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擂台 五

    苏佑“一生”所经历的战斗，从没有像这次这些艰难，金水神元消耗殆尽。此时元气核就像是剥掉血rou的人，只剩一个骨架子。金水神印也暗淡无光，神识接近枯竭，他不敢吸收烟气来恢复神识，也不敢驭出其它系神元，怕被人感应到。要知道，周边可是强者如云。

    苏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弱点。他之前与人交手都没有吃过什么亏。无论是对阵奚云龙还是影士，甚至阴尸王，他都是最后的胜利者。靠得就是以暗藏的多系元气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无往而不利。

    而这次决斗，他被囿于金水二气，等于斩断了多系的天然优势，自缚手脚与卓全钰对战。

    虽说有些人已经知道苏佑身兼三系，但在四面环敌的情况下，他还是不想展露火元气，能少暴露一系元气，他未来就多一项保命手段。所以，他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的战斗之路，最终把自己拼成了两败俱伤。

    刚才说到两人互相算计。苏佑成功误导卓全钰，让卓全钰相信他隐藏的是火元气，从而使得卓全钰的战术策略落空，先下了一局。后来卓全钰施展四象剑技，迫得苏佑只能硬拼，金水神元消耗极巨。不得不说卓全钰眼光独到，觑准苏佑剑技弱于他，以己之长攻苏佑之短，算是扳回了一局。

    现在就看谁能更快恢复过来，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卓家的年轻人扑到卓全钰趴着的擂台边，却不敢发出声息，生怕影响卓全钰恢复。飞虹弟子、马族兄弟等人凑到苏佑那头，杨婵也要挤上前，毛遂立即上前为她扒开面前的人。周边人听到之前杨婵高喊“哥哥必胜”，知道这小姑娘是苏佑的meimei，自己觉让出空间，让他们过去。众人皆紧盯着苏佑，希望他马上就恢复。

    远处楼宇内。姚传奇兄妹、付氏兄弟也为擂抬上战斗的转变震惊。卓全钰的动中实力已经让他们感到极大的压力，而苏佑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更是让他们惊骇。

    苏佑明明是火系修士，但他一上场先是显示水动神，接着又展现金动神。姚传奇曾怀疑苏佑是火系动神，那他岂不是三系动神？四人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特别是苏佑到这时还在隐藏火系，苏佑藏的越深，他们心中越恐惧。

    河对岸更远处的一栋小楼内也有一个人在观战。确是那全身雪白自称古岳峰的人，他正眯着眼睛看着距离他足有百丈之遥的擂台。

    他低声嘀咕，“有意思！这吃了五行果的小子竟然又突破了一系动神，我收回之前的话，这小子的天份也算异常优秀。而且他到最后都不展露其它元气，极善隐忍，是个狠角色。”

    他抚摸着颌下白须。苏佑展现的实力让他也有些惊讶，知道还是低估了此子。然后他继续嘀咕，“看来那两个天才女娃儿都和这小子相识，都来看他的比斗，是否要将这小子一并带走？”

    潦水上，一艘普通商船的二楼船舱内。一位相貌普通面圆体阔的中年人负手站立，从他头戴的玉冠和身着的华丽锦服，看得出他身份非凡。

    此人正是五皇子姚瑞安！他正透过舷窗，默默注视着擂台这边。此时他圆脸上没有笑容，一双狭小的眼睛寒芒闪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旁立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那云蚕。云蚕的目光也落在擂台上，他面上虽尽量表现的平静，但眼中的戾色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惊怒。想不到苏佑在水动神之外又突破了金动神，可笑他之前还说苏佑与卓全钰的决斗是不自量力。

    他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忙收敛心神。他对身边的主子怀有深深的敬畏，他见过的人中无人可与这位主子相比，他的天赋才情远超几位兄长，确能很好的隐藏起来。他的心思也从来猜不透，永远是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人们都知道五皇子是一位性格温润、乐善好施的逍遥王爷。

    姚瑞安感觉到云蚕敛去了身上的愤怒和不满情绪，不置可否。他在回忆苏佑的信息，他想到瀚林城内的那场刺杀，正是苏佑提前窥破了火系女侏儒的身份，及时救下淑琪儿。此子明明还修有火系，确到此刻仍藏而不露。

    苏佑实力固然很强，但五皇子更看重其在这种情况下仍能隐忍不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是如此能忍，就足以让他对苏佑高看不少，有机会到是可以见上一见。

