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闲聊

    8

    锦英城，为菲洛帝国东南边界一边镇小城。

    这座城是坐立在高原地带，山地贫瘠，而且因为地处边界，所以并没有投入太多资金，连城池都不成模样。

    而今天的锦英城却格外的热闹，周边各国精英尽出，于三天之内纷纷到达这座破落的小城，观时待命。

    无他，锦英城外的流明落瀑，就是在德尔帝国被全面封锁后，仅剩的可以进入德尔帝国的唯一通道。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个通道的主意，不过德尔帝国在下游布置无数陷阱，致使流明落瀑布中段有一段时间几乎血流成河。不过如今特殊之际，给赛因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坑他国援助之人了。

    难得悠闲空间，林希将灵池也拉了出来放风。至于阿狸，那个丫头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具体原因是，林希将得到的醉海澜心火想要收入气海之中，却发现那只小火鸟无精打采，似乎并不想理会这个火种的意思。这跟迷茫之塔内的情况可不一样，是火种出了问题？还是其他情况，林希不知。因为迷茫之塔中并没有找到醉海澜心火。

    正当林希将火种取出来，准备好好研究时，阿狸突然冲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种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又两眼一翻干净利落的昏睡过去了。

    林希一脸无语，恨不得把她肚子剖开把火种取回来，不过木已成舟，也没什么办法了。想想那时他看阿狸的眼神，和菲洛国主看着从国库走出来的他，一样一样的。

    愤恨又无奈。

    来锦英城前，走了一趟洛戈城，菲洛老将军已经知晓此事，除了慨叹一声，什么也没说，或许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就林希此行，倒是给他做了一个规划，政治上的斗争贝格里芬给他分析的清楚，而接下来的军事斗争，就必须要请教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了，怎么打，如何打，打什么，都需要老将军帮他分析一番。

    对此，老将军给了他一个锦囊，放在玻璃手镯之中，嘱托进入德尔帝国后再打开。

    进入锦英城，破败的小城中有限的几个土建筑中各自树立着不同帝国的旗帜，有专门贝尔公国派来的人记录，用以战后回报。其中，林希甚至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双头龙的旗帜，来自德罗斯帝国。

    灵池哪怕缩小的只有一人大小，在这城中也算罕见的场景，是以林希刚刚进城，立刻留意到四面八方的神识试探过来，被林希轻飘飘的拂了回去。

    一名穿着蓝白水天装饰的官员抱着文本走了过来，狐疑的打量了一眼林希以及身后褐肤尖耳，特征明显的暗精灵。“菲洛帝国？”

    林希点点头。“响应贝尔公国之援。”

    官员向他身后看了一眼。“百人？”

    “此次救援行动，贵精不贵多。我这百人，八十王阶，十六君阶，加上我六名皇阶。这样的实力，不够看吗？”林希只算上了自己和灵池，事实上，他背后还有两个战力远超神级的存在没算上呢。

    官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以他对菲洛帝国的了解，这应该是菲洛帝国不少的力量了。只是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暗精灵。

    拍了拍林希的肩头，鼓励道。“好好加油，如果表现优异，可是能得到我国三公主的青睐的。”说罢在文本上寥寥几笔，转身向城外走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本来林希准备大干一场的，听到这句话，顿时只想摸鱼了。

    流明落瀑布这几日都在涨潮时期，下游暗礁密布，贸然下水，便是王阶也生死难料。据观星台的文官汇报，大抵还有一日才会退潮，所以林希算是来早了。

    锦英城几个还算过得去的酒楼都被其他帝国的来人占据了，林希带着暗精灵侍卫，也不想去和他们起冲突，百无聊赖的在街道上闲逛，没几步就被路边勾栏内咿咿呀呀的弦声吸引了去。

    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肩头的小青蛇摇身一变，化身成了白衣白纱的大美女，丰腴的软rou压迫在手臂上，风情万种的笑声中，林希好似看见了刀山火海。

    “真是听曲，没别的意思。”林希头皮发麻道，这句绝对出自真心，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了凌素，雪还有梅林女王这种丹青难绘，造化钟灵的绝色，那还能看上其他，何况这种破落得小镇，林希还没饥不择食到这地步。

    林希之所以来了兴趣，是因为在勾栏外听得曲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不由得产生一些好奇而已。

