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唇枪舌剑
“我扶你过去。”我不忍心地道，“你该走的，以你的身份，没人敢为难你。” 不知歌闻言转头对我一笑，虽然脸上毫无血色，却依旧灿烂，我仿佛第一次发现般，她的笑容如此阳光，如苍雪旭日熏人心醉：“有些……事，却让我为难。”我喉中一动差点问出是什么事。秦寒和公子卿未受波及，一切都还好。 “公公，请继续吧。”收拾已必，重上酒菜，因无了房顶，倒显得视野开阔，远远可见城中巡逻兵士，庆祝人群，倒也应景。 “哼，魏将军，希望你坐在这个位置，能控制住大局。”李公公轻哼一声，展开纸折，继续道，“奉，天承运……” “等等，小子无赖，有几句话想问魏先锋骁勇将军。”秦寒突然开口打断，盯着魏无忌，一字一顿的说出后几个字。 李公公言语一停，竟坐回了位子，一幅看戏之态。 “敢问，此人何等身份？”秦寒指着孤先生对魏无忌道，“能与州郡长官甚至钦差大人同坐高席？” “放肆，你别以为仗着你的家室就敢质问我。” “质问又如何？魏无忌，你敢回答吗？”魏轻抬头对魏无忌道。 “啪！”魏无忌一掌将桌子拍的粉碎，“魏轻，身为属将，胆敢顶撞上峰，真以为我不能军法治你吗？念在你是魏不关之子，我已一再忍让了，别恃宠而骄。” 秦寒按住待言的魏轻：“并非质问，只是疑惑而已，以一个普通的朱雀子民的身份，难道大家不好奇吗？一个商人竟比士子、仁人座位还高，如此荒谬的与礼相悖，不知是何道理？”众人闻言皆望向魏无忌。 “哼，这两位于此战立有大功，特设尊客可以？” “哦，到是听见刚才那位小姑娘是此次器造司新式武器的改造者，似乎也无问题。”秦寒仿佛同众人恍然般，“不过，那小姑娘似乎是吴老板的女儿……”秦寒闻言一顿，众人望向吴未福，吴未福神思不属般，回过神来“是老夫女儿，谅老夫失女之痛。”但总觉得他似乎没那么悲痛，甚至吴曳湫被掳时，印象里他一句未言。 “那么这位孤先生是何身份？既无吴家功绩，也无正当身份，如此不清不楚之人落于贵客之座，诸位觉得可否？是否也要小小解惑？千万可别说你是吴家人或者合伙人之类让人落笑的傻话，以吴家在西北的资历、财富似乎干任何事都不需要寄人篱下。” “我只是个商人而已，有愧，有愧。”吴未福闻言团团抱拳。 魏无忌望向孤先生，欲言又止，孤先生脸色淡然，仿佛不是在说他一般。 “器造司乃国之重器，乃是军队之命脉，向来由朝廷全权把控，如今在魏将军你的撮合下，许以来历不明之人，近乎私器，不知魏将军目的何在？”秦寒大声质问道。 “你是何等身份，敢在此大放厥词？”巴图插嘴道。 秦寒闻言摇头一笑：“我能不能问，有没有资格问，此处多有人知，您说，是不是，魏将军？” “子夫侄女，你言重了。”魏无忌语气缓和，令人讶异，但更令人讶异的是他所说的话，“器造司从来都是朝廷职所，此次战事紧张，加之临阵失帅，特事特办，此事我自会向朝廷上书领罪，想必朝廷也能够理解本将的拳拳守土、爱国之心。” “姐，别听他胡说。当日我带兵出城斩杀空国国师，返回时冲破数里敌阵，却因他拖拉懈怠不肯开门，差点让三千将士魂断城下。”魏轻站起来和秦寒站在一起道。 我心中猛舒了口气，自己也觉得莫名，原来秦寒是女人啊。我猛然回头看向公子卿，公子卿被我看的微愣，疑惑的向我眨眨眼，好像对秦寒的女儿身毫不惊讶。我心下苦笑，若是公子卿早知秦寒身份，为何两人还要做戏给我看？难道两人还是拉拉不成。 “既然如此，那请问魏叔，为何那日在冠军楼要派人刺杀我们。可否给侄女一个解释？”秦寒或者说魏子夫不再装作男人说话，声音娇翠却不柔软，字字顿错有声。 “哦，竟有此事？” “魏将军想装作不知道吗？那日认出我来的只有你，那日你与那军人出身的风信为何相会冠军楼？如此怕我看见。” “魏子夫，诬陷朝廷命官可是要杀头的，望你三思。”魏无忌威胁地望着秦寒。 “而据我所知，风凌和这位孤先生似乎有些关系，一个出身军队的人联络你，和他相关的又在你的支持下把控器造司，这里边的事情魏将军是否可以解释解释？” “哈哈哈，什么都由你说，你可有证据？信口雌黄，来人给我叉出去。”魏轻在魏子夫身侧一立，煞气腾腾，竟无士兵敢靠近。 “慢着！”李公公开口道，“空xue未必无因，魏将军还是解释解释为好，若是今日之事传到圣上耳中，不说魏将军，咱家都要被治个不察之罪。” “李公公说的在理。魏将军，你功高正直，何惧小女子也，还是说说为好。”巴图附和道。 “哼。”