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碎凌霄
荧荧白芒，似气绵绵泊泊，似光用之不存，灵修谓之圆光，在仙道则为焰光，在武道称之为罡气。 武道修为由后天境界练筋、练膜、练骨，将力、气、血锤炼提纯，又与精、气、神渐渐炼成一片，臻至气随神走，神随意走，神通气透的境界。 此时，人体内部小周天，已经挖掘出七七八八的潜力，不假内求，转为沟通外界大周天，称之为先天武道，人仙之奠基，神通之初始，即可以施展出干涉自然的各种小神通。 游方郎中不过是修炼到《龙象般若神功》第一重天境界，拥有一龙一象之力，还没有臻至武道先天境界，之所以能够让一众武人误判，实在是借了外力，来自唐纳德的魔术加持。 来自“保宁军”的机甲，不仅蕴含着卦象宝珠，就连“风水之力”也浓郁地可怕，双手一搓，就有无数蓝白电光绽现出来，这架势已然是仙道云霄雷法的雏形，入门弟子的水准。 “齐天棍两端都挂了几层【法师护甲】上去，哪怕真的面对正牌云霄弟子，都有一战之力，不必担心会被雷法威力波及。” 袁天纲听了“唐纳德”的传音入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持棍右手一松，整根棍子随即落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出身保宁军的温太来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时，袁天纲左腿为轴，猛地旋转身体，右脚甩出去，如同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齐天棍的尾端。 平平无奇的棍子，猛然受了这一击，有如离弦之箭，在“奔雷手”温太来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前端有如毒蛇出洞，认位奇准地噬在他的右臂胳膊连接处。 咔嚓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偌大一座公盘擂台，顿时陷入鸦雀无声的死寂中。 机甲加人至少有二百来斤，齐天棍震退不了目标，加上力道用尽，整根棍子打从中间曲起，宛如一把挽到半满的长弓，猛地往来时的方向弹射回去。 众人见游方郎中单手接棍，弱不禁风似的，竟然被来势汹汹的齐天棍拖累着带飞，刚好避开温太来含忿直追，随手弹射出的机关手。 军方阵营的人，有几个骑兵出身，瞧着一追一逃的场面，猛地想起什么，忍不住站起身，就要开口点破，却被身边的人使劲拽扯了坐下。 “喊什么喊？这里是公盘擂台，不是军中私下角斗的地方。” 这几人想起了此地的规矩，忿忿不平地坐下，别过头去，似乎不忍心看到己方阵营的人，露出偌大的破绽。对手有可能使出那一招？江湖路数和军中战阵杀招，看似很像，却全然是两种。 公盘擂台原本就不大，袁天纲几步冲到擂台边界，整个人如马如龙，双手持着齐天棍，猛地回身一记，“碎凌霄”。 众人只见齐天棍贴地往前抄起，往上掠过游方郎中头顶，棍头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正好命中“奔雷手”温太来额头。 这时，袁天纲才顺势转过身，姿态轻盈地就像马踏飞燕，从容不迫地避开“奔雷手”机甲的雷电大擒拿手，反过来将此人当场重创。 温太来当场往后倒下，眼耳口鼻七窍出血，额头正中迅速浮出一大块红印，微微凹陷，旋即又肿胀鼓起，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似的。 擂台周围的看客，先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鼓掌、口哨、咆哮声，就没有间断过。 江湖武人阵营里，没几个人认出刚才那一记“回马枪”，都以为是“马踏飞燕”的身法，合毒龙出涧夺命枪，明显是把大枪的招数化入长棍里。 可是，军方懂行的骑兵眼里，袁天纲的回马枪简直不要太正宗，尤其是人未回首枪先走，一击毙敌才回头，只有长年累月待在马背上，体会过如浪潮颠簸的骑士，才会练出如此认位奇准的回马枪。 “这哪里是游方郎中，分明是解甲归田的骑兵大将，军中枪道大拿。要不然，区区一介郎中，怎么可能云游四方，还能毫发无伤？” “是极是极！要真是哪位骑将，说不得要引见到军中，传授这无比正统的【回马枪】，没准我等还能捞他一两个军功，换他个十几亩上好的水田，多收几囤米粮。” …… 这时，军方阵营为首的一位壮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暗骂一声：“聒噪！”，周围立即安静下来，都看他的脸色。 “温太来也算是我等同袍，身上穿戴着军中最近汰换下来【奔雷手】，哪怕拆了雷珠，报给上面严重破损，至少也有七八成威力，怎么可能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沉寂一会的温太来，不知道触动哪个部件，一丝丝蓝白电弧不时爆跃出来，竟然单手撑地，凭着手肘为支柱，缓缓地坐起身。 