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放学后的校门口堵满了车，梨花市第九中学有南北两个校区，高一高二的学生在新建的北校区，而高三生会在高二结束后搬来颇有年代感的南校区，南校区门前的路是梨花市很早之前修的路了，当时可没有那么多汽车。

    下自习后，李梅和同位有说有笑的回宿舍了，聪哥拉着夏三千去车棚推车，而老黑也跟着夏三千去了车棚。

    “夏三千你数学学的很不错啊，以你的数学水平放在实验班也是前几名吧。”

    “没有没有，运气好总能找到思路而已啦。”夏三千摆摆手，谦虚的笑着。

    “我就是找不到思路，看了你给的提示我才能找到，你是不是一直是这个数学老师来着。”

    “对啊，从高一下学期分班一直是这个老师教呢。”

    “那这个老师很厉害啊.....”聪哥把车推了出来，一脸赞赏看着夏三千，看来他对夏三千晚自习的表现很满意。

    之后三个人聊着天，往校门口走着，就在靠近校门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跑到夏三千旁边。

    “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老黑摇着头，加快了步伐。

    “嚯！夏三千你小子....行啊，我和老黑先走了。”聪哥也一脸坏笑的说着让人误会的话，推着车一路小跑追上了前面的老黑。

    “怎么了这是，不是说的要在红绿灯那里碰头吗？”夏三千疑惑地看着林怡雯。

    “我爸找人来接我了......”

    “是吗，现在人很多，还是很有希望混出去的。”夏三千看了看门口外面等待的家长，东边方向的人数明显少于西边方向，“站在我右边。”

    林怡雯站在夏三千的右后方，拉着他的衣角，夏三千也注意到了左边有个穿着不同于其他家长的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出来的学生。

    “拐角处你注意往我前面走，那个人在左边，你的位置很安全。”夏三千侧着脸交代着，林怡雯紧张地贴近了夏三千低着头没有说话。

    一切都很顺利，在拐角处，林怡雯小心翼翼的往夏三千前面挪动，夏三千也不敢走的过快，然而西装男并没有发现他们，他还在往校园里张望这。

    到了安全的区域，夏三千靠在车上看着一脸如释重负的林怡雯。

    “有钱人的生活也很复杂呢。”夏三千调侃着，看着狼狈的林怡雯他突然很开心。

    “你不懂，我是一点都不想和那个小胖子说话。”林怡雯也靠着车，抱怨地说着。

    “也是，要是个帅的你早就扑上去了，还用得着我给你打掩护”夏三千启动了电动车，突然一只手直接掐向了他的肚子。

    “你可别给我嘴贫了，难道你觉得你很帅嘛。”林怡雯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没没没，jiejie别这样，你这也没扑上来不是，我哪敢说自己帅呢。”夏三千求饶着，在外人的视角看来，他们俩确实像是一对打闹的情侣。

    一路上林怡雯抱怨着家里的各种事情，父亲忙于工作，还老是安排她和合作伙伴的儿子沟通啥的，那个小胖子带着细框眼镜，虽然和林怡雯同龄，但是说着一些幼稚的话，林怡雯一点都不想和他一起坐车回家。

    夏三千骑着电动车在一个高档小区里绕着，这路他也很熟悉了，之前有一段时间他可天天走这条路。

    “到了我的大小姐，你是第一个我不要路费的乘客。”夏三千把车一斜，停在了一个车库门口，为了照顾林怡雯的身高，他特意把车身压低了一些。

    林怡雯跳下了车，打开了车库门，晚上十点多，小区里面的路灯都熄灯了，车库照明灯的开关在里面，“你和我进去开下灯，里面太黑了。”林怡雯停在车库门口，拉住正要离开的夏三千。

    夏三千没想到这平日里在学校趾高气扬的学霸竟然怕黑，不过他也没有不识趣的说出来，停好车便和林怡雯往车库里面走去。

    “你们这个开关设计有些不合理啊，改天找人改改位置呗。”他走在前面，林怡雯还是跟在他后面，拽着他的衣角。

    “你试着开关了没有，应该快到了啊。”林怡雯一只手扯着夏三千的衣角，另一只手扶着墙，突然脚下碰到了一个坚硬的障碍物。

    “啊！”她松开攥着衣角的手向前踉跄的两步，稳住后靠着墙停下了。

    “大姐，你能不能别吓我啊。”夏三千被这声尖叫弄的有些紧张，他向后走去，手也摸索着，试图找着失散的林怡雯，“我去！”他也被脚下的障碍物绊了一下，幸好有一只手扶着墙，他顺势把另一只手按到了墙上保持平衡，清脆的开关声响，灯亮了，尴尬的两人对视着，夏三千一只手按在林怡雯头的旁边，林怡雯站在一个方砖上，身高到了夏三千鼻子的位置，这个姿势，很像壁咚，而且可以顺势......

