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一次典型的魔鬼式的胜利，毒寡妇，以及其售卖的一百二十多头青鬼都成了伊森的战利品。

    不过伊森并不打算就此停手。

    今天来到这个恶魔夜市后，他多少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

    作为一个行走在黑暗道路上的生灵，这种典型的黑暗集市确实更适合他。

    他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忍耐那些超过他道德底线的事物。

    比如人类买卖。

    农畜集市很常见的那种现场宰杀鸡鸭的流水作业，头斩下，血放掉，滚水褪毛……一切都异常熟练顺手，功夫不大，活禽就变成了鲜rou，装袋子里拎到买家面前。

    这里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把鸡鸭换成了人。

    从魔的视角看是这样，可对人而言，就觉得相差太多。

    伊森对此倒是还能忍耐。

    人类在黑暗集市并非唯一的主角，就像农贸市场不会只卖鸡一种活禽。而既然不是一家独大，那么就要有被放在砧板上售卖的觉悟。

    这一点他在阿拉德世界已经就清楚的很，并不会像人类世界生活的普通人那般对此义愤填膺、一惊一乍的。

    他难以容忍的其实是虐，就像魔人之前提到的克隆人。

    这种人，从灵魂角度讲，就是小孩子，三两岁，甚至更小，他们以幼稚儿的纯真去品味这个世界，得到的却是恶意满满的回馈，这一点他永远都无法心平气和的适应。

    保护幼崽，是生命的天性，这个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是所有生命共有的特征。但有的人类却连这个底限都没有，在他看来，这就跟恶魔真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比恶魔更像恶魔。

    很多恶魔并不知道它们所做的是恶，这个恶也并非它们自己定义的。

    从某种角度讲，这就是无心为恶，但那些人类不同，他们有是非善恶的成长环境，最终做出了选择，这是人性的背叛，在他看来这比当人jian耻度更低，人jian背叛种群，但未必会背叛人性，背叛人性的那就没什么不能背叛的了。

    所以每当在黑暗集市看到这类虐的情形，他就很自然的关联到那些人性背板者，这让他感到羞愧和愤懑。

    就他前世的种种经历，所有善良守序阵营的主物质世界智慧生物中，只有人类做到了这一点：比恶魔更像恶魔。

    这也是他不太愿意来黑暗集市的一个原因，尤其是力量不够强大的时候。

    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疏泄，好长时间才能缓过劲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如果它是一种对心志的考验，他觉得有个一两次也就够够的了，实在没必要自己找虐。

    他宁肯更辛苦一些，哪怕明知道他在黑暗集市中可以收获更多。

    但像今天这样，既然来了，也不会空走一遭。

    这种市场并不像人类已然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现代古玩市场那般，大骗小漏，这种野市在他这样的行家眼里，是大漏小骗，恶魔的骗术连人类都不如，就更别说跟精研此道千万年的魔鬼比了，它们更多的是强买强卖，这种粗糙的莽汉行径在高明人眼里还真就是人傻钱多。

    交代了毒寡妇几句，让其带着青鬼离开夜市，到某处等他之后，伊森盯上了跟毒寡妇紧邻的那个摊子。

    这位摊主是头獠牙魔，中级恶魔，不是傻猪头，尽管其长相的确像是牛头人的腔子上装了一颗猪头。

    它见到伊森看着它行了过来，连忙说：“你今天的征用额，刚才已经用完了。再想征用，那就是挑战管理者的权威。”

    伊森再次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是来送好处给你的。”

    獠牙魔闻言立刻如临大敌，紧握那斧面如同半扇门板的巨大战斧，做好了战斗准备。

    就恶魔们而言，送好处等于想要更多。就跟某些打着免费招牌的网络游戏一样。

    伊森略一琢磨，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很干脆的用行动证明，“干架不着急，想干也看过这东西之后再说。”

    说着，动作舒缓的摸出一个小瓶子，在獠牙魔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后轻轻抛给对方。

    即便如此，獠牙魔都没有直接去接，而是秀了一把能量cao控，将小瓶子凌空接住，端详了一番之后，这才伸爪拿住。

    瓶塞一大开，獠牙魔的那对猪眼立刻变得晶亮，欣喜意味极浓的直接将瓶子丢嘴里，咯嘣嘣的就嚼了，这样才会不浪费哪怕一丁点瓶子里的盛物。

    随后，就像是一个吸食鼻烟成瘾的人隔了两日后美美的吸了一次上好的鼻烟般，微阖着眼，满脸都是陶醉和享受，足足在那美了三秒钟，这才回了魂。

    再看，獠牙魔看向伊森的目光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那小猪尾巴摇的，就跟狗见了主人时尾巴摇的那般欢快。

    伊森对于自己靠着黑暗炼金物品打开局面毫不意外，他道：“我有更多、更好！你能给我什么？”

