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清洗
宗雨庭最近很是志得意满,家中书香门第,祖上也做过一方大员,可从未有人被封过侯。自己在家族中被视为忤逆,已经被除名。累得自己父母兄弟也都抬不起头。 现在可好,自己一被封侯,族长拍自己儿子亲自来道贺,还让自己回去祭祖,绝口不提已被族中除名的事了,只是回想起师傅,对自己真是不错,偶尔还是有些怀念。 教堂内都私下议论着,几个师兄弟坐在前面,后面几十个教内的骨干。 当教御这事西门治当然不好自己表态,去了京城。这边宗雨庭最大,坐在主位,心里知道,或许有不愿意的,可师傅死了,教御的位置不能老空着,无论从哪个方面,西门治上台这事也是毫无悬念,只是拖着让大家推荐,脸面上好看一些。 “谁做教御俺不管,也轮不到俺管,不过现在为啥下面的信徒受了什么欺压都俺们不许管呢?教义不是说天下百姓皆是神的子民吗?你们谁当教御我不管,但是这个事得说清楚了,不然我咋和信徒们讲?告诉他们现在至高神也不管了?我丁喜根都没脸见那些信徒” 一个满脸褶皱的中年男人,蹲在前面,非常气愤的讲。 宗雨庭想这老六是个耿直人,出身农户,便是现在教内有些地位的都奢靡起来,他依旧简衣陋行,固执的很,还得从道理上说服他。 “老六,这官府世家自古就有,也同样是神的子民,两方的矛盾我们要是是调和,等三师兄回来我们在慢慢定个章程,两边都兼顾一些”。 “什么叫兼顾咱也不懂,可我就是想啊,我这腰板直起来没几天,这回见到老爷们又得弯下去”老九柳青人极痩,椅子对他显得大了,便索性蹲在椅子上,冷嘲热讽起来。 “无论何事,人无头不走,师傅走了,咱这教务不能停止不前,我们就这几个师兄弟,没人比三师兄更合适的人了吧”老八于书同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 “除了三师兄谁还行?我同意三师兄做教御”叶风当即接过话来。 “是呀,自从三师兄掌了教务,十弟府邸也建了,小娘子也娶了十几房,能不同意吗”柳青继续冷嘲热讽。 啪,叶风一拍桌子:“你说什么呢?这是我该得的,你屁股就干净了?” “我是不干净,可也没给那帮老爷们当狗腿子” “你说什么…”叶风刚站起来,宗雨庭一拍桌子,全场肃静下来。 “别说没用的,好处大家谁个没份,圣教兴旺,大家自然都会沾些好处,这是神赐,不用多讲,今天主要谈下三师兄的事,看看诸位有何不同见解没有,若没有,诸位与我便联名推举” “我没沾过什么好处,此事与我无关,你们自己议吧”丁喜根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十几个跟他来的也一同走了。 宗雨庭有些尴尬,咳嗽一下继续说:“今天七师弟也没来,说怎么定他都同意,还有十弟在南周,路途太遥远,四师兄退隐,剩的都在这,大伙都表个态度” “这事我是举双手赞成,这一年来大家活的都挺滋润的,饮水不忘打井人,咱不能忘了这些都是谁给带来的。谁要是不同意便站起来表个态度” 叶风站起来大声说了一遍,下面人静悄悄的,没人做声。 “没人不同意就这么定了,五师兄…” “我不同意”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跟着赵石走进来。 “先生……” “先生……” ……全场人都站起来,赵石冲众人拱拱手,径直走到前面,宗雨庭有些心虚的站起身来,赵石没理他,一屁股坐下。 不是说这赵石被打碎了丹府,被红山法师带走了吗?宗雨庭是听西门治说的,红山法师来了两个,一个与师傅同归于尽,因为遭了雷法,没了尸首。那个死的红山法师的尸首倒是带回来了,他看了,长的极恐怖,据说是练体的土修。 而赵石被打碎了丹府,被宁皇的姑姑带到红山囚禁,这怎么回来的?