    观战者心思各异，有人默默沉思，有人切切私语，但都在尽量压低声音，以免干扰到二人。

    运转了一个周天，吸收到一些游离元气，苏佑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他瞧了瞧对面的卓全钰，左手摸起剑鞘，右手握住星剑，再以之支起身体，借力慢慢站了起来。卓全钰也有样学样，手脚并用站起。

    苏佑朝前举步，卓全钰也同时挪动步子，两人慢慢移动，颤颤巍巍，那模样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双方人这时出奇一致的安静。孙族一方全部看着苏佑，卓家的人则是紧盯着卓全钰，都在心中暗暗为他们打气。卓无绝攥掌成拳，期望钰儿立即全身充满元气，冲上去将尚未立稳的苏佑击倒。

    苏佑迈步上前，孙族一方立即欢呼起来，第二步、第三步......，每跨一步，他的额头都渗出汗水。

    孙秀琇已明白苏佑的想法，非逼不得已，他不会使出火元气，更不会暴露其它元气。她痴痴看着苏佑缓慢却坚定的步伐，眼神温柔。

    知道苏佑还修有火元气，明白他用心的那些人皆露出敬佩之色。确实只要他驭出火元气，胜负即定。

    苏佑的整体实力完胜卓全钰，他确宁愿藏拙，为了隐藏火系，甘愿冒险。要知道单纯从神元体量来说，动神中期要高过初期两倍、甚至三倍。苏佑能与卓全钰战成这个结果，足以自豪。这固然因为苏佑掌握了金水合击之术，更是他不屈意志的体现。对比卓全钰表现出来的张扬，苏佑的隐忍，让一些知道他秘密的人觉得尤为可贵。

    苏佑已跨过两人间一半的距离。他感到刚聚集到的元气，又消耗得差不多了。

    卓全钰站着不动，等着苏佑接近。他的左手再次伸入怀中。

    苏佑看在眼里，露出一股玩味的笑意。卓全钰不为所动，他不相信苏佑到这个时候还不使出火元气，他随时准备射出克火球。不亮出火元气，你凭什么赢我？但你要是使出火元气，就要面对我的克火球。苏佑，你会怎样选择？哈哈，想不到兜兜转转，克火球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苏佑因周边无数的窥视者生出强烈危机感，毅然决定不驭出火元气。那就要想其它办法击败卓全钰，他的脑袋快速运转。

    一场大战持续到现在，此时两人就像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如果想要蓄到足够运转一次剑技的元气，没有一刻钟以上的调息，根本做不到。卓全钰知道苏佑不会给自己吐纳调息的时间。比恢复的速度，动神中期肯定快过初期，所以他乐得待在原地，等苏佑自己送上来。

    当然，他们也可以服用丹药恢复元气。所以两人一直注视着对方，看对方是否会拿出丹丸，如果一人服丹，另一人肯定也会跟上。

    卓全钰见苏佑奋力朝自己走来，一幅胜券在握的姿态。他心中冷笑：不服丹药最好。我修为比你高、底子比你厚，看谁坚持到最后。他乐得节省气力，所以站着不动，以逸待劳。

    卓全钰将几近枯竭的微弱神识放出去捕捉空气中的金元气，争取一切机会恢复。当然，他也严阵以待，随时防着苏佑会爆出火元气。

    距离卓全钰还有五步时，苏佑举起手中剑，一股气势漫延开来。卓全钰首当其冲，身躯颤抖。他的脸憋的通红，汗水滴落，丝丝水气从头上冒出，让人感觉他是扛不住苏佑的压力，在强撑着。

    卓无绝面上现出悲痛神色。但此时谁都不能插手，他只能默默看着。他想大声呼唤为钰儿打气，又觉得于事无补，反而会影响他。唉！战斗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苏佑不久前在长街上，金系还只是明后，怎么突然就突破到动神？以金水初期对战钰儿的中期，战成这样结果，他也是始料不及。

    苏佑加快脚步向前迫去，长剑直刺。这一套动作下来，就让苏佑摇摇晃晃，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布满汗水，感觉下一秒就会脱力倒下。

