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人，究竟可以坏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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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就聊聊呗！ 岳宁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他在那里表演。 张大鹏和他妈的风格不太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被精心设计出来的高级感。 总是面带微笑，说起话来语气也很温和，二八分的油头造型纤毫不乱，再加上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让人不由得想起九十年代港片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斯文败类。 “来一根？” 张大鹏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木质烟盒，从里面弹出一只细细长长的香烟递给岳宁，“特供货，尝尝！” 岳宁没有接，而是向他举了举茶杯：“谢谢！我喝茶就好。” 张大鹏笑了笑，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指了指连廊：“去那边吧！通风，好散味儿。” 岳宁点点头，把房门一关，跟着张大鹏往连廊那里走了过去。 “先跟你道个歉。”张大鹏手搭在连廊的铁栏杆上，鼻孔中冒出两道白烟，面带微笑，一脸诚恳，“我妈那人就那样儿，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不会说话。” 老实巴交？ 岳宁心中吐槽，你恐怕是对老实巴交有什么误解吧？ 不过计较这些细节没有意义。 岳宁微微一笑，大度地表示邻里之间，吵个架拌个嘴，很正常，说开了就没事儿了。 “不过……”张大鹏眼神中透出几分狡黠，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作为一名律师，有个常识我得给你普及一下。” “精神病不是违法犯罪的挡箭牌，更不能用来恐吓他人。” “我国现行法律规定，精神病人若是在清醒状态下违法，依然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即便是在非清醒状态，或是不能辨认、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情况下违法了，虽然不用负刑事责任，但需要责令病人的监护人或者家属严加看管，必要时，要送到精神病院接受强制医疗。” “事实上，在实际cao作中，一个精神病人状态是不是清醒，亦或是哪怕在不清醒状态下，有没必要送精神病院接受强制医疗，是律师说了算的。” “至少，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判定结果的。” 瞧这小话术整的。 明着是在普及，实际上是示威。 潜台词就是，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儿！ 你的精神病人身份救不了你，再不老实，要么送你进监狱，要么送你进精神病院。 “是吗？”岳宁抿了一口茶，装作好奇地问道，“可据我所知，精神病的判定是有专业鉴定流程的，而这个鉴定流程主要还是医生说了算的啊！” 张大鹏故作高深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小兄弟，不要用你道听途说的那点儿知识去挑战别人的专业，这里面的水深了去了，懂得自然懂，不懂得我说再多也没用。” “别的不说，就说我吧！” “我专攻刑法近十年，算起来被我送进去的精神病人差不多也有十几个了。” “他们有人是真有病，有的则是装的，就是想免于刑事处罚。” 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不过这种威胁对岳宁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本来也没想着要用自己精神病人的身份做什么，早上纯粹是被张呈凤激怒了，这才以恶制恶吓唬了她一下。 别的办法自然也有，但远不如这个来的直接，更不如这个来的解气。 咋滴？ 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你跟我玩儿什么聊斋啊？ 就你这cao性，要真能把我送进去，你早把我送进去了，还用搁这儿跟我废话这么久？ 吓唬谁呢！ “还有其他事吗？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岳宁懒得听他在这儿瞎扯，作势欲走，逼他狗急跳墙。 “等一下！我还有个事儿。” 张大鹏往前一步，拦住岳宁，然后冷不防侧肩，狠狠撞在岳宁拿着茶杯的那只手上。 岳宁趔趄了一下，“砰”一声撞在连廊的铁栏杆上，手中的茶杯也脱手飞了出去。 很快，楼下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汽车刺耳的警报声…… “你干什么？这里是27楼。”岳宁愤怒地冲张大鹏吼道。 “你真的是太不小心了。”张大鹏若无其事地探头往下看了看，然后对岳宁说，“我建议你赶紧下去联系车主，看能不能私了吧！” “花钱消灾嘛！不然人家如果要是报警，你这高空抛物可是要判刑的。” “根据我国刑法，高空抛物可不是简单的民事案件，严重的可是要入刑的。” 岳宁看着张大鹏，冷冷说道：“你这人真是心狠手辣，做事没有底线的，你刚才就没想过万一砸到人怎么办？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如果砸到人基本就没得救。” “那你可就惨了！”张大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呵呵笑道，“没砸死的话，你会被认定为故意伤害罪，十年起步。” “如果你运气不好，把人给砸死了，会被认定为故意杀人罪。” “额，这个二十年起，严重的话就是无期或者死刑了。” 岳宁恨恨说道：“明明是你撞的我！” “是吗？你有证据吗？”张大鹏呵呵一笑，“你可不要污蔑我哦！小兄弟，现在是法制社会，凡事是要讲证据的。” “你总不能因为这连廊上没有摄像头，就要栽赃给我吧？太天真了！” “杯子是从你的手里掉下去的，上面有你的指纹，有你的DNA，你不承认也没用啊！” “哦，对了！” “虽然我们是邻居，但作为现场唯一人证，我是一定会履行我证人的举证义务的。” “当然，如果到时候需要律师的话，欢迎随时找我。律师费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折，怎么样？” 尽管早就在奇点预示的未来中知道了这一切，但那毕竟是文字。 现在这一切都活生生的发生了，岳宁依然控制不住地感到愤怒和惊悚，不敢相信张大鹏竟然真的会为了泄私愤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丝毫没有想过，如果杯子砸到下面的路人会怎么样。 或许想过，但他不在乎。 因为就算是砸到人，也是岳宁的责任。 这个人，真的是坏到了骨子里！ “是的，我就是故意的！”阴谋得逞的张大鹏缓缓走过岳宁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给你个小教训，长长记性，否则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你惹不起的。” “不要想着打击报复我的家人，那样你只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小兄弟，给你个建议，搬走吧！” “跟我斗，你会被玩死的！” …… 张大鹏说完之后，就得意洋洋地走到连廊的另一头，回家去了。 岳宁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你好！我要报警，南苑小区1号楼1单元27楼有人高空抛物，砸坏了楼下的汽车。” “嗯，是的！暂时没有发现有人受伤。” …… 打完报警电话之后，岳宁点开了“奇点”APP，看到屏幕上的黑色文本好似有了情绪一般，正在飞快地刷新着…… “一个人，究竟可以坏到什么地步？” “为了一泄私愤，为了嫁祸给许三元，这位道貌岸然的律师竟然置楼下路人的生命安全于不顾，将许三元手中的茶杯从27楼给撞了下去。” “他自以为连廊上没有监控，可以神鬼不知，殊不知，有位邻居已经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