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山神庙

    十月，寒冬。

    灵雾山，山体延绵数百里，早已是白雪皑皑。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暗，沉重而压抑。

    乌黑的云层，厚重如叠峦。

    “又要下雪了。”

    深山之中，一个穿着粗麻布棉服，背个布袋，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男子，抬头看了看天，喃喃自语。

    随后，他用手轻轻压了压斗笠的边沿，继续赶路。

    须臾，大雪如约而至。

    大如鹅毛的雪花，落在男子的斗笠上，不多时便堆积了厚厚一层。

    天色也随着大雪的落下，开始暗了下来。

    就在夜幕即将降临之际，男子来到了深山处的一座破庙。

    这是一座山神庙，不过早已年久失修，连供奉的山神像都只剩了下半身。

    男子抖落了身上的雪，取下头上的斗笠，在庙里升起了火，接着从腰间取下一只路上打到的山鸡，拔了毛掏空了内脏就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飘出阵阵烤rou的焦香。

    这时，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一种灰褐色的粉末。

    只见他将粉末均匀地撒在那正在被烤着的山鸡上。

    那粉末一接触到火焰，冒出无数红色的光点，随着火势飘散到了空中。

    随即，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从那烤山鸡上飘了出来。

    男子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山鸡，专注地烤着，像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以至于他似乎没有发觉这山神庙的破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拄着根乌木拐杖须发皆白的老头。

    “我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原来是小哥在烤山鸡，真真是勾起老夫的馋虫了。”

    老头丝毫也不见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男子的旁边。

    “可否向小哥讨点山鸡rou解解馋？”

    男子抬头看了看老头，朝那山鸡努了努嘴：“这鸡也快熟了，待我与您分食。”

    老头笑着点点头：“小哥仁义，这大雪隆冬小老儿也许久没吃上这等美味了。”

    “老人家可饮酒？”男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拿在手里晃了晃，发出哗哗的声音。

    “美酒配佳肴，小哥是位雅士。”老头笑着抚了抚下巴长长的白须，再朝他抱了抱拳。

    男子拔开酒葫芦的塞子，一阵酒香顷刻便扑鼻而来。

    老头的喉头滚动了几下，眼睛死死盯着那酒葫芦。

    “老人家先来一口，暖暖身子。”男子将酒葫芦递到老头的面前。

    老头也不客气，接过酒葫芦就灌上了一大口。

    咕咚，美酒下肚，老头的脸上立刻微微泛了红。

    那一口醇香让他不禁大赞一句：“好酒！”

    山鸡熟了，男子扯下一条鸡腿递给老头。

    “这大雪封山的，老人家独自出现在这灵雾山中，不怕家人担心吗？”

    老头大口撕咬下一大块鸡腿rou，油脂粘在了他的胡须上，在火光的映射下有些发亮。

    “小兄弟想来也听过这灵雾山中有一白虎精，生性残暴，喜食人心，这灵雾山下方圆百里的百姓，几近被其吃尽。”

    “这白虎精的恶行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夜刑司不下十次来围剿这厮，奈何那白虎精道行不浅，且狡诈多端，在这莽莽灵雾山中，如鱼入渊水，夜刑司的人每次都铩羽而归。”

    “你想这白虎精连夜刑司都奈何不得，寻常猎妖师哪有本事来除这白虎精。可偏偏就有不信邪的人，经常三五结队来找这白虎精的晦气，妄图一战成名，结果都被那白虎精吃了心肝。”

    老头叹息着摇了摇头，似乎陷入了一种悲伤之中。

    “我那唯一的孙子，学了点猎妖之术的皮毛，半个月前受人蛊惑也跟着到了这灵雾山中誓要除那白虎精，然而至今我孙儿未归，想来是凶多吉少。”

    “小老儿就这唯一一个至亲之人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也算是了了这尘世的羁绊。”

    男子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又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了老头。

    “小哥心善，与我那孙儿颇有几分相似呢。”

    老头笑吟吟再次接过鸡腿，只几口便又嗦了个干净。

    男子倒是不慌不忙，扯下一块鸡rou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小哥看起来文质彬彬，想来是读书人吧，你看，我俩如此投缘，不如你来当我孙儿吧。”

    老头抹了下银白的胡须，微微颔首笑道，那笑容透着几分莫名的诡异。

    “就像那几个人一样？”男子抬手指向老头空无一人的身后。

    哪知老头闻言却是脸色骤变。

    “你到底是什么人？”原本老头那和蔼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许凶厉。

    “来降你之人。”男子丢掉手中的鸡骨，怕了拍手站起身来。

    “哈哈，小小年纪口气挺大。我乃灵雾山山神，神格在身，你如何降我？”

    那老头也站起来，毫无征兆的他浑身突然散发出肃穆神圣的光芒。

    顷刻之间，这座破山神庙仿佛焕然一新，居然显出一派香火鼎盛的光景。

    而这时，却见那男子淡淡一笑，单手捏出一个法决，一道幽蓝的流光萦绕于他的指尖。

    “此地山神为白虎所噬，徒留这泥坯化作庙鬼，甘为妖仆为虎作伥，也敢妄称为神，还不速速显出原形？”

    男子最后一句猛然喝出，如洪钟大吕震得那老头身上的“神光”如风中蜡烛一般摇曳不定。

    那老头闻罢，神色大震，而后面露狰狞。

    一息之间，老头身上散发的神光变成滚滚浓郁黑气。

    他身后突然飞出几具浑身冒着黑气的枯骨，举着鬼头刀朝那男子砍将过去。

    而此时，却见那男子不慌不忙，伸手一指，那幽蓝色的流光一下子便飞了出去。

    在空中分成几道，如电疾驰，化为锁链瞬间就将那几具枯骨牢牢缚住。

    那几具枯骨剧烈挣扎几下，全身黑气消退不再动弹。

    老头见状大惊失色，这几只伥鬼是他向白虎精所求，生前是被老虎精吃掉心肝的猎妖师，成为伥鬼之后，也颇具实力，没想到如此便被收拾了。

    眼前这男子不简单。

    老头不敢大意，一双枯瘦如柴的双手，缠绕着黑气，屈指成抓，飞身朝男子袭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嘭的一声巨响，山神庙内只站着一个男子，而他身前倒着半截山神像，与那殿前留下的下半身山神像分明就是一体的。

    “终于点亮第九十八个了，来到这世界一年多，快两年了吧，进度有些慢啊。”男子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