魏无忌眼神阴郁，怒哼一声，屏退士兵，“我确实见过那风信，不过是不是出身军人，我倒是没看出来，我身为边关大将，威名远播，时有人想见我一面与我结交，难道每一个我都需要知道身份不成？至于说那刺杀，侄女你的易容出神入化，我是没看出来，只是觉得眼熟，只你走了之后，妓女说你是女儿身，我都无法确认，如何安排刺杀，此言实在荒谬。至于你说风信与孤先生相识，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我忙于战事哪有功夫理会城中小事，与孤先生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面，如何知道他的事。如此，各位可满意？哼！” “也有道理，魏小姐可有其他证据？”巴图看向魏子夫。 “风信可是此人？”魏子夫从怀中拿出一卷画像问。 孤先生深深看了画像一眼，坐直身体。魏无忌看了一眼：“或许是吧。” “此人据我调查，名郑峰，此前曾任定北军前路先锋校骑将军，五年前曾以4000骑兵大破夜煞右路军，斩杀右路先锋将军哈赤，前途一时无量，连圣上当年也知此人，破天荒许与爵位，但三年前却脱离军职，不知所踪，魏将军可知此人为何出现在此处？难道是为了参军不成？” “哦，若是我知此人是他，也许我就用不着不听命令的将军了。”魏无忌看了眼魏轻。 “再说这孤先生，据我所知孤先生也非主事之人，在他身后似乎还有一位，听说姓王。”魏子夫看向孤先生。 “王？”李公公眼眉一拧。 “这西军北军原就是一体，也许这郑峰听闻边关之患，热血难平，想回来参军也说不得。”巴图猜测道。 “希望就是如此吧，而不是有人想私占兵造，把西北军连为一体。”魏子夫说毕，尽皆一惊。 良久，李公公开口道：“今日庆功，咱家受了惊吓，身体不豫，先行告退了。” “李公公……”魏不关连忙开口请求。 “魏小姐说得慷慨激昂，有理有条，不愧魏大将军之女，巾帼不让须眉。”孤先生突然开口道，盖过了场内杂音，“只是这性子也像如今迟迟不露面的魏大将军一样，太过阴晦了些。可惜，可惜！”我刚才还略微轻松的心，瞬间一懔，有不好的预感。 “魏小姐与鸾羽军又是怎么回事？”不待魏子夫开口，孤先生话语不停，“混元门的义士有幸逮住一伙阴谋颠覆我威天城防的jian细，他们的身份想必魏小姐非常清楚。” “是何身份？” “哈哈哈，便和魏小姐同来的这位姑娘一个身份。” “他们只是叛徒，与我们无干……”公子卿眉头几乎纠在一起。 “他们便是鸾羽军！”孤先生大喝道。 “鸾羽军？！” “鸾羽军胆敢擅自离开驻防地，还勾结外敌？” “我们……”魏子夫一摆手打断公子卿急促的解释。 “不错，她正是鸾羽军人。不过一个鸾羽军的家眷难道还不能四处转悠一下？恐怕圣上也不会禁止吧？” “魏小姐果然心思敏捷，不过真的只有她一人吗？我们抓住的这伙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孤先生森然道，他这般模样我也是第一次见。 “请讲。” “据我们审问……” “他们什么也不会说的！”公子卿道。 孤先生笑道：“确如小姐所说，这伙人几乎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们在搜查他们的身体时，身上的标记却做不了假，身上藏匿的东西却做不了假。这伙人勾结臭鼬、胡人，计划里应外合，为胡人开门，其心可诛。大家皆知魏大将军临战受伤再未现身，任胡人威胁边境，魏小姐恰好又内通鸾羽。这其中的门道，深思骇人。”孤先生信口雌黄。但他的话却被那些高官以惊骇的眼神看向魏子夫。 “来人啊！”魏将军嘴边藏不住笑意。 “这么快便忍不住了吗？不就是一伙叛徒，哪次战事没有？孤先生若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尽管把那些人带上来与我们对峙。”魏子夫神情轻松，不见慌张，令我钦佩不已，“不过我怕你交不出人来，我这里倒是有一份东西，你们可以看看。”魏子夫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折，便有侍官过来承于李公公，李公公看过交于巴图，最后到了魏无忌手中。 魏无忌瞪大了双眼，之后皱眉道：“怎会如此？这不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