将“机甲”部件去掉初铸毛刺，边边角角打磨精光，又刻上就像符箓的玄奥纹路，日日夜夜对着吞气吐纳。 七天过后，原本平平无奇的刀翼胸甲，褪去刚出炉时的灿金明黄，变成晴空天穹般的苍青，显然是去了烘炉火气，韬光晦迹了。 周公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上手给自己穿戴整齐，以梦中神人传授道法练出的一口真气，以气驭兵。 起先，刀翼毫无动静，直到周公子咬破舌尖，喷了几口蕴含自己精髓的心尖血，给这件神兵开光，刀翼才稍微具有灵性，开始听从主人使唤了。 随着周公子炼器小成，踏入城中公盘擂台后，在古典江湖和机甲武士两大对立联合的阵营之外，迅速崛起第三方势力。 尽管这不知所谓的第三方势力，目前为止也仅仅是一人而已，可是就凭周吉力周公子三战三胜，算是站稳脚跟了。 他先败江湖高手云中鹤徐莫云，再败机甲武士【轰天雷】龚磊，最后以刀翼齐射，逼地百草堂高弟吴洋不得不跳下擂台，凭擂台规矩侥幸取得一胜，博得了在场一片阴阳怪气的嘘声。 即便如此，周吉力也在城中公子哥的圈子里声名鹊起了，尤其是他能“点石成金”，谁都能想到此人日后“钱”程远大，哪怕阆中城府尹家里的庶子，都折节下交，借机与周吉力结识。 这个大嘴巴真是人间清醒，根本不用这些公子哥曲意逢迎，就主动地把道法《神机百炼》交代出来。 一时间，城中公子哥的小圈子，个个都成了炼器士，随后就是大肆圈地开矿。 阆中有一江四河，水量无比充沛，冶炼行业原本就很发达，哪怕城中公子哥们踩进来，盘子那么大，上面还有保宁军罩着，也就是多一波人上桌分钱，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样一来，反倒是让地方政权与驻军更加紧密勾结在一起，形成更强大的利益共同体。 前途远大的【机铠道】，凭着军方保驾护航，原始官僚资本小心呵护，度过了最艰难的初生期。 在此期间，无论是梦中传授道法的“唐纳德”，还是扶持左手打右手，主持大局的袁天纲，都没有抽取太多的财富，收割公子哥们的气运，而是默默地等待着，等着果子成熟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