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择日而亡
烈日当空，此际中午，没有风！城北，烦闷而压郁。 一个三岔路口，有几家烟酒铺，有几家小餐馆，有几辆三轮车。 还有，一座钟楼，矗立于路口数百米之外。 除此之外，大街上，空无一人。 三岔路口以北，有一条路，通往工业区。以南，有一条路，通往市区。 还有一条路，往西而去，通往不知其未来的远方。 而这条路两侧，竟是住宅区，如同蜂巢一般，密密麻麻。 其中，距离路口一公里处，有一栋楼，不过三层，低矮而破旧，如同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孤零零地在等她丈夫回来。 这里，只有此一栋楼。 此时，有大队警察，全副武装，悄然而至。 他们脚步很轻，抱着枪，如潮水一般，向孤楼包围而去。 此时此刻，很静，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小心点，此人随身带枪，且有人质在手，极度危险！” 为一人，是一个消瘦的青年，他面无表情，对着耳机，轻声细语。 近了，近了！五百米，四百米……两百米，他们离那栋楼越来越近了！ 正在这时，风起了！ 那栋孤楼上，三楼的一个窗口，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寒光。 “砰！” 一声枪响，打破寂静，划破长空，有一颗子弹，从窗口飞出，在风中，极旋转！ “啊！”一声惨叫传来，青年身边的一个警察，应声倒下。 “嗖嗖！” 这是子弹破风的声音，这是风在悲鸣，伴随着两声惨叫，又两个警察倒在地上。 “停下！停下！”青年大喝一声，果断下了命令。 片刻之间，他身边，有三个警察，他们的脚，已经被射穿。 “杨启，没想到，你来得挺快的啊！”这时，那栋孤楼里，一声大喝传来，“带你的人，后退三百米！” “余多多！”杨启阴沉着脸，握紧拳头，很显然，他准备突袭的计划，泡汤了，那人已经识破。 “还不后退！刚刚只是警告而已！” 孤楼里面，余多多再次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击在杨启前面，一米之处。 他才现，这是一颗金黄色的子弹，这与在落日大道上，采集的弹头，一模一样。 他已经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为！ “余多多，你已经包围了，你逃不掉，放下枪，你自己走出来，束手就擒，我会向法庭求情，从宽处理！”杨启大喊。 但他岂肯后退？ “你叫我退我就退？那岂不是让你掌握主动，借机逃走么？”杨启心里想道。 他们的配枪，有效射程，不过5o米远，好不容易接近那栋楼，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他岂肯轻易退去？ 而对方，用的是狙击枪，几百米开外，对他们却有很大威胁，随时可以取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退后三百米？那不是更被动了么？ 而且，对方只有一把枪，一个人，而己方有这么多人，只要一拥而上，五十米内，抬手间就可以将其一举拿下。 “你当我说话是放屁不成？”余多多说着，再次开枪，杨启身边的一个警察，再次倒下。 “事不过三，现在，全部给我通通后退三百米！否则，别怪我的子弹无情了！”余多多大吼，他的手指，再次搭在扳机上。 “退后！”杨启无计可施，他不敢拿兄弟们的生命冒险，此时此刻，挑战余多多的耐性，显然不智。 大手一挥，所有的警察尽数退去，在距离孤楼五百米处，停了下来。 “余多多，现在可以谈了吧！你知道，你逃不掉的！” “哈哈！” 孤楼上，余多多狂笑一声，“杨启，我知道你会来，可惜，项云飞算到我在这里，但他派错人了，如果是张逸杰，我还会顾忌三分，你？不行！” “你！”杨启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你等我一会儿，我想想，我知道我逃不掉，你们是公安嘛！” 孤楼里，余多多把枪收起来，转身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冷艳动人的女人，他忽然笑了，笑得意气风华。 “你想怎么做？”小红开口。 “当然是逃命了，难道真的走出去让他们抓？”余多多说道。 “你就不怕他们忽然摸上来？” “不会！杨启这个人，我研究很久了，此人做事迟疑不决，他不敢来的，所以，他只能当副队长！”余多多肯定地说道。 “那怎么逃？”小红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她看着余多多，眼神里，忽然妩媚起来。 “跟我走就是了！” 余多多把枪拆掉，装进行李包里，挎着包，单手拉着小红，往楼下而去。 “你就不能帮我把手铐打开么？给我一把枪，我能帮你！”小红边走边说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吧！”余多多推着她，来到一楼。 一楼客厅左侧，是一间储物室，余多多带着小红，走了进去。 掀开一堆杂物，露出一口井盖来。 “下水道？”小红眉头一挑。 “这里，原本是个广场，后来才建了这层楼，已经有很多年了！我们这种人，住某个地方之前，先想到的是怎么逃走！难道你们不是？” “不是！我们有人安排好的，如果自己出事了，只有死路一条！”小红笑了，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嗯？”