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零章 新的厄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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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蕾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尽管在她看来，已经没有了意义，一个人的意志怎么可能会胜过厄潮这种天地之势。

    石幽语却好似充满信心，倒也不是信心，而是期望也差不多。

    覆盖在林希全身的红潮忽而涌动了起来，就像是久旱的土地上的溪水一般，飞快的没入林希体内，一股苍凉浩瀚的气息自他体内释放而出。

    此刻的林希，宛如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全身上下，肌肤莹莹，神光涟涟，就像是一块天生地养的璞玉，再难找到任何瑕疵。

    终于，这件堪称的艺术品，在睁开眼眸的那一刻，犹如点金（睛）之笔，为其赋上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然而睁开的眼睛中，却充斥着无尽的疲惫，好似在严刑拷打之中度过了亿万年的时光，刚刚醒来，林希就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栽在了地上。

    柯蕾如遭雷击，看见林希眼中色彩的一瞬间，她已经知道了结果。可是这个结果，却是她根本敢都不敢想的。

    清明的神色，无不是说明，这个人类，战胜了厄潮的意志。

    这种事，就好像说一个三岁孩童一拳打死了拳击冠军一样，天方夜谭，没人敢信。

    石幽语也是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兴奋的同时才想起来去把林希扶起来，然而只是错愕一瞬，便看见林希的身边，一左一右，两道玲珑窈窕的身影，已经小心翼翼的将他给搀扶起来了。

    两个身影，一者雍容，一者妩媚。一者情柔，一者神圣。即便石幽语自认容貌不差他人，看见这两人也免不得自惭形秽。

    尤其是那只带着面具的暗精灵，哪怕看不见正脸，那种神圣而又妖娆的气息就像是最烈性的药，即便是石幽语，即便是同性，也忍不住心中荡漾涟漪。

    而这两者，皆不顾男女之嫌，心甘情愿的扶起林希下首，而且从二者轻柔小心的动作，足以说明其心中关心。

    不得不说，石幽语都有些嫉妒了。

    “凌素，雪。”林希在晦暗的视线中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声若蚊蝇，轻声唤道。

    “累了就去睡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凌素无比温柔的轻轻搭在他的身上，化骨之柔情低声哄道。

    一边，雪罕见的没有生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在白玉京中，通过另一个视角，将林希所经历的一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拔舌钉指，烈火烹油，千刀万剐，天雷灌顶。任何厄潮能够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任何一种，都足以将林希分解成最原始的分子，然而每一次，这些分子组织中再次燃起的意志就会再次拼凑出人形。

    所经历的，不仅仅是相当于煅体几万倍的疼痛，还有漫长的煎熬，从身到心，无不是极致的破坏。

    而让林希坚持到现在的原因，白玉京内，她们感受的清清楚楚。

    “我还有必须要守护的人，我的责任，我的承诺，我不能，也不会倒下。”

    那些想要守护的执念一一闪过，雪就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而且清晰沉重，在执念中占有相当的份量，仅次于凌素。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看清了他的心，也就够了。

    这才是雪解开心结，愿意公开露面的原因。

    对于凌素的安抚，林希轻轻按下，艰难的维持着清明，道“还剩一点点，让我完整的结束吧。”

    凌素不再多话，她不会替林希做决定，反而林希作出决定后只会予以支持，将一点精神力灌注进林希体内，让他暂时恢复了一点力气。

    于是，他看向视野之外，那名错愕的栗发少女，伸出了手。

    “柯蕾，以后请多指教了。”

    “你居然真的，”柯蕾咬着嘴唇，依然不敢相信，不过目光落在已经平静下来的黑沙时，铁证如山，又不得不承认。

    “如果是力量相持，一万个你也不是厄潮对手。”

    “你不明白我的这个躯体对厄潮的意义。如果真论背景，比厄潮还要深不可测。既然厄潮需要我的身体来行走，就必须要磨灭我的意志。”

    “就算是意志，你也不过是普通人类。”柯蕾很明显不服气道。

    “意志这个东西，在于能够忍耐的极限，与实力无关。人类，固然弱不可及，但是一旦有了情感的牵挂，即便再软弱的人类，也拥有着不会轻易放弃的意志。”

    柯蕾歪着头，眉头紧皱，显然想不明白。所谓情感，她已经从吞噬的生灵中体会到了太多，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但她却始终无法理解，情感，为什么可以让一个普通人拥有无坚不摧的意志。

    “就算你压制了厄潮也没用。我们是规则的产物，一个人类，不可能拥有能够承载我们的空间。”

    话音未落，柯蕾的话戛然而止，作为厄潮产生的意识，她自然可以感受到一部分厄潮的接触。感受到林希体内那一道浩如烟海一望无际的神魂时，整个潮都是愣的。

    任她已经毁灭了一个文明。但是她毁灭的文明，几十几百个全部加起来，都达不到林希一个的量。

    以这种神魂的量，想要承载这一只厄潮的意志，绰绰有余。

    “厄潮属于天地规则之一，怎么会被普通的生灵所掌握？”柯蕾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是一种屈辱。

    “厄潮确实是天地规则之一，但也是力量的一种罢了，否则，为什么你们会被带到玄元来？”

    “转移过来的，只是厄潮所遗留的一枚种子罢了。”

    “可你们还是被转移过来了，并且依靠着你们看不起的生灵，逐渐壮大。”

    柯蕾语塞。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她潮生中的耻辱了，虽然她并没有这种情绪。

    “厄潮，应天时而生，以毁灭世界为任务，回收资源为根本。当一切归于原始，厄潮也会随之消失，没错吧。”林希道。

    “没错，就像我们说的，我们赋予了那些寄生虫力量，可他们却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所以我们只能收回这些力量，这就是我们的使命。”柯蕾理所当然的道。

    “可是厄潮出现后，也就意味着必然会消失。你就不怕吗？”

    柯蕾满不在乎的道“这本就是天道规律，有什么怕不怕的。”

    “厄潮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意愿。每一次产生与消失都像是一次轮回，没有感觉。但是你不同，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厄潮消失，下一次厄潮还会出现，可是柯蕾，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柯蕾低下头，没有出声，但紧攥的手还是说明了她的心情。

    只要有了意识和情感，就终归会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一点，从柯蕾的一开始的妥协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独立的意识，还要像其他厄潮一样，消失与重建吗。”

    看着林希伸出来的手，柯蕾犹豫了。

    “既然阴差阳错有了意识，一切的错误都可以当成是天道规律的必然。那就做一只特立独行，不为天道而存在，只因为自己意愿而行动的厄潮。”

    柯蕾忽然嫣然一笑，将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