想到这看了叶风一眼,叶风也很困惑,但是知道赵石丹府碎了是肯定的,因为宁彩虹给宁皇最后一封信西门治给他看了,赵石丹府碎了是肯定的,想到这胆气顿时壮了起来。 “两件事,这推荐教御的事不用继续了,我不同意,另外一件事,更改教义,不准下面教堂继续管官府世家的事,谁提出的?谁同意的?谁执行的?” “尊敬你叫你一声先生,你算干什么的,在这里指手画脚,不过是教御一个男宠”叶风指着赵石便骂了起来。 赵石没看他,转头对宗雨庭道:“你怎么说?” 宗雨庭尬笑一下:“听闻先生丹府已碎?” “嗯,被人打碎了” 宗雨庭松了口气:“那先生还是离开这里的好,鄙教之事以后不劳先生费心了” “你们呢?”赵石一个个的看去。 柳青嘴一撇:“别看我,我就是一举旗的,说了也和放屁一样” “先生,你我以往并未谋面,也知先生大才,鄙教得益颇多,但是今日是教内之事,先生还请离去”丁书同起身抱拳。 “别看我,我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曲令町俏脸一扭。 赵石哈哈一笑,长叹一声:“这就是洪雁苦心栽培的弟子吗?” 又一个个的看去:“你们还有心吗?” “我可从来没安什么好心”曲令町嘟囔着。 叶风对几个师兄弟还是有些把握的,可是下面的人却都露出羞愧之色,心想若是再让他说下去,弄不好就会出乱子。 “别在那装神圣了,不过是这块肥rou没有你的份了,本来你若走了也就罢了,现在便送你去见至高神吧” 说完,叶风便朝赵石走了几步,扭头喊了一句“五师兄” 宗雨庭知道,说是一回事,虽然他丹府已碎,不足虑,但是动了他,便等同于将洪雁的情分就此割裂。 稍一犹豫,想起自己刚建侯爵府,一咬牙,往前走了几步:“你若现在便走,我也不拦你,不然便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叶师弟说的没错,这块肥rou你没资格分了” “这就是你们心中的教义?洪雁创下的天正教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块肥rou?” “等你死了在去说教吧”叶风一挥掌扑向赵石。 赵石抬手,一团水雾闪着细碎的电弧迎面将叶风罩住,一声惨叫,叶风直挺挺的在空中跌落。 “神赐予你的,当你的心背叛了,神便会收回来”赵石说着走过去,一掌击在叶风的丹府,又一声惨叫,叶风昏死过去。 “你呢?你心中的神呢?还回来吧,背叛者”赵石走到宗雨庭身边,举起手。 宗雨庭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运了半天丹气,却没有勇气抬起手,看着赵石一掌按向自己的小腹,眼睛一闭,瞬间便感觉自己的丹府极速膨胀,然后砰的一下,炸成碎片。身体一下没了力气,软软的跪爬在地上,勉强抬头看着前面至高神的神像。 两人倒下,全场肃静,赵石缓缓走到至高神像前;“这块肥rou我不想分,不需要,因为它本来就是我的” 说完拿起摆在前面的金冠戴在头上,接着拿起那件紫色的斗篷,披在身上。胸口秀着山河,中间一个金丝绣的天字。 “你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动我教圣物?”丁书同大叫一声,柳青还有后面数人都往前拥。 “都站在”一声厉喝在后面响起,然后一人从后面走出来。 “四爷…” “四师兄…” “四哥……” 严岩摆摆手:他当然有资格动”说罢走向赵石,在他面前屈身跪下,然后五服投地大声喊道:“恭迎教主”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教主!细想一下若真的有,也只能他是教主,只是谁也没往这边想过。 柳青首先跪下,跟着呼啦啦跪了一地。 “恭迎教主…” “都被利益迷乱了心智,你们是神的仆人,本就在众生之上,一个小小的王侯就让你们丢弃了神?去向神忏悔吧” 赵石走到严岩前面:“你暂管教务,下发文碟到各地教堂,最近一年所有后发的条例作废,一切如以前照旧,所有人开始自查自醒,理清纠葛,发文回总教,限期半个月,文碟用洪雁的名义,过几日她便到了”
