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半生骄狂，龙少落难

    “【地天子】？”

    “六十载寿元？”

    听余老头说完这句话，萧平心中一凛。

    如果说，之前，听他没头没尾的几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到这里，也隐隐猜到了些。

    “余老哥，之前与那群黑衣人交过手？”

    余老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是一群，是其中一个，自称【地天子】的。”

    “那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一身武功恐怖莫测。”

    “只一掌，便断送了我前半生轻狂......”

    萧平眼神微眯。

    【地天子】？

    那晚，萧平藏身空中，目力极限下，隐隐听到夜风中传来几个字。

    其中，就有“天子”二字。

    那黑影人，就是【地天子】？

    “余老哥为何会与他们对上？”

    萧平心中困惑，这黑衣人组织，本以为是最近才开始活跃在京城。

    没想到，数十年前，竟然就已经有行动了？

    余老头盘坐在躺椅上，目光望向街上，空空如也的地面。

    半追忆道：

    “那一年，我剑挑长安，双手抱胸，不知道什么叫对手......”

    “正当我春风得意之时，一次偶然，结识了一名中年剑客。”

    “说是剑客，但此人剑法奇差无比，却偏偏痴迷于使剑，所谈所学，也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绝顶剑道传承。”

    “此人剑法未入门，却时常找我论剑，且屡次拿出令我见猎心喜的高明剑法。”

    “通过平日的举止交谈，我猜出此人，应该是一名绝顶高手，只是不擅长剑法，来历极为神秘，不宜相交。”

    “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果然，由此埋下祸根。”

    说到这里，余老头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是悔之晚矣。

    “后来，他消失了一段时间。”

    “再次出现时，却突然邀请我，加入什么【千秋不死人】组织......”

    “此人来历不明，这个组织又闻所未闻，我自然不答应。”

    “随后，此人竟然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出招狠戾癫狂，不言不语，似乎是陷入一种特殊的状态中。”

    “始一交手，才知道此人乃绝世大敌！”

    饶是过去已经数十年，余老头说到那一战，仍然心惊胆战，直冒冷汗。

    “此人功参造化，已经臻至一品极境，我仗着剑法玄妙，苦苦支撑数十招，不敌。”

    “被其一掌打中胸口，重伤而逃。”

    “所幸，此人似乎被那种奇特的状态所扰，没有追来。”

    “不过......”

    余老头低头，看了眼胸前，被衣衫覆盖严实的前胸，默然不语。

    “没想到，这一掌，竟然蕴含某种奇诡的劲力，凭空削去我六十载寿元！”

    “随后更是每到一地，就有爪牙寻来，直到像老鼠一样，躲在这长街角落，才换取三十年安稳。”

    “致使我，前半生年轻时，得意轻狂，后半生垂垂老矣，枯坐店中，不敢随意踏出书店，更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

    听完余老头的自述，萧平皱着眉，沉默不语。

    这么算下来，眼前的老人，“不过”才六十余岁。

    能和自称【地天子】的黑影人交手数十招，才败退，起码也是上三品的高手。

    六十多岁……

    对于一位上三品的武道强者来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而竟沦落到，这般境地！

    甚至，之前猜测，与红姝姑娘“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桥段，恐怕也是错的。

    这明明是，“剑客戏子，一眼终身”的剧本！

    可惜，因为黑影人的出现，故事走向悲剧。

    剑客已老，戏子落幕。

    看戏之人，徒呼奈何。

    想到红姝姑娘半生苦等，余老头枯坐店中三十载，萧平心中一叹。

    摇了摇头，提起之前放在店中的【龙泉酿】，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昨晚，我偶遇一名黑影人，与其遥遥隔空对了一招。”

    “相隔极远的距离，一道掌力，仍然令我右手负伤。”

    说罢，提起袖子，露出右手手掌。

    掌背，有一处皮肤，与周边皮肤颜色略有不同，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区别。

    不过，在余老头，上三品的敏锐神意感知下。

    那处伤痕，时刻流露出一股，他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气魄”。

    正是【地天子】仗之，一掌削去余老头六十年寿元的恐怖武学！

    盯着这处伤痕，愣愣地注视良久，余老头才移开视线。

    “近几日，可有去春风楼？”

    “红姝可曾去往乡下了？”

    萧平摇了摇头，并没有隐瞒。

    “红姝姑娘一直追问我，你在何处。”

    “我没有告诉她，但她也不愿意离去，仍然守在春风楼......”

    说完，良久。

    不见余老头回话，萧平转身离去。

    长街上。

    寒风依旧凛冽，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感。

    两侧，夏季，初来时，摆满的大大小小各式摊贩，此时都已经消失不见。

    似乎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各寻别的生计去了。

    几片未扫净的枯叶，从地上飞起，在风中摇摆，被携裹着不知去往何方。

    走两步。

    直到望见【南山居】门口，看店的雪宝，正蹲坐在屋檐下，东看西盼。

    萧平脸上才泛起一丝微笑。

    快步走近，也不嫌弃它爪子沾灰，将雪宝抱入怀中，狠狠揉了两把。

    看着雪宝仰头，委屈地睁着两颗小眼睛，才心满意足。

    “雪宝，看店辛苦了！”

    “今天，给你做最爱吃的风味鱼干！”

    下午。

    萧平坐在店中，正在仔细翻阅，刚换来的新书。

    雪宝在店中待了一上午，耐不住性子，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估摸着，多半也是跑去对面药铺了，就没有管它。

    这些日子来，每隔几天，就会将雪宝和煤球带回到萧家小院中，来一次“大保健”。

    其中，雪宝开始药浴最早，次数最多，也慢慢初见成效了。

    至少，比刚抱回来时，浑身筋骨已经有了明显的强化。

    煤球次数少一些，但也身强体壮，灵性十足，基本能看懂各种手势命令。

    估摸着，两兽要一直坚持药浴一年，也就是仁和四十七年夏天，才能正式开始启灵。

    不过萧平也不急，顺便还可以通过这个过程中，两兽的变化，来探索药浴熬炼筋骨的奥秘。

    甚至可以试着以此改进，研究出用于人体的配方......

    刚想到这里。

    门外，就鬼鬼祟祟地，进来了一道人影。

    萧平并不惊讶。

    大老远的，就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

    甚至，根据脚步声轻重，还能判断出，来人轻功水平如何。

    不过，眼前这位，显然不行。

    抬头一看。

    只见面前，站着一名胡须拉茬，挺胸露肚，衣衫只够半遮，却偏偏看出，用料上乘的落魄壮汉。

    正是许久不见的“蜀州龙少”。

    萧平诧异地打量着面前的熟人，不知该如何招呼。

    你这是，逃难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