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仙人抚我顶，强手碎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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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世界之上，两道虚影站于虚空之中。 “贝加尔，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这跟赛琳娜有什么关系？” “爱，你真以为我会在意一个【堕天使】？里维已经启航了，既然它在启航前没有被带上，那么就不具备争夺的价值。只有格兰西斯那种小孩才会为了一个不稳定超凡要死要活的。” 爱德华兹沉默片刻，说：“你是为了这个梦境……或者说，记忆碎片？” “正确的，还记得那个城郊的农场主吗？” “你现在提这个是想我立马把你打一顿？” “别，虽说你也打不了我就是了，我在这的就是个同调体。” “别他妈废话，有事就说。” 贝加尔惬意地笑了一声，说：“通过那具尸体，我发现了赛琳娜的奇特之处，她在体内，不止有一个灵魂。” “这个我知道，被魔女纠缠的人都有这个特点。” “哈哈，但如果是三个呢？两个稳定的，强度相似的灵魂，互相影响，但不会完全吞噬另一方，同存时会产生一个中间体。而过于强大的灵魂，会完全压制弱小的人格，那些短暂而浅薄的记忆与经历只会成为一点点调味料，完全影响不了主人格。”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记忆，，就是第三个灵魂吗？” “不，我只是提一手，方便你理解，这段记忆实际上是苏醒于第二个灵魂体。” “你怎么能确定，赛琳娜的人格会被完全压制？” “你不觉得主角有点熟悉感吗？想想你认识的，听说过的大人物吧，白色的狐族亚人应该不多？” “记忆中的世界明显不是因塔伦特，类似这种风格的建筑是在道朝建立后才逐渐出现的，那个时候狐剑仙，或者说云天帝已经有神明一般的力量了，而记忆中的这位实力弱小，虽然名字相同，但这两者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人。” “爱，你不妨放开一点思想束缚，如果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呢？” “这更不可能了，宇宙间不存在物质交互。” “是的，这个我们早就证明了，但问题是，她做到了，确确实实地做到了，别问了，爱，让我们接着看下去吧，已经苏醒的记忆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爱德华兹沉默不语。 贝加尔轻轻提醒道：“记得封印记忆，你不想赛琳娜变成云天帝的，对么？” “记忆的苏醒无法阻止么？” “那种存在，已经没有办法杀死了……诶，既然记忆在赛琳娜的身体里里复苏了，那她又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有什么能杀死她呢……”贝加尔也沉默了。 下方的梦境世界，仍在运转。 …… 云梦早上起来眼睛就不舒服，没看见谢君怜的人，就更不舒服了。 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虽然多有狼狈，但好在还是有惊无险，比起谢君怜那骇人听闻的描述，好上太多了。 晚上的时候借房洗了个澡，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念想，一来可能是因为这是自己的身体，二来就是脏兮兮臭烘烘的，也没有更多精力胡思乱想了。 处于一种麻木状态，云梦站在望天客栈的门口，正欲向外去，却听见有人喊她。 “云姑娘，这是要去哪？小谢出去买东西了，相比很快回来，在这坐坐等他吧。” 云梦转头看去，是客栈的老板老魏。 看着老魏和气致祥的面庞，她感觉两颊发烧，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坐到一条长椅上，老魏给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碗水。 “云姑娘和那谢小子是什么关系啊？”老魏说着，一抹袖子坐到云梦的对面。 这老头怎么还八卦啊！ “父……阿布，被捕获的关系。” 老魏笑眼盈盈，说：“恐怕不是吧？父……难道你们是父女，不太可能啊，他那么年轻。” 