“师傅……” “教御……” 下面轰然乱了起来,赵石摆摆手:“天命神受,哪里会轻意便死了,是你们的心不坚定,都回去想想吧,散了” 众人起身告退,赵石低声对严岩道:“只要无大恶,半个月内能认错改正的,就都既往不咎,半个月后严查,队伍该清洗了” 严岩刚走,曲令町又进来了。 “几个月前有个小女孩找你,好像从什么黄妖国来的,说是你的丫鬟,我怕受你牵连,给她打发到兴隆镇去了,那边不是有你的宅子吗,具体我也不知道,你要找就自己去找吧” “啊……” 曲令町就觉着一阵风刮过,再看已经没了踪迹,“至于吗?抽抽巴巴的长的也不好看呢” 几年前,扣儿和安萍先去了平安镇,秦家倒是极为照看,当时赵石在通天教里身份火箭般的窜升,那秦家还不像伺候祖宗般供着。 后来赵石叛出,他的那封信到了,秦家那边也收到消息了,却故意拖了几日,把她俩混到商队里送去了黄妖国。 安萍的道术已有小成,在黄妖国立刻便露出锋芒,被封为千夫长。洪雁派的使者找到扣儿的时候,安萍刚好出征,一般的几个月回来,扣儿等不及,留下书信,便和信使来了北夏。 万里路途,走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可这边变天了,据传洪教御死了,赵石被俘。西门治掌了权,几个使者都是洪雁身边的人,下面人都没敢上报,直接给几个打发到边远地方去了。 这扣儿就没人管了,曲令町听说后怕这小丫头乱说话惹祸上身,知道赵石在兴隆镇有座宅子,给了她点银两送出城,让她去兴隆镇待着,或者还能有见到赵石的可能,最少性命无忧。 哪知道赵石的宅子被许安治没收了,充为教产,田家夫妇也让他给轰走了。这扣儿到了兴隆镇上门一问,便被人带到许安治这里。 许安治现在掌管兴隆镇,大权在握。西门治掌权以后放宽了诸多限制,他捞的是盆满钵满,刘大老爷送了他所大宅子,好不春风得意。 听下人来报赵石的丫鬟寻上门来,顿时大喜过望,那个官庭婉他可是一想便口水直流。 可把人带过来一看却大失所望,扣儿万里奔波,人折腾的又黑又痩,简直和灶坑柴火一样。让他顿时失了兴致。 他与刘家合开了一个作坊,做至高犁,正好人手不足,就丢给刘家,只说是南朝的一个逃奴。 刘家的作坊是女儿女婿管的,刘女是一悍妇,扣儿年小瘦弱,又是逃奴身份,每日被刘女打骂,过的凄惨无比,只是苦熬着盼着终有一日,赵石能来找她。 可是慢慢她从旁人嘴里听说,赵石被俘后,被人打碎了丹府,她虽然什么都没练成过,可是耳渲目染也知道一个修道者被打碎了丹府意味着什么。 至此便更加沉默了,只想能再看赵石一眼,这个心中的火苗苦苦支撑着她一天天的往下熬。 赵石赶到兴隆镇已经快到晌午,进来教堂,院里只有零星两三个信徒,只有一个教士,赵石也没理他,直接冲进后院。 院里摆了两张桌子,十几个教士正在吆五喝六的饮酒。外面一人见赵石闯进来顿时火了, “谁TMD让你进来的,快给我滚出去” “教堂之内饮酒作乐,谁准许的?”赵石一见立刻火就上来了。 “你TMS谁呀”另外一个露出半个膀子的男子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抓赵石。 赵石一挥手,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顿时便抽趴在地上,登时便昏了过去。 呼啦一下,满桌人都站起来,叫嚷着便要伸手。 “慢……慢着……”旁边那桌有人喊了一声,然后仔细瞅了赵石一眼:“是……是先生吗?” 赵石拉把椅子坐下:“我是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