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狭路 下

    “......这次皇布采购订单量很大，我们这是能拿到的份额不小，又是第一次做，要谨慎对待，你提醒一下白山，等秀云回来，你们一起来听听秀云的汇报。”孙重元不忘提醒苏佑要重视此次皇布订单，着他尽量给予白山一些协助。苏佑忙领命。

    苏佑对丹药更为好奇，想起易族的易成说会来孙府拜访，他趁机请教些丹药知识。遂问道：“丹药是否都是由易家或者云泽国丹楼炼制的？”

    孙重楼道：“就像我们鑫浩修士善于炼器，云泽修士长于炼丹。但天下炼丹师虽然极少，也不只限于云泽。易族当然有炼丹师，但更多的是以经营丹药为主，并没有出过什么厉害的炼丹大师。元气分属性，同理丹药也有属性之分，实际上天下万物皆有属性。炼丹师采属性药材，以相应属性的元气，借秘法提炼而得同属性丹丸。丹丸对修炼有极大助益，但不益多服，通常是首次服用效果最佳，而后需增加药量或者更高品级的丹丸才能达到同样效果。服用过量会在身体产生丹毒，对修炼有害，所以修士可不能太依赖丹药。从来就没有靠吃丹药修到高阶境界的，修士只能是在遇到瓶颈或者卡在某个境界太久，才会选择以丹药来突破。需谨记！”

    苏佑点头，他又觉得和他之前了解到的有些矛盾，忍不住问道：“但是，秘室的浓郁元气不就是丹药制造出来的吗？”

    孙重元笑道：“这是不同的。秘室内的丹药根本没有品阶。不似赏赐给你的下品丹丸，你那颗丹丸是须整颗服下，以抵几年修炼之功，纯粹是为突破境界而用。秘室内使用的只是药性很弱的次品丹丸，功效不及下品丹丸十之一二，又经过鼎炉稀释，在其内修炼一个时辰也就相当外面两个时辰吸收的元气量而已。同样，一般也只会在感应到突破契机时才会进入秘室。如果你不是要和卓全钰决斗，以期能在一个月内再突破一系动神，你也无须每日进入秘室修炼，毕竟功绩点可是很珍贵的，用一点少一点。”

    原来如此，秘室只是用残次丹药增加了些元气的浓度而已。这才合理，否则几十间秘室，即使每日只使用几间，消费掉几颗下品丹丸，也是一笔巨在的财富，再大的家族也经不过这样的消耗。苏佑不好意思笑笑。

    孙黄河自开始说了几句就一直保持沉默，似在回忆，这时道：“我所知道的顶尖炼丹师，早年有云泽国陈道玄，现今则有天川澹台仙颜！此女不但修为强悍，还精于丹术，简直天资逆天。”

    苏佑想起在传奇王子宴会上听人提过这个名字，她被誉为天川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原来还精通炼丹，苏佑也咋舌她是怎么修炼的。

    孙重元叹道：“此女堪称当世第一天才，似乎还不到四十岁，据说已突破驭神境，如此天资，令我等汗颜！我们鑫浩作新秀榜，也是想对标澹台仙颜这样的天纵之才，秀琇在新秀榜排名第一，她就是以澹台仙颜为目标。秀琇的资质毫不逊色，修为上的差距能在年龄上补回来，相信她到四十前也有机会突破驭神，我们都一致看好。”

    包括孙黄河在内，三人都脸含骄傲。然后三人都隐晦地看了苏佑一眼。苏佑此时正在思索“天纵之才”这四个字，天纵之才就是能在所有天才中纵横睥睨的意思吗？

    孙重楼再交待苏佑，他服食了五行果、修全了五行元气的事不要外传，族内暂时就只限于他们三人及秀琇知道。就打发他去了。

    从内府出来，苏佑与约好的黄金城一众器师汇合，说好要为他们接风。苏佑还顺便请了总楼刘、钟、姜三位主管。一行近三十人往南城区的庆丰酒楼行去。庆丰酒楼离得近，档次也不差，苏佑上次和白山、欧可仁去过这家酒楼，对他们印象不错，决定到这家聚餐。

    上次易族坐的那种独立雅间需要提前预订，他们只好在二楼厅内分坐两张大桌。大厅环境也不错，临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楼下水塘垂柳和外面的景观。苏佑看向酒楼外的街道，不由想到不远处的“乐书坊”，又想到孙秀琇说过的那些有关秦紫烟的话，忙收回思绪。

    苏佑都没什么机会在外面花钱，就让众人随意点菜，还要求每人必须点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刘俊生身为帝都总楼器造主管，不会少来这种高档酒楼，他主动介绍这里的特色菜品，如数家珍。苏佑就让他全权负责点菜，着他无需为自己省钱，大家嘻嘻哈哈地讨论菜肴。