    曲艺之道，无人敢说苏幕遮，就是凤九也是其中翘楚。但雅有雅范，俗有俗道，勾栏内的曲目技艺皆不过下乘，但其自有一番精气神所在。

    “听曲就听曲呗，怎么吓成这样。”凌素贴心的给他擦干了额头的冷汗，拉着他往里面走去。

    勾栏内倒是歌舞升平，魔潮的危害还没有蔓延到偏僻小镇来。舞袖翻飞间，也果然不过一些还算清秀的眉目，难怪对那些帝国之人毫无吸引力，只有一些不算高层的军哈哈们跑过来宣泄一下。

    林希来到曲声处，见得一老儿一红衣少女立于屏风后，一琴一瑟相奏和鸣。老儿满面沧桑风霜之色，红衣少女倒是有几分娇嗔颜色，但也仅此而已。

    见到有人来到屏风后，两人先是愣了一下，老者下意识的将少女挡在身后。

    见状，林希失笑一声，这是把自己当恶霸了吗？好生安慰道。“长者莫怕，我只是听你们曲子有一些门道，不过恰逢路过，只听一半，可否让我完整一听？”说罢，递过去一挂银钱。

    见到银钱，老者顿时眉开眼笑，不过林希更多的读出了他的喜色来自于自己对曲目的欣赏。显然，能做自己喜爱之事，又能赚钱，倒是两全其美。

    “现在的年轻人，能够静下来听听这老曲目的可不多了。”

    林希趁机相询道。“适才我听此曲，似悲还怨，似怨还嗔，又自有一番坚毅不曲的味道。想来此曲背后也有一番故事吧。”

    老者惊异的看了一眼林希，浑浊的眼中多了几许赞许的神色。“年轻人，似你这般细致稳重，识得曲中意之人，在这个年代真的不多了。”

    “一切景语皆情语，这句话用在曲艺上也差不多。如果一首曲目没有其内涵精神，便是再好的技艺，也是无病呻吟。我听闻曲道之大成者，伶阮仙君苏幕遮，便是将家国情怀融入曲艺之中，方能以曲入道。我辈无能，只能拾人牙慧矣。”

    林希还是头一次听说苏幕遮居然是仙君，不过想想也是，能被凤九看重的家伙能有几个弱的，之所以那次见他是神官，恐怕和万年以来的自暴自弃有关系吧。

    “愿意一睹其背后光彩。”

    “说来，此曲也与家国有关。菲洛帝国历史上，曾有一段北方雪奴的劫掠使。时任北地值令官苏，克武，也成了俘虏。雪奴知道他是帝国的官员，便要求他臣服，苏傲然不屈。雪奴便将其流放至极北苦寒之地，想让其屈服。结果苏在极北之地熬了三十年，最后饱受苦寒而死，死前面菲洛帝国而拜，始终不曾屈服雪奴，后雪奴感其气节，将苏尸骸送回，菲洛国主也国士之礼葬之。”

    “而这首曲目，就是苏当年在极北思乡思国之时所著，刻于羊皮之上。曲目虽糙，却象征着苏不屈的气节精神。”

    林希听言，摇了摇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雪奴只需要帝国的官员臣服，彰显他们的面子。苏只需口头臣服即可，何至于斯？”

    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气节之可贵，在于坚持。无论任何借口，只要xiele这股气，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想想一旦这次给了自己借口，谁会保证下一次，下下次不会这样呢。到时候人只会变得更加油滑，再也找不出锵锵铁骨了。

    林希意有所指的道。“那老先生歌颂这种精神气节，是因为自己也是这样吗。”

    老者叹了口气。“正因为其难得可贵，我们做不到却又想做到，所以才会流传歌颂啊。歌颂他们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勉励自己呢。”

    “所以为什么要想做到这些呢。”

    老者已经听出了几分不对，但还是道。“忠君爱国，此为立身之本，又何必问？”

    “那你们就没有质疑过吗。明明自己是独立之人，为何要绑定在国家之中？”

    老者终于听明白了林希的意思，轻快一笑道“公子可能是接触太多，所以对家国有所质疑。但其实对于小老儿来说，很简单的。帝国给我容身之所，能得一夕安寝，我便会为国守节，尽绵薄之力。”

    “小老儿是普通人，想不到这么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