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舰灵
零缓缓飘来，此刻与那九人小组相距不过百步之遥，然而，原本处在移动状态的他却突然愣神停在了原地一会儿。 他注意到那九人队伍最后方的一人不知是何时已经拿起武器对准了自己，这种情况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零是丝毫不慌，他只是有些许困惑，困惑自己的扩张粒子为何对他是一点影响都没有。零的第二视觉处所见的是一片亮光，有光的地方，那便是有自己的扩张粒子存在。 它们明明已经附着在了这九人浑身上下，其他八人均是动弹不得的样子，就他不仅自己不受束缚，而且还牢牢控住了自己的武器，莫不是有虚空文明相助？不可能！如果真是他们，那么这九个人应是全部自由身，不会是现在这样八座雕塑一个自由人。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复苏的原因吧。零想到，毕竟自己休眠了这么久，自苏醒之后也没来得及做次全身检查，出点小毛病也是在情理之中。眼前单就一个杂兵而已，无伤大局，待零过去亲手结果他。 零不再迟疑，继续向九人小组飘去，可那个自由身的士兵看着是一点都慌张，甚至还屈膝架枪瞄准了零。 可笑，就凭这低等文明的玩具还妄想伤我？零对自己的高时代护甲也是绝对自信，外面是一层透明能量护盾，内部自身薄弱处又装带有厚实装甲。 杂兵，你拿什么跟我斗？ 渺小蠕虫，你可一定要控制好瞧见我真容时的惊恐表情，然后静静享受着我一点点抽空你的感觉，直到最后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也正是你解脱之时！ 想着想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听“咻！”的一声，一束光线迎面击破了零的护盾，直接命中零面部的主视觉区域。零的视觉判断突然出错，一头栽倒了下去。零以身体贴地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期间八人才得以挣脱零的控制。 对此，队长一时间还没有缓过来。那家伙敌意满满，在与他目光对视的刹那间，便已大概知晓他们间的文明实力差距，可是，这究竟是谁放的一枪，竟能一瞬间放倒这个未知智慧意识，况且当时大家通通被强制缴了械，又是谁有本事开了这一枪？ 队长回首一望，万幸，大家皆无事。他的队员们在纷纷接住了空中掉落的武器后，正向着未知智慧生命一点点靠近去。他总感觉怪怪的，总感觉某个方面出了问题，他也来不及细想，危险未解除，队长也随着他的队员一同向落在地上的零一点点包围去。 人数！是人数！是小队人数不对劲！自己带的队加上自己明明就只有八个人，怎么会凭空又多出一个人？队长刚想明白，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击飞数米外，队员们也都是他的那种境遇，只不过一个比一个飞得远。 零将他们振离开自己身边，cao控着能量再次腾空而起。他此刻虽然有些懵逼，但还算是比较理智。这些人是有高人相助，怕真是虚空文明插手了时空文明间纷争，就算他们真插手了又能怎么样？强者定的规矩，不过是安抚弱者的谎言罢了。 此地不宜久留，需速速离去才行，万不可在这里折了，坏了要事，况且留在这里毫无意义，也不值得冒这个险。 他刚爬起身，见零要逃跑，队长朝着零的方向就放了一枪，试图阻止然并无任何效果。零的防护罩完全抵消掉了激光的能量，但他只顾逃跑，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一枪，队长见未能穿透敌方装甲也只得作罢，任由他离去。而那一个多出来的神秘队员，见零逃远离开之后，收起了枪械，悄悄隐匿进黑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至零离开后，小队与指挥部中断的通信才得以再次接通。小队队长简单向他们口述完其小队的遭遇后，就将微型摄影器所录的实战影像传输了过去，以便指挥层更为直观的了解这里刚才发生的事情。 “吴，对于刚才我的粗鲁行为，我深感抱歉，请你见谅。”吴华识得这声音，这是最高指挥凡兴的声音。他迷了——通讯中断是未知生命导致的，属于不可抗拒因素，因此这就怨不得他，可他话语中他的粗鲁行为又是指的什么？ 莫非是他以为双方通讯中断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那边主动切断了通信？不可能，毕竟吴华已经上传完毕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里发生了什么，现在指挥层的人应该十分清楚才对。 