    獠牙兽目光炙热的如同饿死鬼见了美食，它喘息着回答：“我可以付出我能搞到的一切！”

    一瓶暗物质萃取液，就让獠牙魔毫不犹豫的跪了。

    这种桥段似乎狗血而夸张，但内中却蕴含了投其所好的哲学，以及高端技术的运用。

    这萃取液的主料，是伊森从上百头魔物身体中提取出的稀有物质。

    萃取的原理及过程，运用了这个世界人类发明的解离技术。

    人类狩魔人的材料获取手段之一，就是通过解离技术来获取异化体、魔物、乃至rou体中的精华成份。

    其最早的研发动机，涉及到灵魂提取。后来画虎不成，反有了此等功用，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点子充满灵性，理论也是好的，就是实用部分略显粗糙，而且抓不住重点。这是伊森对于人类目前运用这技术的一点个人看法。

    他觉得自己抓住重点了，魔物身上最有价值的部分，其实就是被他称之为难得素的这种原料，它的作用只有一条，进化！

    恶魔们极为追求rou体上的进化，这也是真魔刻意cao控的结果，真魔们从来都认为，最好的‘宇航服’是纯天然生成的，这种生成本身就蕴含了法则的力量，而不像手工制品，永远摆脱不了匠气的痕迹。

    这头獠牙魔同样也有进化的强烈意愿，这是从它出生后就拥有的最强烈本能。和许多恶魔一样，它理所当然的把rou体的进化看作一切美好的根源。

    rou体强大了，才能更威风、更不容易死、更快的让对手死，获得更多的想要的。

    这个萃取液自然是宝贵异常。像它这种来低级恶魔夜市摆摊的货色，平时哪有机会得到这种好东西？

    看着恨不得在脸上笑出朵花来的獠牙魔，伊森心中是不屑的。不是对这个猪头，而是对整个恶魔种群。

    有价值的东西，大多是靠创造得来，就算金银珠宝那类天生地养的东西，之所以成为瑰宝，也是建立在文明的基础上的。

    文明怎么来？创造得来。

    可恶魔们的核心理念之一却是破坏。

    这让他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古代游牧民族，这类人类种群所持有的为数不多的几项创造的代表，就是帐篷、辘辘车、以及驯养放牧的技术。

    而他们本身却并不明白这可怜的一点点创造，是他们区别于野人而勉强算作文明的惟一原因，所以哪怕祖祖辈辈无数次的抢掠，仍旧不能从根本上改善这些个种群的命运，哪怕是武力最巅峰的时候，大多数成员也仍旧是悲剧的代名词。

    他们慷慨的将创造的机会留给了别的种群，最终自己的种群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恶魔差不多也是这个德性，它们比游牧民族强的地方就在于劫掠范围更大，而且有真魔在上面罩着，这使得它们的衰败消亡周期要更长久一些。代价就是永远的半劫掠、半游牧状态，文明不可能提升。

    獠牙魔想给伊森做小弟，伊森还看不上它呢，想要卖力气的，魔像远比獠牙魔好用，这种货色带回去，只会带坏风气，一块臭rou坏一锅汤，说的就是这种看似憨傻，实则蔫坏的家伙。

    伊森指了指獠牙魔售卖的植物材料，“收集更多的植物，若是你能让我满意，你就可以得到更多、甚至更好。这些，已经是我的了。你拒绝了我送好处，那么刚才那瓶药剂，就是有价的了。”

    獠牙魔立刻开始后悔自己适才的鲁莽，这些植物材料对它而言也是收集不易，可它现在又不敢忤逆了伊森，只能忽略这个，询问道：“有没有什么是您特别需要的？我会很努力的去找找看。”

    伊森冷哼，他还不知道恶魔的那套把戏，看起来很贴心的服务，不过是想获得讨价还价的把柄。

    除了杀人放火，恶魔对其他事情都勤快不起来，有懒不偷、有空子不钻、有脸可以顶上去，它们就一定会偷懒，钻空子，用脸扛，而不是努力勤快的按正常程序把事情做好。

    “你的废话很多啊，不想做就滚。”伊森口气冷硬。

    獠牙魔媚笑，看起来更像是狞笑，不过不安搓手的肢体动作让人可以读懂其真实情绪，“呵呵，是我的错，请阁下原谅，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伊森点点头，扔给獠牙魔一个小挂件，“这东西可以让你在我想见你的时候找到我，记住这个片区。另外，记住我说的话，我满意，你才能得到。”

    离开这个摊子时，伊森连獠牙魔驯化的两头蛮力兽都剥削了去，号称是需要其帮他载那些买来的材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蛮力兽是从异世界引进、深渊中转的一种异兽，这两头正好是一对，很适合用来繁殖而成为更帮的驮兽，而他只需投入一些并不算高档的技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