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其二 樱与映水刀(三)
把尸体和那个被击晕的忍者排开放倒在空地上后,我还特意给那名被施展了一个加重的禁锢魔法。 “那么,”水月樱抱着手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一具缠满绷带,已经化作成焦炭的尸体;已经另一个面容全毁,难以分清特征的人。 水月樱一伸手,晚枫就懂了她的意思,将自己的匕首递给了她。 她蹲下用匕首撬开了忍者的嘴,刀背抵住忍者的上颚和牙齿,我们一众围了上去才发现,这个忍者的舌头都被切掉了。 “真是残忍......”哪怕是冒险经历丰富,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奎妮恩也不禁喃喃道。 “这也是训练忍者的标准吗?”我问。 敖龙族身体上的角质层是他们的感知器官,因为避免身体特征过分突出而切掉龙角的举动,意味着几乎完全损坏了他的听觉系统,而切掉舌头,意味着他也不再能够说话。东方家族培养忍者的方式有悖人伦,让我们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不完全是。”水月樱仔细端详着那忍者的口腔,甚至都没有看向我,末了她抽出匕首,割开了那具尸体脸上的绷带,以同样的方式检查起了口腔,“哪怕低贱如忍者亦有层级之分,这类属于最低端,是幕府和家族们的......消耗品。” “啧。”蜜芽芽不满地咂舌,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一样,声音十分响亮。 水月樱抽出匕首递给晚枫,她理了理腰间的佩刀说:“我知道你们有些不满,但东西方文化毕竟不一样,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哪怕我想做出改变,但植根于我国千百年来的文化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撼动的。雅·樱小姐,抱怨得再多也不会有用,所以不如好好利用这些东西。”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叹了一口气,“所以有什么线索吗?” “很可惜,就像我说的,他们只是最底层最低端的忍者,因此身上也不会带有和家族有关的任何信物。不过倒也不能说毫无收获,只是......”水月樱看向另一边,“好像有比忍者们更麻烦的东西来了。” 顺着水月樱的目光向北边看去,在黄金阁广场的另一端出现了十几个人的身影。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光,能够看清为首的是个穿着深绿色和服的鲁加族,他的身后还有一群佩着太刀,穿着白裙红衣和服的人。 “赤诚组的激进派。”霜知小声地告诉我。 木屐撞击地面和刀具摩擦布料的声音越来越响,直到那群人几乎是以小跑的方式来到我们面前后,为首的鲁加脸上那股扭曲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水月大人!麻烦您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鲁加几乎是以咆哮的形式大吼道。 水月樱抱着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淡然地说道:“放轻松点启木,不过是动静闹得稍微大了一点而已,打起架来发生这种情况很正常。” “大了一点?这叫大了一点!”启木十分激动,他的唾沫星子都快飞到水月樱的身上去了,“现在整个小金街挤满了人,我们不得不出动全部的警力去维护秩序。那些平民!所有人!都一股脑地要往乐水园钻!况且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怎么给那些外国的领事交代?这完全会上升到外交问题!”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水月樱的脸色变得有些冷冰冰的,“去叫带刀真琴来,我不想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讨论这个问题。” “这他妈是黄金港,不是紫州,不是你水月家能为所欲为的地——” 启木话音未落,已经被刀尖抵住了喉咙。寒芒刺破了脖子上的皮肤,血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晚枫不知道何时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在威胁我?”启木颤抖着说,声音里不乏恐惧,但他仍然喊了出口。他身后的赤诚组武士们看到自己的队长受到了威胁,纷纷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为了你的那点家族破事,啊?”启木继续说,“随意挥霍黄金港的资源?” “水月家之前就承诺过会给予黄金港双倍的补偿。况且幕府默许了我的行动,这一切都会有专人去负责解决的,你现在只是在瞎cao心。”水月樱淡淡地说。 “你们把刀放下吧,我不想表现得太粗鲁。”水月樱把手放在了刀架上,“我今天可是有好好打扮过的。” 赤诚组的武士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启木服了软,他开口大叫道:“都听她的!把刀收起来!” 武士们这才纷纷纳刀入鞘,重新回到启木的身后列队。晚枫见状也放下了匕首,回到了我们的队伍中。我默不作声,酒神杖往地上轻轻一点,一道治愈的幻术飘向了启木,治愈了他脖子上的伤口——血珠和冷汗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他有些后怕,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治疗幻术也让他注意到了我,他问:“你们......我记得你们,你们是乌尔达哈商会馆的。” “不,当然不是。他们是我在艾欧泽亚请的一些专业人士,现在只是暂居乌尔达哈商会馆而已。和会馆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水月樱抢着替我回答。 “他们给你做事?”启木的声音又开始变大了。 莱多米尔很合时宜地拿出了刻有水月家家徽的家纹牌。看到这个物件后,启木也不做声了。 “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水月樱说,“放心,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你最好是......”启木咬着牙说,带着自己的队伍穿过我们,赶去了乐水园。 看着他们走远之后,水月樱摇了摇头。 “最讨厌这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废柴。赤诚组的激进派怎么有这么一个弱智队长。” “为什么这么说?我感觉他还挺有责任感的。”我问。 “上头的领导都不着急,他着什么急?”水月樱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回答我,“明天早上一纸公文就能搪塞过去的事情,顶多一周的时间,大家就不会再谈起这件事了。再过一个月,所有人都会忘记。这里可是黄金港,又不是红玉海那些新鲜事能翻来覆去能嚼上半年的闭塞山寨。” “赤诚组的激进派大多是这样,他们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很重,有权利维护黄金港的公共治安。”她摇了摇头,“但在掌权者看来,不过是一些玩闹性质的过家家罢了。” “但......总得有这么一些人。”我没底气地反驳她。 “嗯,鱼船上的那只鲶鱼罢了。”水月樱回应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