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只要不被淹死就一切好谈
淡蓝色的天穹上冒出一个小小黑点，它越来越大，径直朝着因海流而泛起波澜的海面坠落。 嘭—— 漆黑的船身甫一与海面碰撞，就激起两面如半山高的海浪，破旧的船帆在凌冽海风中晃荡。 恐怖幽灵号左右晃动了数次船身，很快就在回拍船身的浪潮中保住了平衡，安静地随着海面起伏而起伏。 不一会儿，沉闷的“哞”声在海水之下传来。 一头满身奶牛斑纹的海兽在海面上露头，两只牛角亲昵地剐蹭着恐怖幽灵号的船底。 拥有如蜂鸟鸟喙般细长嘴巴的小八在船舷边冒头，六只强壮的手臂都搭在了栏杆上。 他朝着海牛哞哞招手，海牛哞哞也欢快地用叫声来回应。 巴基在小八身后不远处，靠着墙板坐着，双手攥着几条绑在船桅上的麻绳，还有些惊魂未定。 像他这样时常使用“四分五裂能力”飘浮在半空中的人，也受不了这两次从天而降的旅途。 他想不明白小八是怎么在船身才刚稳定的时候就精神恢复如常的。 也许是心思太过单纯，越单纯，越容易抛弃心中的烦恼。 “小八！”巴基爬起身来，小八回头看他，他就踢了身边昏厥过去的克洛克达尔一脚，“帮我一把，把这家伙拖到船长面前去。” “好。” 他们又一次一人一条腿，拖拽着克洛克达尔被不知是雨水还是海水浸透的下半身，朝着伫立船头的戴维·琼斯走去，甲板上留下一道宽厚的水痕。 克洛、亚尔丽塔、米琪塔都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神情各异。 尤其是米琪塔，在看着原老板都被戴维·琼斯打倒，她心中只剩下后怕与寒意。 幸好在仙人球岛时，她没有做太大的反抗，否则最后可不一定能活下来，毕竟连克洛克达尔都自身难保了。 戴维·琼斯又一次在收割恐惧中受益，他握住拳头，缠绕其上的霸气显而易见地拔高了，亦能够附着在他的权杖上。 同样受益的还有恐怖幽灵号。 至于像之前那样的天降传送，暂时是不可能再复刻了。 这时，巴基和小八将克洛克达尔拖到了他的身旁。 他转过身来，巴基就问道：“船长，他该怎么处置？” “先关在船舱底部的房间。”戴维·琼斯吩咐道。 当克洛克达尔醒了，恐怖幽灵号自然会告诉他。 巴基无奈地朝小八摊了摊手，两人又一同合作，将这位“七武海”丢到船舱底部的杂物间。 当他们回到甲板上时，戴维·琼斯正坐在酒桶上抽着烟。 亚尔丽塔摊开一张海图，与克洛激烈地争辩着什么。 米琪塔撑着洋伞，在后面踮着脚尖偷偷看着。 “我们现在已知的是，‘永久指针’已经没用了，那是只指向阿拉巴斯坦王国的。” 亚尔丽塔据理力争。 “而‘记录指针’的路线从一开始就是固定的，但我们在阿拉巴斯坦王国没有待上足够多的时间，因此‘记录指针’也无法确切指示下一个海岛的方向。” “保险起见，我们应该就在阿拉巴斯坦王国附近等待记录充满。” 每一个“记录指针”，记载的路线都是固定的。 他们的路线原本是从“仙人球岛”指向一个未知岛屿，再由这个未知岛屿指向“阿拉巴斯坦王国”。 不过在得到了指向“阿拉巴斯坦王国”的“永久指针”后，他们就直接越过了那個未知岛屿。 接下来，只要安心地在附近随便一个城镇登陆，等待一段时间，“记录指针”就会指向下一个未知岛屿。 克洛却摇了摇头，他一反常态地主动参与到谈话中来： “我反对。我认为这个时候应该立即启航。阿拉巴斯坦王国就是一个巨大漩涡，很快会把‘世界政府’、‘海军本部’的目光吸引过来。” “现在不走，我们就可能遭受一次比‘颠倒山海战’的规模还要宏大的阻截战。” 亚尔丽塔飞快地瞄了戴维·琼斯一眼，没能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他的态度，只能嗫嚅了一句：“有船长在，我们又不怕海军。” “我们不畏惧海军的围追堵截。”克洛斩钉截铁地说，“但不可否认那会是一个大麻烦，你看到了报纸上的措辞的，‘海军本部’被贬低成了废物，他们对我们肯定恨之入骨。” 亚尔丽塔诧异地打量着一袭笔挺西装的克洛。 登船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针锋相对，对决策相当上心。 