    刘俊生果然不负众望，极善长点菜，他只是点了两个较贵的招牌菜，然后就是巧妙地以小炒做荤素搭配，即不失档次又省了钱，还照顾到不同人的口味，着实下了一番心思。

    苏佑含笑看着，对刘俊生很是满意。

    堂内不少人认出这桌是万刃商楼的器师，特别是刘俊生三位主管，过来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中间酒楼负责人赵掌柜还特意来招呼并送上两个菜，让刘主管三人都面上有光。

    陆续开始上菜，众人叫了酒，举杯敬酒。当然是先敬黄金城来的器师们，尤其是姬长风，几杯下来吓得姬长风忙站起摆手道：“各位慢慢来，让在下先吃几口菜垫一垫，缓一缓！”

    众人纷纷起哄。

    苏佑笑眯眯看着，原来姬师也不是完全不善交际，喝了几杯酒，话说得也漂亮，表现不赖。这时，刘俊生三人要应付上来敬酒的熟识之人，就暂停了对黄金城器师的轰炸。三人告罪后即与来人把酒言欢，应接不暇！

    白山笑嘻嘻看着，他也是爱热闹的人。他向另一张台上坐着的毛遂使了个眼色，毛遂两眼放光，早就在磨拳擦掌。果然，他接过与他同桌的钟副主管的棒，频频向黄金城器师敬酒，酒量很不错。姜楚平走过去拍毛遂的肩膀，大赞他的表现。钟良副主管也没忘记他的任务，应付完几人的敬酒，又开始对付黄金城器师，他与毛遂两人对十三人，仍然流刃有余，惹得另一桌的黄金城器师们纷纷嘘这桌的同伴，太丢黄金分楼的脸面。

    苏佑制止三位主管向外人介绍自己，并让他们随意去应酬周围的朋友。他就坐着饶有兴趣地听他们对话，从中知道每个人分别是属于哪个商楼或者哪个家族，记住他们的名字。吃到一半时，三位主管已很少在座位上了。

    苏佑和白山对望一眼，看来刘主管他们在帝都很是吃的开啊，交游广阔！每当三人离桌后，好热闹的白山就联合毛遂，向姬长风下面的人劝饮，展开攻势。左荣生不胜酒力，两杯下肚就差点滑桌子下面。他平时滴酒不沾，这是初到帝都又有苏主管在旁，不敢不喝，苏佑看出他不善饮酒，制止他再喝。

    然后，白山和毛遂将目标转向姬师的两位徒弟和其他年轻器师。毛遂承担了大部分的任务，口才极佳，频频劝酒时还不忘活跃气氛，让苏佑对他印象更佳。酒过三巡，白山已一脸通红，欧可仁抢过他的酒杯，不让他再喝，接替他与众人对饮，酒量居然很不错。

    苏佑瞥了一眼白山，知道他这一天心情不太好，也就由着他喝酒。这时见可仁管着他了，就放心与姬长风聊天。两人之间亦师亦友，每次碰杯都是小口的抿，没有一口干。

    快结束时，刘俊生三人才全部回到坐位。三人向苏佑致歉，苏佑摆手道：“挺热闹的气氛，幸好有你们三位在场，大家喝的很尽兴。”

    话声刚落，有人从楼上下来，原来三楼是只接待重要客人的厢房包间。苏佑他们坐在对着楼梯口的台子，正好看到从楼梯下来的人。确是孙秀琇、孙秀云和两位年轻男子一前一后下楼。

    两位孙小姐也看到苏佑和白山，四人同时愕然。白山突然就清醒了，醉意大消，站起身，瞪的老大眼睛盯向孙秀云。苏佑怕他摔了，站起扶着他。

    四人对望。好巧不巧，大厅刚好安静下来，气息像是停顿了那么片刻。两位年轻男子也感觉到了异样气氛，疑惑地在两位孙小姐和苏佑这桌众人身上逡巡。苏佑感应到两位小姐刚开始时略微失措，刹息就恢复平静。

    四人后现出孙天赐和孙天泽。原来还有两位少爷在，苏白二人才舒了口气。两位少爷看到万刃这两桌，欣然走过来与众人打招呼。刘钟姜三位主管早已跑前向少爷小姐行礼。苏佑趁机问好天泽少爷。孙天泽拍了拍苏佑肩膀道：“一个多月未见，苏主管的名字让我都如雷贯耳了。”

    素来严肃的三少爷也难得拿苏佑开玩笑。两位少爷少不了要对众器师们勉励一番，因这里不是训话地方，两位少爷也没多说，交待几句后，让众人不要拘束，吃好喝好。两位孙小姐也过来向众人点头，她们没特意看苏佑和白山。