    “你，呃，不是要找东西来着....”

    夏三千打破了沉默，林怡雯也回过神来，跑到一边的箱子中翻找着，不知道是暖光灯的原因还是什么，有一瞬间夏三千看到了林怡雯脸上的一丝绯红。

    “你慢慢找着，我先回家了，有些晚了。”

    夏三千尴尬的走出了车库，刚刚他有一个学校大部分男生梦寐以求的机会，然而他却放弃了。

    “别忘了，明天中午要陪我去购物。”

    林怡雯的声音从车库中传了出来，这一次，声音竟然柔和了许多，夏三千没有听到熟悉的别扭的声音。

    “不会忘的。”

    夏三千骑上了车，留了一个背影，一拧油门，消失在了林怡雯的视野中。

    “笨蛋，有什么好耍酷的.....”

    林怡雯小声嘀咕了一句，继续寻找父亲交代的信。

    看来今晚又要挨一顿训了，夏三千心里想着，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地下室的门，他心里过了很多理由，可惜大部分都已经用过了，大不了就实话实说，关上了门，发现老妈已经正要出门。

    “妈，你这干啥，出去找我？”夏三千斜了一眼手表，十点二十，虽然晚了，但是也没夸张到让老妈出门的地步。

    “你爸看来又在外面喝高了，我出去找他，你洗漱完快点睡觉吧。”

    “这是和谁出去吃饭了，这么晚还没回来。”夏三千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有一个姓林的客户，别管那么多了，明天还要早起快睡吧。”

    夏三千应了一声，疲惫的到卫生间洗漱了。

    夏三千洗完脸，抬头发现镜子中多了一个自己，镜中的另一个自己依着门框，绕有兴趣的看向夏三千的眼睛。

    “很可惜啊，明明近在咫尺，你却没有抓住机会啊.....”

    一瞬间，另一个自己瞬移到自己的身旁感叹着，他的声音和夏三千一模一样。

    夏三千仍旧进行自己的动作，擦完脸，到餐厅到了一杯水，完全无视身边的另一个自己。

    “我说过，你现在需要找到替代品，不然你撑不了多久，四世！”

    另一个自己表情狰狞的说着，他好像很着急。

    “她不适合成为替代品，连我都可以看出来她的稳定性不够。”

    夏三千冷漠地回复着，看着着急的自己想小丑一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位置需要有人来代替....”

    另一个自己恢复了冷静，他走了过来指了指夏三千心脏的位置，一个空洞的胸腔显露了出来，里面缺少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依靠你自己支撑不了多久，这样会提前发生易位，那样的后果没人知道，你还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轮到夏三千愤怒了，他站起身来，用胳膊肘把另一个自己抵到了墙上。

    “这一切都是你的判断失误造成的，而现在你竟然在逼我找替代品？！”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个时间节点之前，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

    另一个夏三千痛苦地辩解着，而夏三千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

    夏三千把另一个自己放了下来，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之后你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了，你现在的职责是清除携带极端情绪的意识，替代品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夏三千整理了一下书桌便躺上床，深深的睡了过去。

    “哟，竟然来找我了，从上次之后，你很久没来了，怎么？不发小脾气了？”

    一个空灵的女声在黑暗的空间回荡，熟悉而陌生。

    “真是恶趣味呢，现在用石梦然的声音也没有什么作用了，我和过去不同了。”

    夏三千看着周围黑暗模糊的环境，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光影，那正是声音的源头。

    “也要怪你太小气了，如果你能答应我的要求，石梦然早就是你的了。”

    光影慢慢靠近，逐渐化成一个女生的身形，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石梦然。

    “不过我感应到了，你产生了新的渴望，我可是好好回应了呀。”

    她在夏三千周围舞动着，身形也发生着变换，最后她停在夏三千的面前，身体和脸也变成了林怡雯的样子。

    “喜欢我吗？”

    音色和林怡雯一模一样，不过这之中掺杂着林怡雯不曾拥有的妩媚。

    “你这个骗子....”

    夏三千低着头，嘴唇颤抖着发出了声音。下一秒他突然挥拳击向面前的这个“林怡雯”，然而却没有任何触感，那个鬼魅一般的光影依靠在夏三千的后背上。

    “真可惜呢，当时你也做出了差不多的回应，看来她并不符合你的口味。”

    光影又渐渐的飘远，夏三千愤怒的看向那个光影。

    “为什么不直面你的贪婪呢，我的小奴隶，渴求我吧，向我索要更多吧，我就是喜欢看到你陷入绝望的那些瞬间。”

    光影嘲讽地说着，她的笑声充满了整个空间，地面也微微颤抖，最后夏三千掉进了无尽的黑暗中，距离光影越来越远，但是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