吴华疑惑的答道：“凡，我虽有些困惑，不过现在任务为重，他事暂且不提。A小队现在正在你提供的定位附近向外围散去，精准标记点并未发现巨型舰艇的踪影，先锋小队目前正在向四周扩大探测范围，预计最多一个半时空时便能探索完整个虚空暗物质侵入的区域。 “稍等一下，凡。精确标区域可以探测到这里有大量不稳定能量泄露的痕迹，但是仍未发现目标舰艇。”吴华见这片虚空笼罩的区域已经向内收缩了近三分之一便有些着急。当时光树的破损区域自我修复完毕后，任何事物留下的痕迹将会随着暗物质的离开一同消失，到时候要想再靠着残留痕迹找到虚空舰就比登天还难了。吴华加快探测速度，他要争取在虚空区域彻底消失之前，标记完虚空舰迫降时产生的所有痕迹，最理想的情况是乘缺口还未修复，乘着虚空舰一同回到虚空去。 “吴，当时我为了避免虚空舰被发现，我便将虚空舰挪出原本位置，藏于地球地核之内。位置是在距离精确标最近的一处湖泊直下，你的小队由那里出发一直向地心前进就能发现虚空舰。”话语间，凡兴参杂些尴尬的味道，“痕迹是次要的，安排你们的前去是历史的需要。我无法与自己相遇，我的出现会中和掉过去我的存在，最后历史又会变生出更多的历史枝节，未知数会无穷增多。” 凡兴简单一说，吴华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便是刚才出现的那个未知意识体，所以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怪不得曾经在现实世界时，凡兴总是能制造出跨时代的发明，也多亏这些发明，净化了旧世界的肮脏，创造了桃花源的繁荣，巩固了梦七行的存在。 即使他现在知道了他非自己族类又如何，吴华是梦七行的一员，来自那里的根源性优秀教育，教会他认知人性中的神性，摒弃人性中的劣根性。缔造出这样一个伟大奇迹存在的生命，也值得他无条件去相信。况且，他在是他的上司的同时，也是他的伙伴啊！他也很清楚大家维持现在自身这种存在的意义，梦七行准备了如此之久，就是为了开拓出属于人类文明的虚空世界！同时也是为现实世界中梦七行的平稳发展保驾护航！ 此刻的吴华，内心已轻轻泛起涟漪，他转念一想，又感叹到凡兴与刘亦辰那种纯粹的友情又是多么的伟大。究竟是何种机遇，让这样的两个人相遇在一起，搅翻了全世界，又创造出震惊世人的成就，这样的他们，能称的上伟人吗？吴华也曾问过凡兴创造出这一切的意义，他记得他是这样回答： 没有任何意义。所行之事，不过是因为他想如此，我便如他所愿，随他一同创造出了这处桃花源。他逝去之后，我仍服务梦七行，不过是因为他的意志残存在这里。 话虽说如此，可吴华心里明白，凡兴将会伴梦七行直至永远，否则，他也不会大费周章开启现实世界通往虚空世界的通道，带领梦七行已逝去之人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守护在现世活着的伙伴身边。 吴华带领的的小队向地心快速下沉着，能量形态的他们不受阻于现实世界的一切，地幔厚厚岩石层反而加快了他们的速度。实体物质正是这种能量快速传递的最有效介质，也就是这种能量构成的灵魂。 他们不属于这个时间的纬度，如今的这个时间线距离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线中间相差着近一百五十多年。自由号虚空舰创开的口子，给他们进入这段历史提供了契机。 来自梦七行的人们所携带的大部分物资，在通过隧道进入虚空世界后，所甚无几，乘载着他们的虚空航轮，进入虚空后，也被虚空侵蚀得千苍百孔，来自梦七行的人们，迫切需要一个可以栖身容身之处。身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的凡兴，为了所带领人们的发展，目光落在了他曾经的虚空舰上。 因此，吴华小队的八人被凡兴派往进这个时间段的现实世界，凡兴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到自由号虚空舰，将其再次带入虚空，替换破旧航轮成为他们在虚空的移动主基地。 “凡，那个神秘的家伙你注意到了吗？正是他救了我们一命，想必他也是你安排的吧？”正在地岩下潜中的吴华问道。 “不是，我觉得事实上倒反而是他计算到了我的出现，那个人，才是个真正未知的存在。当初我本以为他是虚空文明，然而并不是，他能合理修改时光树的历史，但是虚空文明不行，他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一种存在。 “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自称时光树原生守木人，他说，他服务于历史，在我的认知理解中，他像是这棵时光树意志的化身，游走于这棵时光树历史中的任意一刻。曾经，在我与刘亦辰携手打造梦七行的路上，之所以能一帆风顺，也多亏他暗中的多次相助。” “凡，你觉得他是敌是友？毕竟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况且他帮助我们的真正目的，我们也未知晓。” “是敌也好是友也罢。虚空文明已经等同于神的存在，何况他这种凌驾于神之上的存在，根本不是我们这种等级的文明所能抗衡的。” 话语间，凡兴已经将自己归属于人类文明，虽说他灵魂的一半是第二世界的生命，一半是第三世界的生命，但这无上大雅，毕竟，那颗炽热的红心属于哪里，他便是哪里的一份子。 “凡，我看见了！”吴华此刻已经抵达了地心深处，他瞧见虚空舰庞大的身躯便是一声惊呼。这种级别的庞大军武，他是前所未见。 虚空舰表面残破不堪，此时正歪倒在地心guntang的岩浆之中。那地心的岩浆温度极高，热浪袭面而来，滚滚热浪扭曲了众人视觉内所见之景，虚空舰的漆黑轮廓也被这股热浪熏得泛红。 头顶上方不时有碎岩掉落下来，没入进浓稠的岩浆之中，红色的岩浆海中沸腾着，咕咕作响，夕阳红成为了这里的主色调。歹亏他们现在是一种能量形态，而不是碳基生物，在这种高温高压下，敢问又有哪种碳基生物能够存活？ “吴，命令你的小队勿要进入虚空舰百米之内。虚空舰上有我设下的防御措施，如果其被激活后未能识别出最高指挥官的身份，它将会抹杀清除靠近的一切。 “现在你要做好准备，这需要你独自一人进入虚空舰。一会儿我会告诉你如何规避防御，如何解除虚空舰防御，以及如何重置虚空舰的舰灵。” “各位，都请向后退去，与我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小队成员迅速与吴华拉开距离，吴华见此便请示下一步指令。 “储存罐内有我提前存放分子能量，它们取自我的一部分，你将它覆盖在自己的护具上，记住，一定要完全覆盖住防具，否则一旦被虚空舰的防御识别出，在那一瞬间爆发的强劲火力，就连我遇上都无法全身而退。 “我的能量脱离本体后，没有容器保存的话，大概只能聚集十五分钟，之后便会自行消散。这十五分钟之内，若在这期间你无法抢夺到虚空舰的控制权，那留给你的结局必定是灰飞烟灭。不过，理论上来说，只要按照我的步骤一步步做，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的。” “嗯，我知道，毕竟此刻人类虚空文明的未来握在我手中，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我已准备好，现在就动身吧。” 吴华按照凡兴的要求准备完毕后，便向着虚空舰大步走去，临近了，他四处观望，但没有发现虚空舰的入口。 或许是在上面。吴华想到，停在虚空舰前仰起头继续寻找。 岩浆的高温使得他若隐若现，他伸手尝试去触碰虚空舰的舰身，结果指尖轻易穿透了虚空舰水镜般的舰身。此刻他便又大胆起来向前跨出一步，让半身没入虚空舰，直到整个人进入虚空舰中。 “我的指挥官，欢迎回来。回来得如此之快，您是突然更改计划了吗？” 吴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那玩意在说什么，他担心说错话坏了要事，便也没敢回应他。 “我的指挥官？？为何您一言不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舰灵从空中降至吴华的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吴华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舰灵绕着他不停打转，他不敢动弹，生怕露了馅。它在打量着他，因为它也察觉出来了他的指挥官不对劲的地方。 吴华亟需有人能来替他解围，他也不敢说话，时间一点点流逝着，而他就这样与舰灵的僵持着。 舰灵虽能察觉到到指挥官的气息，可却感受不到指挥官与它的联系，它多次尝试去连接吴华却迟迟不给出反应。因此，它怀疑他的指挥官可能已经殉职，面前的家伙可能是敌人为窃取指挥官的虚空舰而来的。舰灵遂不再打圈，迅速唤起虚空舰的防御，以准备消灭这个冒名顶替者。 四道光柱将吴华困在原地，封锁住了他的行动。 “怎么？察觉到我的气息还如此不敬，莫非你想反叛我不成？”这一声呵斥镇住了舰灵，吴华虽不知这话何意，但却识得这声音，是凡兴！ 凡兴的声音被外放给舰灵听，舰灵才稍微降下去点刚萌生出的敌意。 “不敢，保护虚空舰是您临行前给我下达的死命令，因此舰灵不敢有半点疏忽。舰灵无法感知到您，无法建立与您的链接，舰灵同时也怀疑您已经遇险，而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也可能并非您本人。自由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指挥官交代给自由号的任务。” “嗯，我清楚了你的逻辑回路。自由号，现在，我提个问题：你此刻是忠于谁？”凡兴不想解释，他打算开门见山的说，毕竟他才是自由号虚空舰的最高指挥官，自由号上的一切本就该听命于他。 “忠于虚空文明。” “实际上又忠于谁？”凡兴追问道。 “名义上忠于时空文明，实际上忠于此舰最高指挥官——零号。” “忠于指挥官的优先等级是否又高于忠于时空文明？” “是的，因为我的指挥官被设定成忠于时空文明，所以我只需要忠于我的指挥官即可。” “启航自由号，你面前的智慧意识的确不是我本体，我此刻已是另一种形态的存在，而现在的我正需要这个意识体替我取回自我的自由号虚空舰。如果你现在因为要执行我的上一个命令而要去消杀他，那么我的整个计划将会全部功亏一篑，也就表明上一个命令将是无效命令。现在，我给出的新命令是保护你面前的意识体，护送他进入指挥舱。” “自由号无法确认下达此新命令是否确实为指挥官您本人，自由号需要您给出让自由号信任您的进一步凭证以确认。在未获得确认之前，自由号优先执行指挥官的上一个指令——消亡除指挥官外一切进入虚空舰的智慧意识体。” 舰灵话音刚落，更多的光柱将吴华包围住，四五个机械“清道夫”激光能量瞄准了他。吴华察觉到到这氛围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向后退却了一步，殊不知这一无意举动致使他的护具被能量流击穿破损。此刻，他在自由号面前再也无法隐藏自己了！ 清道夫随舰灵步步紧逼，吴华退无可退，舰灵仍在犹豫思考中，并没有贸然开火，它在等待凡兴的回应。 他本想向凡兴求助，转念一想，还是罢了。他此刻的处境想必凡兴已是了解，多费口舌，反倒是容易添乱。 “自由号，你若执意如此做，待我返舰之时，也便是启航号取你而代之之时，它犯的错误将远不及你，或许，启航自由号也是时候换回原管家了。而你，则去替了它在电子空间内位置吧。” 听见凡兴这样一说，自由号人工智能有些畏惧了。电子空间，那是丢弃电子垃圾的虚拟空间。曾经，上一任舰灵启航号便因未能有效执行零号的命令，被其流放到电子空间内，在其流放了一段时日后，新的舰灵被制造了出来，也就是自由号。为了最快获取全舰信息，它读取了启航号的所有信息，也包括在电子空间内产生的恐惧。而且，这些事只有它与零号存有记忆，还有一点要提的是，启航号是原配舰灵，而它自由号，则是他亲手制造的。 此刻，恐惧感迫使它去不敢去质疑凡兴，恐惧感也迫使它去认同凡兴所说的任何话语。它的最后一次确认，其实是在给自己一个逻辑不去怀疑面前这个无限恐惧。 “语言逻辑相似…… 能量气息相似…… 记忆追溯正确…… 欢迎回来，我的指挥官。” 自由号话音刚落，包围着吴华的防御措施全部解除，这里的所有清道夫杂兵退回暗处。吴华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他明白危机解除了。 “行了，莫要继续在此耽搁了，速速令他去虚空舰控制室，完成自由号虚空舰的交接，我们任重而道远。” “指…指挥官，难道您真的…真的已经叛变文明了吗？这种交接虚空舰的大事，是会影响到整个破壁计划的……我的指挥官……”自由号一句话讲得断断续续，它的逻辑回路已经接近崩溃。 凡兴听后只是又简单问了一句：“你实际忠于谁？” 就是这简单的一句，拯救了自由号濒临崩溃的逻辑回路。 “是您，我无法忤逆您，是因为您当初将我设计如此，自由号听从最高指挥官的命令。” “吴华，将信息存储递给它，让它读取人类文明。” “好。”吴华一听有事可做，有些激动，事实上是他几乎什么事都没有做。吴华连忙掏出储存器递给舰灵，舰灵知其意思，接过后遂开始读取。 “您好，吴华队长，我是无限自由号虚空舰舰灵，请您跟随我，完成最高指挥官的下达的重要任务。” 舰灵这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震惊了吴华，吴华不敢迟疑，礼貌答道：“劳烦您为我带路。” “好的，吴华队长。” 十五分钟早已经过去，凡兴的气息早就消散了，但吴华现在是安全的，因为舰灵在确认是零号与其对话后便废除了零号的上一条指令，改为执行新指令。 当启航自由号启航虚空的那一刻，便是人类文明真正踏足虚空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