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禁足)
孤云浑身一震,惊愕万分,忽地眼前闪过一人影,顿时只觉天旋地转,脑袋一沉,便昏了过去,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身下躺着的地面砖土上,印着光芒黯淡的八卦太极图案。 孤云身子还未缓过来,只觉浑身无力,头重脚轻,胸闷气短,连起身都分外困难,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环顾着四周,“这是哪啊,风师兄、王师兄,我,我在,我在哪啊……”他呼喊着,声音却极其微弱,仿佛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久久无人作答,他只得又坐下,试着凝神聚气,运气功法《三升诀》,可他此时连一丝丝气都未能聚于心中,浑身经脉气xue不通,“难道是因为这八卦阵的缘故?”孤云心底喃喃道。他想起付真人嘴里吼出的那句话,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他完全懵了,那个叛徒指谁?是师傅么?他不明白,师傅和这些人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成了凌华门的叛徒,而自己又成了叛徒的徒弟,此刻他只想回到静尘云麓的小庭院中去,和莫天、珊珊一起生活,还像往日一样被师傅教导训斥,再也不想呆在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地方了。 “莫天!韩师兄,他们怎么样了!”孤云突然心中一紧,如果师傅成了付真人口中的叛徒,那莫天,韩师兄和一帮小师弟的处境会怎么样,他们,也会被拘禁起来么?莫天还只不过是一个总角之年的孩子,平日虽调皮捣蛋,遇事却总很胆小……孤云心里胡乱想着,正在这时,他听到门“咔吱”一声响了,抬眼望去,从门外走来一名长身男子,正是风常宁,他面带忧容,眉头紧缩,看着地上的孤云,表情似乎又怜惜又担忧,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一并,低声念起诀来,只见他指尖泛起蓝光,在空中挥舞了一番,地上的八卦图案缓缓隐去。 “你随我来吧。”说罢,便扭头向门外走去。 孤云感觉恢复了些许气力,慢慢起身随着风长宁走了出去,孤云这才发现这个小屋竟然位于竹林依山之地,他尚不知道还有此处,两人穿过竹林,越过清溪,推门而入,来到了逸阳宫殿前,此时,屋里已站了十余人,有高有低,有胖有瘦,孤云扫了一眼,不敢抬头,紧紧跟在风长宁身后,众人见了孤云纷纷皱起眉来,孤云能感觉到师兄们的敌意,如芒在背,不禁屏住了呼吸,把头低的更深了。 “你的剑是从何而来?。”付真人面墙而立,声音浑厚低沉,问道。 “是师傅……他送的。”孤云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低声唤出了师傅二字。 付真人冷哼一声,身旁一矮胖弟子面带愠色道:“你竟然还唤那叛徒作师傅。” 孤云低下头,紧紧低皱了眉,不言语。 “我师傅、我师傅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孤云咬紧了呀,道。 “你还喊”那矮胖弟子语塞,指着孤云,正欲开口训斥,却被付真人拦下。 付真人转过身来,手中端详着那柄剑,看看孤云,开口道,“你可知这剑的来历。” “我知道。” “那你可知……。” “我师傅他怎么了,还有我的那些师兄弟们,付真人,求求你告诉我!”孤云突然提高了嗓音,乞怜般的盯着付真人道。 付真人看着面前的孤云,叹了口气,缓缓道道:“李童勾结朱琰教弃徒岳靖偷习邪术、杀人取血,在你们后山洞xue内栽种了一棵血莽树。” 孤云不解,朱琰教?血蟒树?师傅何时与朱琰教的人有往来?他从来不知。 付真人接着道:“此树以人血为引、蛇rou为壤,五年方开花,开出的红花食用之后能修为大增,一日千里,乃魔道妖术,被禁于朱琰教荒火楼中,不知何时竟被这岳靖这弃徒给偷去了。” 孤云愣在原地,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轰隆一声,道:“不可能,我师傅他,不可能……不会的。” “李童,食用此花之后,修为大涨,被你师叔方清堂看出了端倪,详细追问之下,你师傅露出了真实面目,竟出手打伤了清堂,携你梅师娘一同逃走了,此事让陆掌门知道后,派我和风老头去清理门户,谁知道李童修为大增,恐怕已在上清陆境界之上,又有他师傅风虚子的判官笔在身,竟然与我二人过了百招之余,施了一招障眼法,被他给跑了。可惜啊,端的是一个修仙苗子,怎么就和那朱琰教弃徒相互勾结,堕入魔道,做出了这等灭绝人性、罪不容诛之事!可惜,可惜!”付真人又叹息一声,感慨道。
“红花、朱琰教?打伤?逃走?”孤云心中突然想起来珊珊那日碰到的红衣男子和手中的那朵红花,又想起洞中蟒蛇遭遇,脑海中仿佛天旋地转,付真人口中所说之事,令他难以接受。“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孤云竭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内心却是砰砰砰狂跳不止,这一切变故对他而言,太过直白、残忍,太过不近人情。 “你该知道的都已告诉你,现在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你懂么?”付真人凝视着孤云,顿了顿,道:“你可曾与这剑——玄铁有过通灵?” 所谓通灵,便是以气御剑,以心纵剑,是一种高深的弈剑之术。孤云摇摇头,他尚未学习凌华门基础心法,在李真人处所学只是一些过渡性心法,为的就是在接触到凌华门心法之后能更快的融会贯通,这种法术,他自然不会。 “嗯,宋孤云,这几日你就先待在此处,等陆掌门和众人商议之后,自会决定你去留,好了,都出去吧。” “是。”众人齐声道,退了下去。 孤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往自己房中踱去,他脑袋沉沉的,有种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时而觉得愤怒,时而觉得羞耻,他不知该选择去相信谁,曾经被他视作父亲母亲的师父师娘,如今成了众人口中的叛徒、恶人。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闭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