云梦龇牙咧嘴，眼神尴尬：“不是的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是父，他是子。” 话刚一出口，云梦的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 天呐，我刚才在说什么。 我们是不是暴露了，看他这个样子，一定是的吧！难道我们的演技那么差吗。 呜我能猜到的，现在是虎入羊群，阿布羊入虎群，也不对，老虎又不成群结队。 哎呀我在想什么，下一步会怎么样？ 周围的食客住客本就好奇地看着她，雪白的毛发极为惹眼，现在在云梦的心里，这种注视多了种莫名的意外。 老魏还在微笑，下一秒会不会就突然凶神恶煞地打上来了？ “你别害怕。”老魏温柔地说。 我没有！”云梦倔强的说，心里却在发慌，不论怎么说，她的身体终归是狐妖啊。 “你耳朵趴着，尾巴垂成那样了还不是害怕？” 这时食客有人起哄：“小狐狸，魏道长这么久都没对你干嘛，显然是对你有意思了咯！” 老魏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连忙说：“可不要乱说，一把老骨头了，可没有这些为老不尊的念头。” “魏……道长？你不是客栈老板吗！”云梦一脸难以置信。 有粗鲁住客，袒胸露腹笑道：“还不准人道长开个客栈了？魏道长可是我们这的名人，哪家遇到了怪事难事，都会搭把手咧。” 云梦有些生气：“你原本就明白，还在戏耍我们！” 老魏却装糊涂：“戏耍什么啊？” 云梦的嘴已经撇上天去了，正欲骂骂咧咧，谢君怜恰好抱着身衣服回来。 “你这是要干嘛？”谢君怜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原来云梦已经跑到老魏的身后，扯住胡子战术威胁呢。老魏笑意不减，眼睛虚成一条缝地看着谢君怜：“谢小子，还不快管管你家小狐狸？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 谢君怜原地呆了两秒，张大了嘴巴：“您发现了？” 老魏说：“你口诀念得我一点听不懂，云姑娘身上也没有一点封印，我怎么看不出来你们关系非同寻常？” “哎呀，东边跑来的小家伙，这关公面前耍大刀，道长面前装小道，出丑了吧？”有食客笑道。 “别担心了，我早看过了，这小狐狸身上未曾沾染血债，干净得很，我也不至于对你们做什么。” 谢君怜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他一向脸比城墙厚，还是自然地坐下：“真是献丑了，实不相瞒，我俩都是从东边逃来的，半路相遇即是缘，相依为命一路至此。” 老魏笑眯眯的，也没对这番说辞有什么怀疑，反而说：“那以后打算怎么办呢？你借我这钱还得还呢。” “啊对了，这些衣服。”谢君怜低头看着怀抱里的几件衣服，抬头看向云梦。 “我向老魏借了些钱币，买了这些。” 云梦皱眉问道：“你买这些干嘛。” “总得有换洗的衣服吧，你我都是。” “那你花自己的钱啊，借钱可不是个好习惯。”云梦说。 “又不是不还嘛，嘿嘿，虽然你不值情，但我已经私自答应魏老板的要求了。” “什么要求？”云梦说，同时下意识地看向老魏。 老魏捋了捋胡子，笑道：“降妖除魔。” “啊？”云梦歪嘴发出疑惑的声音。 “不是，您看这合适吗？我们俩看上去很强吗？” 老魏摇头，淡淡地说道：“弱爆了。” 谢君怜：…… “但是，你们有其他人没有的潜质。” 云梦好奇接话：“是啥？” “天生法力的人，和不犯杀戒的妖。云姑娘，你一身修为虽说不高，但也不弱了，却从未碰过杀戒，实属不易，心性善良。而谢小子天生法力，在修炼一途将风调雨顺，一路瓶颈皆无，水到渠成。” 云梦没啥感觉，只是疑惑自己怎么没感觉自己有步入的修为呢？跟普通人没两样啊。 谢君怜则两眼冒光：“老魏，你说我天赋异禀吗？” 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本以为自己就是个孤苦伶仃混吃等死的命了，没想到这时候来个人告诉自己“你天赋很好，修炼一定大有可为”。 怎能不兴奋。 “所以啊，这个忙也就你们能帮了。” 云梦问：“城里没有其他人可以吗？” 老魏笑而不语，只是轻轻问道：“你知道天生法力的前置条件吗？” 云梦摇头，老魏也不做解释。 见状她只能暗骂一声臭谜语人便没了下文。 老魏要在晚点带他们去城外，最近有传闻说城外有厉鬼出没，一身红衣，手持一柄千纸鹤，洁白素净。 见到他的人虽然不会当场出事，但在回来后都无一例外地在梦里，在生活中，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发现一柄小小的白色千纸鹤。 