她当然不知道，克洛一路走来，都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变化。 在发觉左胸前的贝壳从未对他的性命造成威胁后，他打算做出一些改变。 没有几个海贼未曾梦想过抵达伟大航路的终点的，克洛也自然如此，只是在东海彻底消磨光所有精气神罢了。 现在，来都来到伟大航路了，为什么不走得更远呢？ 亚尔丽塔看到巴基与小八也过来了，语气软了下来，撇了撇嘴： “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在海上漂吧，没有‘记录指针’，伟大航路上的洋流又变幻莫测。” “说不定在海上漂泊几天后，我们的船去不了鱼人岛，又飘回到阿拉巴斯坦王国，这也是很可能发生的。” “我倒是知道怎么去鱼人岛。”小八举起一只手臂挥了挥，引起众人的注意。 克洛扶了扶眼镜，问：“怎么去？” 小八解释说：“伟大航路上其实只有海面的洋流与气候比较混乱，到了海水下数百米的地方就会变得稳定起来。我们鱼人就是这样直接从鱼人岛来到东海的。” 他们曾经的鱼人海贼团也有海贼船，也会通过海上航行去往下一个地点。 可是像是鱼人岛到东海这么遥远的路程，当然还是海水之下的路线更轻松如意。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走海底路线？”克洛摇摇头，又一次否决了，“这不可行，我们几个和你可不一样，无法在海底正常呼吸。” 他没说戴维·琼斯，把戴维·琼斯与小八放在一起谈，不太好。 巴基摸着下巴，也摇头道：“是啊，如果是在香波地群岛，还能说找一个镀膜师傅，让我们的船下潜。现在来看，海底路线不可行的。” 小八好不容易提出一个建议，看到这么多人都否决，他有些怯怯地挠着后脑勺，想要退缩。 这时，戴维·琼斯却将烟斗在酒桶上磕了几下，让船员们看向他：“小八，如果你能确定方向与路线，我们可以走海底。” 船员们都诧异地望着他，随后齐齐脸色发白起来。 船长的意思，难道是要抛下他们这群人类船员，与小八一同游向鱼人岛？ 的确，这对于船长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对于他们几个人来说，就很不妙了。 他们这群船员虽然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上船的，但是都一路来到这里了，难道还要灰溜溜地回到东海去吗？ 亚尔丽塔是早就已经决定跟随戴维·琼斯船长的，忠诚毋庸置疑。 巴基虽说与船长有100枚巴基弹的约定，但他本身其实也想重返伟大航路，目的一致。 克洛也刚做出决定要改变。 不料，船长竟然要在这里抛下他们？ 他们可是与海军在“颠倒山海战”正面干了一架，又抓回来一个“七武海”，更不用提报纸上的煽风点火。 如果在这个地方散伙，他们肯定会遭到来自海军、赏金猎人的无穷无尽的追杀。 这时候就没有戴维·琼斯船长来庇护他们了，想也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一时间，船员们都沉默下来。 只有小八和米琪塔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茫然地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戴维·琼斯灰蓝双眸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触须洞口中喷出一个烟圈，然后才缓缓说：“我是指，我们乘坐恐怖幽灵号，一同潜入海水之下，走海底路线。” 船员们再度抬头看他，惊疑不定地互相看了一眼。 原来，船长没打算散伙，而是仅仅打算另辟蹊径而已。 船长与恐怖幽灵号的古怪，他们是有目共睹的，说不定真的有办法下潜。 只要不是像传说那样把他们拖到海底淹死，让他们成为水鬼，那就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