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霄国旧事

    “怎么办？我俩好像都差不多！”妖冶的黑眸转了转，南宫绝冲楚欢欢勾唇一笑。

    楚欢欢晃神，一时之间莫名觉得这张陌生的脸孔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

    该死的，算她得了痴呆症。

    楚欢欢扫了眼落在她胸口的手指，低头笑了笑，不在意的点着他的手指，朝他微微倾了身：“在下的命不值钱，殿下的命可值霄国倾国倾城啊！”

    楚欢欢笑容痞气，一只手指钩出他脖上的吊坠：“呦，光是这镶金的玉锁就价值连城啊！”

    轻轻一拉，镶金玉锁吊链无故断裂，落于两人身前中央。

    “这该不会是A货吧，这么不经摸。”

    在楚欢欢耍贫的时候，低头怔怔看着落地玉锁的南宫绝面色惨白，面上却浮出一股难以控制的奇异之色。

    垂下的脑袋成功为他挡住激荡的情绪。

    沉默半响的南宫绝缓缓抬首，眸光如之前截然不同，像一颗钢钉钉在了她的眼里。

    似有杀意，似有犹豫，似有认定、似有疑惑……种种矛盾交织在一起，让那双本就妖冶的双眼更显得妖光腾腾。

    静谧中，紧闭的霄国北门城门四门洞开。

    “吾王亲迎镇北王进城，设宴上云殿，他人回避！”

    尖锐的唱名中，奢华的王架鸾车在百官的簇拥下静静的立于霄国北门正门之口。

    城内繁荣似锦。

    城外血腥一片。

    一门之隔，差别如天堂地狱。

    无声的官道上，乍起的长风，终于让静止的画面重新动了起来。

    “谢吾王！”

    南宫绝视着楚欢欢，很是敷衍的回了一句，那张点在她胸口的手收了回来。

    “本来想抛你下去受车裂之刑的，但现在本王改变了主意！”

    南宫绝轻轻一笑，翻身立于马上，手上的羽扇一划，八匹骏马上的束缚被解，楚欢欢立足的黑马倒地不起。

    “本王倒要看看……”南宫绝一指指向紫云浮动的天幕，视线下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马车上的楚欢欢：“……天命倒地准不准！”烈烈风中，犹如一只寻到猎物的苍鹰，男人锦袍一撩，单脚朝马腹上一踢，脚下的马儿随即朝前狂奔起来。

    “我等你进城！”

    不可一世的男声随风飘来，停驻的大军开拔，如劈开的海水从她两侧经过。

    楚欢欢从马车上站起，转身，双目远眺，皱眉望着策马奔腾在最前方的修长人影，将那块坠地的玉坠收进手心。

    他的天命与她有什么关系？！

    太阳西下，最后一道金光在她背后收起。

    月亮破开云雾，现身在紫云涌动的天边。

    “终于出现了！！”

    城门下，被小十一护在官道外的女童，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夹在行军队伍中的布衣“少年”。

    长风突来，吹开遮住额头的乱发。

    光洁的额头，血红的菱形印记隐隐闪现，黑得不见一点星光的眼瞳缓缓收紧。

    “我的宿命！”

    ……

    霄国记事119年冬。

    镇北王南宫绝无召进京，率一万黑旌军，杀难民于王都风城城下，约记三千三十六人。

    二十名上将俱损，原因不详。

    事后，霄王玉亲率百官出城亲迎，设宴上云殿，风波才得以平息。

    史称“北王逼城”。

    而事实是不是与历史上写的一样，恐怕只有亲临的几个才知道。

    是夜，风城城中红烛高挂，皇城更是灯火通明，奢靡之音不绝，全城都似乎沉浸在为王弟镇北王践行的欢乐中。

    而在风城不远的北郊密树林里，三三两两的篝火点燃了漆黑的世界。

    被火烤的啧啧rou香声中，一个声音打断了原有的寂静。

    “霄国镇北王什么路数，在霄国城下杀了这么多人，霄王不但不怪罪，反而亲自出城迎接？”

    楚欢欢啃着鸡腿，凑空瞟了一眼转着火架的小十一，小十一闷声一哼，仿佛很鄙视楚欢欢连这点也不知。

    “镇北王背后有太后撑腰，手上还掌有霄国三分之一的常备军，当今霄王自然要忌惮几分。”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令她大口吃rou都没兴趣。

    楚欢欢失去听八卦的耐心，目光不经意朝四周一扫，抹了抹嘴，起身沉默无声的朝背后的大树走。

    霄国城下那场屠杀，得以幸存的难民不过二三十人，他们从风城城下一路跟随到他们这，她走他们走，她停他们停，既不敢太靠近她、也不敢太远离她，脏兮兮的脸上时不时朝她瞥来的目光，含着讨好，期许、哀求……

    她懂他们的心思。

    仿若溺水时拼命想要抓住的一颗救命稻草。

    可惜她背后没有翅膀，头顶也没有神光，更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永不被人KO的女主角。

    她的命也只有一次，背负不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吃饱了就要睡！”

    楚欢欢伸了一个懒腰，嘟囔了一句，靠倒在树上，就这么双眼不闻窗外事的闭眼睡了。

    “吃饱就睡猪啊~”

    小十一啧啧咂嘴，火上的野味也不烤了，拿起半熟的就开吃起来，冒着香气的野食到了嘴边，突然想起一人来。

    “要吃吗？”侧头一扫，全程黏在他身边的女童，竟趁他不备，跑到了楚欢欢身边。

    女娃娃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欢欢看。

    小十一扭回头，狠狠咬了块木叉上的rou。

    真是没天理了，女扮男装的假男人居然比他这真男人还受欢迎。

    然而在他折身扭回头的同时，一只小手伸出，蜻蜓点水的在某人额心轻轻一点。

    “睡吧，睡吧，睡吧……”

    轻不可闻的低语犹在耳边，抱胸靠在树背上的楚欢欢缓缓进入另一个世界。

    “看看这世界，你该知的世界！”

    那个世界，是一片混沌的黑。

    黑色划开之后，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明月罩在寂静无声的宫梁屋顶之上。

    “我美吗？”

    落寞的女声在明晃晃的宫殿里响起。

    “公主美，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美？那为何母后不喜我，从出生就要将我幽静在这座宫殿里。”

    画面一转，黑夜之下，拉满的长弓，锋利的箭头齐齐对准台下独站的女人。

    “妖孽，妖孽！！！快射死她！！！”

    飞箭急下，女人穿梭自如，闪电飞上了石台。

    “别怕，有我在！！！地狱我也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