    刚才站直都艰难的卓全钰却突然向前踏步，手中剑也动了。场上的诡异变化让观众们都目不转睛，都凝神屏气紧盯着台上两人。他们的心情也随着两人的动作摇摆。

    孙重楼面色紧张，心中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苏佑驭出火元气。

    别人只知道比斗之前的刀剑彩头和外围盘口。却不知道两家还有秘密赌约，就是各自拿出二十间帝都商铺做为赌注，胜得的一方将得到另一方二十间铺子。这个秘赌还是老族长孙黄河提出来的，他当时说既然要赌就赌大点，还说卓家应该不会拒绝。果然孙重楼找卓无绝谈时，卓无绝当即答应。此时他明白，父亲应该是早就知道苏佑突破了金动神，故对苏佑有十足信心。

    为了不影响决斗双方的心境，他们早早将各自的商铺房契及签好的赌斗合约交到了都卫戴统领手中。正是因为赌斗事大，才请戴统领上台主持公正。

    苏佑和卓全钰相距三步。四目相交，两人不再喘气，身体也停止了晃动。隐隐的元气波动又在两人身上流转。三步之内，正是长剑够到的距离。两人出剑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但对比他们之前出剑如电，仍是远远不如。两人的脸上因驭气都有些扭曲，汗水和雾气交杂。

    观众皆面露古怪，只是看热闹而不关心谁胜谁败的人，更是笑出声来。之前威压盖顶、元气狂飚、剑芒漫空的交锋，变成现在像两个凡人打架，简直不可想象，打到这个份上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双方长剑都奔向对手的胸口。两人这下出手豪无剑技可言，只拼力量和速度。观众瞪大眼睛，知道胜负在此一举了。

    额外加码了秘赌的卓无绝与孙重楼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就看谁先刺中谁，或者谁弃剑认输，战斗结束。胜者将获除了对赌的宝器，还有价值不下于百万俩黄金的二十间商铺。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一间店铺的价值都是普通人一生都无法想像的巨财，此时确只是豪贾之间的一场比斗的赌资，富人一掷百万金！

    卓全钰长剑骤然金芒大盛，以比刚才快了十倍不止的速度标射苏佑胸口。他左手袖中忽又寒芒一闪，现出一截短刃，飞刺上前。原来他之前趴在地上时已悄悄将短剑藏于袖中。

    擂台比斗有规矩，观众可以大喊助威，但决不能将神识释放到擂台上，否则会被公正人惩罚。而且擂台周边布有监测神识的晶石，一但有外面的神识侵上擂台，即会发出警声。所以观众只能以眼睛观战，就没发现卓全钰袖中暗藏着的短剑。

    卓全钰手腕旋转，短剑翻飞，激射十数道黄芒，干扰苏佑视线。一长一短双剑配合，联手绞杀。相较他之前的出剑速度，不啻于电光火石。剑气呼啸，显示其内蕴含的浓郁元劲。

    这一着更加出人意料。众皆哗然，想不到最后还有变数。原来卓全钰刚才的痛苦表情都是装出来的，人们想到之前白山反败罗业明的精彩表演，看来卓全钰也是有样学样，要来一招大反转！

    相较卓全钰一方的欢呼呐喊，苏佑一方则是惊呼叹息。观众声音嘎然停止。就见苏佑手中之剑同样蓝芒暴闪，两柄长剑在空中闪电交击，轰然震响。

    卓全钰左手的短刃并未刺中苏佑，而是插入了苏佑左手提着的剑鞘中，发出一声“锵”响。

    剑鞘反向旋转不让短刃脱出，两人同时较力，剑鞘和短刃就分别脱手，掉到地上。两人又大口喘息起来，刚才一下交锋，各自暗藏的元气再次消耗一空。

    场上千多人都叹为观止。原来他们之前都留有余力，还在互相算计着，确实精彩！

    卓全钰狠狠盯住苏佑。他想不到苏佑不用火元气还有后招，万无一失的短刃偷袭被苏佑的剑鞘破解了。竟然算漏了他另一只手上的剑鞘，难道他也是早有准备？此时不用装，卓全钰的脸扭曲得狰狞。

    卓全钰毕竟是动神中期，元气要雄厚一些，长剑荡起后再次回刺苏佑。疾掠的长剑忽地剑锋偏转，改刺苏佑持剑的手腕，变招精绝。

    苏佑确像是没有看见奔手腕刺来的利剑，又或者他根本无力变招。剑锋离苏佑手腕已不足半尺。卓全钰面上泛起胜利在望的喜悦，感觉握剑的手又充盈力量，长剑更快也更稳的刺往苏佑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