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法则与世界

    111

    视线中，所有的画面都没入虚无的阴影之中，模糊不清。

    唯有视线中，一条没有始终的线条。

    这根线条一开始只有发丝大小，而后缓缓的扩涨，手指粗细，木棍粗细……林希发现变大的不是线条，而是自己逐渐靠近的视线，线条始终都是这般大小。

    线条颜色缤纷多变，晶莹剔透，视线的光芒穿过线条，仿佛在线条的背后倒映着一张彩绘般，颜色斑驳，却不成像。

    当林希这样想时，便发现在这根线条的不远处，又出现了一根线条，与第一根线条一般无二，却又有一些不同的感觉。

    视线穿过这根线条，同样在背后观测到了一面没有尽头的彩绘板。只不过视线落在两个彩绘板的交叠处时，赫然发现交叠的彩色多出了一分灵动，隐隐有一些影绰的感觉了。

    紧接着，一根又一根的线条依次出现，或平行，或交叉。每一根线条都可以在视线的穿梭中在身后倒映一张彩绘，彩绘与彩绘交叠的次数越多，画面就越清晰可见，尤其是线条交叉的交叉点，无数五颜六色的颗粒混淆在一起，形成了更加实质立体的画面。

    无法用言语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在海滩边，用沙子堆积，一座座城堡拔地而起的喜悦感，独属于自己的城堡的自豪。

    林希没有能够表达自身此时心境的神情，只有茫然的伸出手，虚无的影子穿过一道道线条，就像抓起一张手帕一样，全部握在了手心之中。

    呼。林希猛然一惊，睁开眼，看见四面皆是漆黑，还带着泥土的清香，但是脚踏实地的感觉与那种虚无缥缈的幻觉还是有明显差别的，这也让他明白，自己回来了。

    “你回来了。”凌素努力压抑的惊喜之情下藏着深深地疲惫。林希的神魂波动已经静止了一天一夜，好像死了一般，如果不是与他的契约连接让她还能感觉到林希的生息，凌素真的要急疯了。

    林希点了点头，能够体谅她的心境，却不需要知晓太多。

    “有什么收获？”

    林希摊开手心，只见在手心中央，一个硬币大小的古字像是刻在手心中一般，入木三分。

    泽。

    这个字凌素不陌生，甚至还有很大好感，只是林希在这个时候手心中出现的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祭坛的核心，就是这个字。”林希尽可能平静的说道。

    “还真有所谓的八阵象征？还是用字的形式表达出来的？”凌素不解道。秘境中的象征，是因为那是个人主观意愿的布置，以字来表达也是一种验证。可是这里应该是无人问津的神界，一切规则都是由天地自然运转才对。

    “古字，本来就是生灵模拟自然现象而撰写的表达方式，本身就与自然现象有一定联系。与其说是我们创造了这个字，不如说是天地给了我们这个图形，而我们只是赋予其读音而已。”

    凌素似懂非懂，不过她也不用去研究这些晦涩的知识。“所以这个象征，代表着什么？”

    林希回想起之前的画面，深吸口气，只觉得讳莫如深，对天地又多了分敬畏。

    他之前有过身化时空，代入到时空观测下的每一种物质的观感，所以这次触类旁通，很容易就能了解那些五颜六色的彩绘颗粒其实就是物质的原生态，正是这些原生态的物质交错，才构成了现在五彩缤纷的世界。

    至于那些线条，也就是原生态物质的起源，如果林希没猜错，就是所谓的法则。

    有人用阵法模拟天地规则，而其中八阵，就代表着法则的意义。虽是八阵，其实代表的世界万物的法则。不仅仅只是字面的八种法则。

    天地自不必说，代表时间和空间，有限与无限，秩序与源头等等。风雷水火山泽，代表的也不仅仅是字面的法则，比如风，以生灵主观来说，风可以代表顺境，一帆风顺，事半功倍。可以代表轻快的心境。也可以代表一种运势，借风即借势。也可以用作神魂方面的压制，如乘风起势等等不一而足。而如果代入到天地之中，与风以及具象及抽象延伸的能力都属于巽的范畴。

    而林希手中的泽也是，纠缠不清的困境，难以摆脱的麻烦，困顿不前，磨砺多锋。一个小小的古字，代表的却是世界所有法则中的八等分之一。

    只不过，目前这个古字，只是大纲，没有实质内容。

    “这应该就是清意想要的东西了。代表着法则的具现，概括。或许，这也是我一直感觉将灵气化为法则所缺少的条件之一。只不过没有具体的法则内容。”

    “你说，这个古字内缺少的法则之力，是不是就是这些沙履虫？如果是的话。”

    凌素的言语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能对林希有实质性好处的事情她不介意去担负一次骂名，更何况这种生灵和鸡啊狗啊没有什么差别，她会保证给一个痛快的。

    “是。”林希一个字刚出口，体会到凌素蠢蠢欲动的心情立刻又道。“但也不是，杀了他们除了能让我省去炼化一小部分法则的时间，没有任何有用之处。”

    生命自有出处，既然半身沙履虫有勇气作出这个决定，那么林希尊重这种生命的选择，只要你不威胁到我。

    凌素已经准备动手，大型的精神幻境都布置好了，听到这里忍不住停了下来。“为什么？”

    “八阵中的任意一阵，代表的法则数量都数不胜数，这个古字只是让我看到了所有的法则的雏形，具体法则的内容如果没猜错，就像是那些草蜢一样，放在特定的生物之中。只有收集这些内容，才能让古字变得完整。”

    “所以我缺少的是补全古字法则的知识，而不是具体的法则之力，别忘了我的天子望气是最纯净的灵气，只要有法则的雏形，什么样的法则之力模拟不了？”

    凌素这才放下杀心，费尽心思杀了这些沙履虫只能获得一些能量补充，确实费力不讨好，她也不想背负一个滥杀无度的骂名。

    “我能感觉到祭坛与我们的联系彻底不见了，你成功了吗。”

    之前这些沙履虫对祭坛都恭恭敬敬不敢靠近，现在却可以放心大胆的爬上来了。由半身沙履虫带头，一群白花花的虫子将林希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希淡淡的扫了一眼，全无畏惧。

    “怎么，打算背信弃义，对我出手吗？”

    “不，我们虽然继承了生存的本能，但是我可以沟通他们面对你时，克制这种本能，作为嗯，好处。”

    林希对她的理解能力已经不想吐槽了，不过能沟通就好。

    “失去了祭坛，你们也就没有了重生的能力了，如果因为意外死亡的话，再也不会重新来过了。”

    半身沙履虫对此却不以为然。“本来重生之后的他们，也已经变成新的他们，反而我能感觉到无形的束缚被打破了，我可以随意的支配更多的念头了。”

    林希也能感觉到她的沟通能力立竿见影了，果然天地规则本质上是一个囚笼，虽然严格意义来说她只是从一个破旧的囚笼进入另一个新的囚笼而已。

    “我能体会到一种欢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应该分一些给你我们族的生存需要。”

    沙履虫的生存需要？林希表示生理不适，他对一些腐烂的生物并不感兴趣，连连拒绝。

    然而在半身沙履虫将它们的收藏推了出来时，林希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白橡油果模样的果实上时，就再也挪不开了。

    不是因为这个果实有多么珍贵，而是因为这个果实与孟紫薇与他介绍的，替馨儿回魂的材料中，极为稀缺的一种。

    碧落黄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