    一些厅中客人又趁机上来问候，又叨扰了一番。然后孙少爷几人继续下楼而去，两位年轻男子离开前再回头看了苏佑这桌，记住了苏佑和白山的长相。酒楼赵掌柜早就在楼下候着，听到他恭敬地口称：“小皇子殿下，孙少爷，孙小姐，请慢走！”

    楼上的人这才知道刚才下去的两位年轻男子竟是小皇子殿下。众人神色各异，有人为痛失结识小皇子殿下而顿足，有人故作淡定，有人问是哪位小皇子？

    苏佑确知道他们是二皇子家的公子：姚传仁和姚传信。

    大家本就准备离开了，苏佑就叫人结账，刘主管想抢着付账，苏佑自然不许，说好是自己请客的。这两桌也吃掉近百两银子，相当于苏佑以前四个月的月俸，现在他当然不在意。

    见苏佑坚持付了银子，刘主管就提议一会儿去仙音楼坐坐。众人不知道仙音楼是什么地方，旁边钟良笑道：“仙音楼！自然是听仙女唱曲的地方，那里美女如云，可以边喝酒边听曲，真是无边享受啊。”

    钟良长相白净斯文，年纪三十出头。苏佑一听莫不是古代青楼，就不想去，正要拒绝，白山已抢着说：“去！去！这样的好地方当然要去见识一下。”

    其他年轻器师也蠢蠢欲动，喝了酒，胆气也壮，都吆喝着去。姬长风正要喝叱，苏佑拉住他道：“那就走吧。今晚本来就是要好好庆祝的，我们就去仙音楼！”

    一行人下楼而去，没人注意到欧可仁脸上的怪异神色。

    酒楼外都有接客马车，就像出租车，专门在酒楼这种热闹场所揽客。见到三十人的队伍，几个马夫拥上来问大爷们要去哪里。刘主管报上仙音楼，点了五辆马车，每辆坐六人，马车奔驰而去，车轮滚滚。

    白天繁华的一切都随着夜幕的降下沉淀出难得的安静。北风将路上的枯叶吹的旋舞，打在路牙子、门墙上，时断时续，与马蹄和车轮子的滚动声音形成交响。楼宇恍惚的灯火，处处弥漫着夜的味道。

    苏佑感觉有些压抑。心情不畅，也想找个地方释放一下。他早听说那两小皇子在追求孙家小姐。乍看到他们走在一起时，那一刹也有些心慌。街道清冷，被冷风一吹，苏佑放松下来。

    一行马车很快到了仙音楼。甫抵楼坊大门，就有穿着花枝招展的侍女将众人迎进去。刘钟姜三位主管又显得轻车熟路，他们到前面领路。这是一幢临河的红色别致小楼，装饰的古色古香，迎客厅非常大，布置的很有品味。

    苏佑瞥见一位婉约秀丽的女子迎上来，身姿窈窕。她看上去像有三十，优雅中透着一缕柔弱气息。她的眼睛有种沧桑的美，顾盼间波光潋滟，内有饱经世故的风情，给人回味绵长。苏佑感觉这个女子有些不凡，居然有如此气质。

    钟良眼睛一亮，抢在刘主管前面道：“飘音姑娘，好久不见，你更迷人了！今天你得多和我们喝几杯。不要像上一次一样，中途又跑了。”他说话时快步凑前，一幅神魂颠倒的样子。

    叫飘音的女子妙目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未语先笑。笑声诱人无比，略带磁性的声音从红唇吐出：“钟主管！你们几位来了。放心，今天我一定会多陪你们喝几杯。让飘音先给各位安排席位，今天可是异常热闹，差点没有空席了。”

    她的声音有种沁人心扉的糯甜，酥酥麻麻的，能即刻让人心情放松。

    飘音莲步轻移，在众人间穿插，问每个人的名字，关怀备至。路过欧可仁时，她不着痕迹的与欧可仁交换了个神色。

    二楼偌大的厅堂，堂高四丈有余，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大厅排了几十个席，以每席六人来算，最少可容纳三百人。此时有超过一半席位上坐了人。他们一行人太多，就分开在四席就坐。席位正对的北面有一块像舞台一样的场地，抬台了两尺，一条直廊从舞台中间延伸出来。

    这条宽两米左右的直廊有些像T台，直廊两侧分置了几十个席桌，将大厅分成了两块区域。所有席位排列整齐，皆面对舞台方向，每席又隔着近丈远，席间还有花几、屏峰做隔离，制造出私密氛围。整个大厅的家私华丽中透出高雅，布置这里的人肯定花了不少心思，连苏佑都觉得坐在这样的环境中听听小曲是极享受的事情。

    他扭头观看其它席时，意外看到卓全钰和卓全有，他们坐于直廊另一边，前排第二席，同席还有两个不识的年轻男子。卓全钰刚好也转头往这边，看到发愣的苏佑，他也是一愣，两人同时想到，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