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状况百出
空洞乏味的地牢中，正十六面晶体向外散发着浑浊的光芒。 骨山前，张凌握紧手中的长矛，他看着前方不断哀嚎打滚的猿猴状怪物，目光隐隐有些复杂。 别误会，他不是圣母，更不会对一个袭击了自己的怪物动恻隐之心。 他只是有些疑惑，这怪物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些被流放的重刑犯又去了哪里？刚才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这些人引出来，难道他们真的变成了山上的一具骸骨？ 张凌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便不再深究，只是提起长矛，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想要先把眼前这家伙弄死。 而那猿猴怪物亦不会坐以待毙，它见张凌杀气腾腾走来，立刻拖着受伤的右臂四处奔逃，同时还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尸骨乱扔乱砸，搞得骷髅头满天乱飞。 张凌屁股上有伤，虽然行动无虞，但速度上不免受到了拖累，于是便拿出了狩猎弩和缆绳等物品，一边射击，一边围堵。 箭矢接连射出，很快，那怪物就被堵在了骨山下，它上蹿下跳想要逃命，但无奈受伤颇重，单凭一只手无法向上攀登，只能被迫龟缩在一个角落里。 “嘿嘿，这下终于被我逮住了吧！” 张凌冷笑连连，他将弩箭对准猿猴怪物的头颅，正欲扣动扳机，却见它突然从身旁扯过一根断骨，然后“噗呲”一声就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 这什么情况？ 这家伙怎么自杀了？ 那我这算不算达成了通关条件啊？ 哎等等，我咋还没收到界网提示呢？ 张凌一脸懵逼，他连忙上前几步想要探查尸体，可还没等他近身，那怪物身上就闪出一道幽绿的光芒，紧接着，又有成百上千只如烟雾一般的灵魂体嚎叫着从其中冲了出来，向着半空中汇聚。 “这TM又是什么情况？！”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凌心惊不已，他连忙开启圣殿骑士徽章的二技能——诛邪，同时将魔力注入到风灵指环当中，激发出数道风刃向天空射去。 在徽章的加持下，这些风刃也具备了杀伤不死系怪物的能力，但遗憾的是，幽灵实在是太多了，他虽然成功干掉了一些，但对于其总量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看来还是得搞个大家伙才行！” 张凌再次调动体内魔力，想要重现前几日城门洞中“魔贯光杀炮”的风采，但没想到，他刚举起左手，半空中就传来一道尖厉的咆哮。 “啊——————————！” 那声音极尖极利，就像有一万个女人同时用长指甲刮黑板面一样难听。 在这股声音的冲击下，张凌气息一滞，魔力瞬间溃散，估计短时间内很难再次凝聚起来。 他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那些幽魂竟然在半空中聚合成了一个硕大的球体，中间一张扭曲的大脸正张嘴咆哮，周围还挤着成百上千张小一些的面孔，密密麻麻，令人心生恶寒。 “…” 张凌这次是真的麻了，他喵的这不就是个普通副本吗，怎么搞出来这么多幺蛾子？ 此时此刻，他也不去想什么重刑犯，什么亡灵法师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 他连忙在物品背包里翻找起来，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道具，但直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里面除了生活和医疗用品之外就只有射钉枪了，哦，还有一具食心火魔的尸体。 “完蛋，难道这次要临阵脱逃了吗？” 张凌满嘴苦涩，现在退出副本倒是能保住性命，但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点，积分什么的倒不算什么，主要就是界网的接入资格和相关记忆，这些东西一旦被剥夺，自己就要再次沦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了。 而就在他纠结犹豫之时，半空中的灵魂聚合体忽然开始下落，穿过重重白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他的身体。 “好冷！” 阵阵阴风刺骨，张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用十分古老玄妙的语言，诉说着难以言喻的恐怖。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眼前却是一阵一阵地发黑，上下眼皮不住打架，剧烈的困倦感将他重重包围。 “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凌慢慢闭上双眼，仿佛陷入了一团幽深的沼泽，五感都被剥夺殆尽，在绝对的黑暗中不断坠落，坠落，永无止境地坠落。 在一片迷蒙之中，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在心间流淌，如同密布的蛛网一般，慢慢向灵魂深处渗透。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分成了无数份，每一份都有着不同的人生。 在这些不同的人生里，他可能是一个浪迹街头的小混混，一头乱发，言语粗鄙，每天在酒馆里和人吹嘘自己杀过多少多少人，但实际上做过最大的怪事也不过是偷看寡妇洗澡而已，直到后来，他因为偷了某个富人的一条狗，被判处流放之刑，扔进地牢里自生自灭。 他也可能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魔法师，立志追求真理，但因为爱人的离世，他变得越来越偏激，为了复活妻子，他转修了亡灵法术，甚至不惜拿活人来做实验，终于有一天，他的事情败露，被辉耀教廷和法师协会联手追杀，在反杀了几个圣殿骑士后，他魔力耗尽，被斩去一手一足，扔进地牢里等死。 他还可能是一个满身赤纹的野蛮人，自幼信仰黑夜之神，本想一生侍奉神明，最后却因参与外甥兵变而被俘虏，枯坐地牢五十载，凭借着强大的巫术杀死了所有进入地牢的人，食其血rou，拘其灵魂，彻底泯灭了人性之光，堕入无边黑暗。 种种人生一一而过，如同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一般，一张又一张，一层又一层，逐渐覆盖了张凌的自我，连带着往昔的记忆也变成了脑海最深处的砂砾，沉入幽深的海底，不再泛起半点波澜。 从此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张凌，再也没有…等等，这是什么？一只…黑猫？ 下一刻，张凌猛然睁开了双眼。 心灵阴影，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