而如果召集他人的话，千纸鹤又会消失不见。 仿佛只有自己能见到。 老魏初步判断此鬼要么鬼力低薄，没有实形伤人的能力，要么就是未存作恶之心，此行此举，只为了却心结。 人死存怨而为鬼。 执念是维系鬼存在的基底，失去了执念，鬼也将消失不见。 老魏不愧是城中闻名的道士，早便准备好了符纸狗血糯米等东西以备万一。 三人在晚上到了传闻里闹鬼的那条路上，此时这里寂静无声，没有什么红衣的身影。 “你怕不？我的好大儿。”云梦轻声向谢君怜说。 “不怕，哥哥，我怕的话会抓住你的。”谢君怜回答。 “你已经抓住了，放开你爹的手。”云梦皱起眉头甩开谢君怜的手。 “不行啊哥哥，我受不了。”谢君怜哆哆嗦嗦，向着云梦靠去。 “你怕成这样还敢来西边避难？你自己都说这边人不乱，鬼乱，就这胆量，啧啧。” “人比鬼恐怖啊，哥哥，这俩都差不多，我都怕，只是鬼不会无缘无故害你嘛。” “倒也不一定，”老魏开口说道，还挺严肃，“像那种积怨颇深，怨念恶毒的厉鬼，就有可能生食人魂，修炼成魔。” 谢君怜嘴角向下，咧开。 “反正现在遇到的又不是那种，传闻不是说都不害人嘛。”云梦拍拍谢君怜的背，安慰道。 “你知道幸存者效应的吧，哥哥。”谢君怜小声说。 云梦也笑不出来了，只能小声回道：“那岂不是没见过的鬼都有为魔的可能？这个世界没有网络，自己没见过的都信不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流传消息的都是普通人，看不出鬼怪的高低，而这个世道失踪的人那么多，说不定是人抓走杀掉的还是被魔吃了。” “言之有理，不过咱现在有靠山，应该不必担心的才是。” “那我才更担心了啊，你说这老魏会不会有问题啊，这种捉鬼大事让我们俩才见面一天的陌生人参与，而且也只有我们三个。” 谢君怜脸上似乎笼上了一层阴影：“你说，这老魏，是不是个魔啊……” 云梦浑身一颤：“我的好大儿，你可别开玩笑。” “小家伙们嘀嘀咕咕些啥呢？”老魏笑着问道。 “没啥！”两人对视一眼，昂声说道。 “注意了，附近有鬼力波动，那家伙可能要出现了。”老魏嘘声提醒。 两人立刻肃静。 老魏是不是魔且再说，当下可是要有一个真的鬼出现了啊！ 谢君怜见没见过鬼云梦不知道，但她自己是没见过的。 不知道原来的世界有没有鬼神存在呢…… 云梦双眸凝聚，顺着老魏的目光盯着路的尽头。 突然，一道红影缓缓勾勒，在边框完全显现后，整个身体突然出现。 来了！ 云梦心中吃惊，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非人之物，心中不由激动。 她自己除外。 那红衣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三人，老魏率先走上路，挥手示意二人跟上。 三人与红衣人相对而行，距离一点点缩短。 就在相距十步左右的时候，红衣人似乎才刚刚注意到他们，低垂的头微微抬起，温和问道：“诸位朋友，请问……” “我超！妖怪！”那红衣人在看见云梦的时候大惊失色，连退三步。 云梦愣了一下，心情瞬间郁闷起来，不服输地说：“你不是妖怪？你不是妖怪？” 红衣人定住了几秒，这才缓过神来：“你不会杀了我吧？” “乐，我有这本事就好了。” “但你是修为化形啊，怎么会没这本事……” “总之！就事论事。你应该是一个冤魂吧，执念颇深已经到了足以化形的地步了。所以，”云梦叉腰，手指向红衣人，已经是把老魏的台词说完了，“我们是来帮助你完成心愿，转世轮回的！” 言毕，云梦觉得自己说得相当完美，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小说里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红衣人果真一愣，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真，真的吗？我一直在求助，不过好多人都是看到我就跑了，喊都喊不回来。” 云梦替他感到悲哀：“没事的，所以我们来了不是吗？” 云梦走上前，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哥们，你有啥心愿是死前没有完成的啊。” 红衣人也没想到云梦毫无防备地就走上来跟他套近乎，也是莫名一笑，轻松了不少。 “我的心愿啊，很简单的。” “要么是复活我的妻子和孩子。” 老魏说：“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不可能的。” “是的是的，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对吧？” 