一副狞恶的面甲，突然从头盔里滑落下来，无数蓝色电火花全身游走爆溅，哪怕骨折的右臂也恢复了几分灵动，原本软软垂下的手臂，短短的数息光景，再次掌握威力可怕的雷霆，这就有点可怕了。 “机甲蕴含的风水之力，竟然可以治愈中等程度的伤害。我说，这家伙简直就是没有缺陷，完美的六边形战士，甚至能凌驾在拥有骑士血脉的大骑士之上，能跟教会供养的圣骑士掰一掰手腕了。亏得是，后者需要天赋，虔诚的信仰，还有一点点的机会。这家伙就是批量生产的流水线产品！” 对于唐纳德的惊呼连连和警告声，袁天纲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对方能够站起身，并不是自己的意志，而是来自于机甲本身蕴含的低级智能，这才是最有价值的地方。 “唐纳德，告诉我，唤醒构装体这道法术，只要需要多大的代价？” 唐纳德仔细想了想，还是立即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完美的唤醒构装体，赋予其普通人的智慧和情感，至少得九环法术起步，唤醒法师塔塔灵是八环，活化构装体是七环，魔像智能核心制作是六环，恶魔血rou培植的附肢，譬如黑暗僧侣阿比盖尔的附魔触须，就是五环程度的魔法。如果是穿戴式武装机甲，赋予简单的低智能，仅仅是本能的层次，四环魔法足够了。” “废话真多！说了半天，才说到核心关键情报……仅仅是四环魔法吗？不简单啊，帝国炼丹师不可能从维库人大入侵时缴获的几件残次品上获得如此多的知识，肯定来自帝国内部的神秘侧沉淀。” 众人只见游方郎中不慌不忙地握着齐天棍，双手握住两端，稍微用力扳弯，发出麻绳拧断前的吱吱声，突然间一只手松开，整根棍子有如草虾，猛地弹射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齐天棍撞中擂台栅栏上，随即反弹过来，大概是力道用地差不多了，仅仅是撞中“奔雷手”温太来的后背，将他的身躯轻轻地摇晃了下。 就这一下，即刻破了此人身上，越来越勃发高涨的战意——完全来自与“奔雷手”机甲本身，一套标准化的拳脚相加打完流程后，温太来还是没有彻底醒来，硕大无比的六阳魁首往后一仰，整个人就再次往后轰然倒下。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醒过来。那么刚才作势起身，站起来挥动拳脚，打出呼呼生风场面的，竟然是“奔雷手”机甲本身。 公盘擂台附近的看客，有机灵点的已经想到了关键，不由地惊呼出声，明显是想起了上古时偃师之道，那些以假乱真的偃人。 待在暗处，赌局主事人不住地庆幸，好在没有开盘收赌注，否则的话，不仅是世家子张格会再次押注在游方郎中身上，对他看好的相当一部分人押注下去，自己可是会一个铜子都赚不到。 可是，赌盘里里外外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巴，还有上面的权贵，下面的跑腿帮闲，都指着自己吃这碗饭，不多赚点钱，他们怎么会如此听话？ 军方阵营那边，隐隐约地起了sao动，一番压低嗓门的窃窃私语后，有几个人不得不起身，默契十足地下去擂台，抬走打输了的温太来，同时还收拢了轰破山的碎片，断金斩的渣滓。 这些拳拳到rou的实战，保宁军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存着的心思，就是从实战中吸取经验教训，用一点点的虚名和金钱利益，诱使江湖游侠、武人上擂台对战，完全是为了将来储备相关的改进技术，拿他们当试刀石。 只不过，军方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武道高手，不仅练成了传说中的武道罡气，就连武功也高地深不可测，单对单之下，不仅打爆了只有臂甲、盔甲的狠人詹虎三，就连全副武装的“奔雷手”温太来，也被当场轰下。 唯一能够安慰军方阵营人心的消息，这位游方郎中很有可能来自军中，还是级别很高的骑将，才会正统无比的“回马枪”，这一源自战国末期车兵改骑兵潮流中，无所不用其极的孙子兵法，被后世发扬光大的杀招。 尽管袁天纲并没有达成空手拆机甲的目标，不过前后两战，连败两个机甲高手，已然竖起了自己的旗号。 江湖游侠、武人苦机甲武士久矣，作为古武流派这个整体利益集团的受益人，他们不会主动出面挑战擂主，免得坏了己方的阵脚。 同时，他们也通过揣摩游方郎中对付机甲武士的招式，试图琢磨出破解机甲武术的杀招。 毕竟，就连横行河朔多年，盖压关东武林群雄的“剑魔”独孤珏，都在机甲武术面前，舍弃无剑境界，重拾玄铁重剑，在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九式绝招以外，开始琢磨试演第十式，破甲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