余多多眉头一皱，不理解她什么意思，却没有深究，“我们逃出去后，你把欢儿和陈定海的消息告诉我，我放了你！” “走吧！这下水道虽然荒废了，但还是通的，通往前面的三岔路口！” “无所谓了！”小红耸耸肩，纵身一跳，跳进下水道里。 余多多目光一闪，紧随其后，井盖也随之关上。 楼外，杨启一行人沉默，在等余多多回话，可几分钟过去了，却没有动静传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终于忍不住大喊：“余多多，你想好没有？” 没有回应，杨启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冲进去！” 他犹豫片刻，最终下令。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次，他们很顺利的来到楼下，没有见到丝毫阻碍，但他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一马当先，杨启一脚踢开房门。 然而，经过一番搜索，整栋楼，除了他们一行人，再无别人。 “他长了翅膀不成？立马通知这家房主，过来问话！” 杨启脸色铁青，他来到三楼上，那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扇窗。 他把窗打开，盯着那张洁白而凌乱的床单，那点点嫣红，站在风中，沉默不语，很久，很久…… 三岔路口以北，数百米处，有一座钟楼。 钟楼里，有一道红火的身影，冷艳无双。 她匍匐着身子，握着一把狙击枪，通过瞄准器，大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一目了然。 她屏住了呼吸！ 这时，三岔路西南方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道身影，突兀地冒出来。 “怎么这么静？就算天热了，大街上也不应该一个人也没有！情况有点不对劲！”余多多皱眉。 “不止呢！你看那几辆三轮车！车上也没人。”小红说道。 “只有一种可能！”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说道，“这里，布置有警察！” “这项云飞真狠！看来他今天要是不抓到我誓不罢休了！” 余多多咬牙切齿，“可只有一条路南下，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而且，杨启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他们会地毯式搜索，这里，不能久留，必须马上走！” “你挟持我逃走吧！他们肯定不敢妄动！”沉默片刻，小红看着余多多，突然说道。 “不行！行不通，他们的目标不但是我，还有你！”余多多摇头！ “放心！项云飞之所以这样大费周折，是抓我们，不是杀我们！他还需要我们的口供呢！你把枪顶在我头上，他们必定有所顾忌，这样我们可以趁机逃走！” “好！”余多多没有迟疑，用枪顶在小红的后脑勺，从暗中走了出来。 “别动！余多多，你涉嫌谋杀，袭警，放下枪，你被捕了！” 两人刚现身，一声大喝传来，数十米外，一大批警察就蜂蛹而至，四面八方，向他们二人围捕而来。 一个中年男子，从人群走出，盯着余多多。 “刘天峰！”余多多冷笑一声，他没想到，堂堂公安局副局长，竟然亲自带队前来，躲在小红身后，余多多大喝一声，“全部马上给我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余多多，你现在还敢乱来？还不放下枪！”刘天峰摆摆手，所有警察，都停住了脚步。 “刘副局长，抱歉了！别逼我！”余多多枪头用力顶小红的头一下，自己却不冒头！ 他担心，暗中有狙击手！ “孽种！” 钟楼里，欢儿皱眉，小红的身影，恰好挡住了余多多，她无法下手，因为，她只有一枪的机会。 在她的目光之下，余多多挟持着小红，而那群警察，却慢慢地往后退。 “别动啊！”余多多二人，很快来到一辆三轮车旁，车上，竟然有一把钥匙挂着。 余多多长呼一口气。 “当！” 正在这时，钟楼上，出一声巨响，那颗巨大的时针，刚好指向十二点。 余多多本能回头，他却看到，有一颗子弹，向他飞而来，在他眼中，越来越无限放大。 “完了！” 余多多脑海里，万念俱灰，这一枪，明显是蓄意很久了，他避不开。 “小心！”正在这时，一道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到，一张娇媚如花的笑脸。 “噗！” 子弹从她的后背，穿胸而过，带着一串血花，洒在他胸口。 她倒在他的怀里。 “这是我第一次任务呢，我还没得手，就被抓了！我其实没杀过人！我失手了，注定要死！换个日子而已！” 她笑着说道，此时此刻，凄婉而绝艳。 “你……你去海天大酒店找一个人，她叫吴雨蝶，是我的……我的顶头上司，我也是暗中……暗中……才知道她的，她也许知道……欢儿！” “没想到，这钟声，是丧钟！你的衣服，很暖和！你可要记得我啊，我……我叫小红！” “不！”余多多大吼一声，然而，怀中的女人，已经没有了生息！ 她死了！死在他怀里。 余多多放下她，一跃而起，跳上三轮车，油门一动，往南而去。 直到此刻，刘天峰才回神过来。 刚才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且他们离得太远，那个女人，挡住余多多的身影，看不真切，直到听到余多多的吼声，他才惊觉过来。 而此时，那辆三轮车，已经无踪无影。 “一队人，钟楼方向，一队人，跟我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