老魏没说话。 红衣人自顾自地说道：“不是救不回来，是他们不想救。是人命不值得他们付出复生的代价，神根本不在乎人会怎么样。” “神仙不问凡间事，好一个快活自在。” 老魏说：“也不都是，还是有关注着人间的神的。” “那他们做了什么？是兰陵的连年干旱，还是洛川的埋城大屠杀？” “神仙没有那么坏。”老魏说的有点底气不足。 云梦站在他的面前，此时竟没有对鬼的恐惧，拧起眉头道：“我知道你很惨，也理解你，但凡事总能解决嘛。” 红衣人哼气笑道：“是啊。” “你理解我，凡事都能解决的。” “但是，人与人之间永远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有的苦难都得自己来扛，所有的恶意可以仅仅是为一时之快，杀不死你的让你更强大，杀得死你的……” 红衣人双眼发黑，幽幽地盯着云梦：“让你化为鬼，化为魔，永世不得超生。让你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让你明白，人类本就是肮脏的种族，他们充满了憎恶，仇恨，杀戮。” “但你还有深爱着的人不是么？你的妻子，孩子，你的执念是复活他们，你是为了他们才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云梦虽然被他盯得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红衣人面无表情。 “是啊，但就连我爱的人，也不复存在了。” 他低声说道：“你的法力，比我见过的任何鬼，任何魔，任何妖都更为厚重恐怖，宛如一个平静的大海。” 云梦歪头疑惑：“你想说什么？” “云姑娘小心！”老魏立马扯住云梦的衣服，想把她用力拽回来。 但是红衣人已经抓住了云梦搭在他肩上的手，露出凄冷寒人的笑。 云梦在那一刻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许多东西，但她无法理解，只知道那是一种她绝对无法切身理解的东西。 “你可以冷静一下，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在此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你，你的故事我并不了解，所以……” “所以我不在乎啊。” 红衣人浑身黑气开始蔓延，两眼之中满是森然，周围有微风拂起，愈演愈烈，天空之上开始出现闪电，从无尽远处落下，贯穿整片天幕。 闪电是紫色的。 “天魔紫雷……你究竟杀了多少人！”老魏的胸口起伏，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红衣人没有回答老魏的问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梦，仿佛要把她的魂给盯出来：“我叫顾永安，我妈希望我这辈子永远平平安安。” 砰！ 云梦恼了，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言语也有不好的地方，但她实在无法再忍受一个杀人魔如此抓住自己的手腕。 所以她一巴掌朝着顾永安的脑袋拍去。 看我仙人抚顶，强手碎天灵！ 声音很响，但是顾永安一动不动。 “你到底怎么回事，万妖之妖，王中之王，堂堂不死白狐，攻击力竟然还不如一些勉强化形的小妖？” 顾永安面上尽是嘲讽之色，抓住云梦的手悄然收紧。 云梦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脸色大变，立刻疯狂地试图挣脱，另外一只手也开始没有规则的猛击顾永安的身体。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云梦无助地望向老魏和谢君怜。 两人一个满面犹豫踌躇，老脸昏暗，一个眉头抽搐，仿佛已经被吓得呆滞。 就在云梦以为自己的手腕即将被生生捏断的时候，手上的巨力瞬间消去。 失去控制的云梦瘫坐在地，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闪电般刺痛的麻痹感，用另一只手捂住受伤的部位。 顾永安目光飘忽不定，忽然间定格在了谢君怜的身上。 他缓缓开口道。 “还记得我吗？太子殿下，我曾为您撑过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