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幸福的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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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妳只哭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看那部妳最喜欢的电影的时候。 第二次,是妳提出第一次分手的时候。 第三次,是妳离开小树熊和我的时候。 …… …… 这次回来之后,第四次,是妳在“弥”的那一次,应该也算吧,虽然只是抺了一下眼角,虽然,可能、好像、也许,是因为跟着我从未来回到过去的现在的一些记忆的碎片,击中了妳。 所以,第五次,妳这次流下的那行泪,无论如何也不在我们原本的轨迹之中。而我也只能联想到记忆中的那三次。我第一时间也只能想到那三次的情景。可能、好像、也许,还有那些依然在虚无中面无表情但伺机发难的记忆碎片。 “妳还好吗?”我握着妳扳着我的头的双手,这一刻,受伤的地方一点疼的感觉也没有,或者是感觉不到。除了一个早以为复原了、免疫了,或者已经没有了感觉的地方,有疼的感觉,而且越来越疼,心疼。 …… …… “Hon,你还好吧?”妳坐在我身边,有点担心,也有点生涩地说。 我记得那是妳回到航港后,跟我开始第一次同居生活的一个早春。 那天下班回家后,每年大概会伤风感冒一次以促进新陈代谢的我,正好迎来了这年的新陈代谢。最初的症状,一定是喉咙开始发干发疼,然后是头晕脑胀,严重一点儿的话可能会发一点点烧,同时应该会开始流鼻水。过了高峰的头两三天之后,其它的症状就会消退,甚至人开始精神了一些,但百份之九十会进入漫长的咳嗽期。就算确确实实地请假休息,再加重药的话,也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完成整个伤风感冒的周期。稍有劳累或放松的话,就会陷入久咳,最长的一次,真是咳了差不多三个星期,差点连肺都咳了出来。 “Hon,要不要去看医生?”妳继续说道。 记忆中,这是妳第一次因生病而关心我。我感觉得到妳的关心虽然有些生疏、有些青涩,但我记得妳曾经说过,妳的世界里,妳会关心的就只有最亲的人。但妳最亲的人,都更成熟独立,更关心妳,所以也没有什么机会能让妳关心。而妳工作了之后,又经常要将关心这种东西抛到九霄云外,就好像大部份疲惫、漠然和渐冷的打工族。再加上妳所学习的技能,也多是寒冰系和暗黑系的。所以,对妳来说,认识我的时候候,去关心别人还是一件很新鲜,还需要不断地练习和尝试,甚至可能还有点不太适应的事情吧。 “吃两粒伤风感冒特强,再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趁还没头晕脑胀流鼻水的时候,微笑着说:“反正明天周末,唔,不过陪不了妳出去逛街了。” “真的不用去看医生吗?要不然我去给你做碗粥?”妳有点不好意思地睄睄了桌子上的烤鲭鱼、蒜蓉大虾和咖哩杂菜。 “不用不用,”我赶忙捉住刚要站起来去厨房的妳的手,说:“刚刚发出来而已,我胃口还很好。妳做了这么多我爱吃的,吃饱饱可能就好了呢。呵呵……” “那,那你多喝点汤。咖哩就不要吃了,”妳想了想说:“烤鱼的皮也不要吃哦。” “嗯嗯……”我拿起筷子准备开动,赶忙趁妳没留意,先把香脆流油的鱼皮夹走消灭。 不一会儿,所有的饭菜都没有被浪费地清理干净了。不得不说,吃饱饱的感觉真的可以压制住轻感冒的病症,哪怕只是暂时的。然后,我们一起懒洋洋地看着懒洋洋的电视,睡觉前吃了药,之后的几天再成为亲密的病友。 那个时候,我们都发觉和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关心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之间的关心都还很稚嫩和单纯,而且小心翼翼、适可而止,务求不会为对方带来多余的负担。后来呢? 后来,对于长期不在一起的我们来说,关心变成了一种很复杂,附带着很多顾虑的行为。虽然我们还坚持着这种那种形式的关心,也进行这样那样的不同尝试。但很多时候,由于时空的影响,很多关心都好像石沉大海似的,或者在严重的时差之下变得淡漠。还有很多关心,在还没有发生之前,就变成担心,然后便被收回,变成各自默默地分担。 好像这种面对面的关心,每一次都会令我倍加珍惜、不舍和充满无法满足的遗憾。 …… …… “妳还好吗?”回到这一刻的青之馆,我双手握着妳的手,再将妳的双手放到我的一只手里,再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轻轻地、简单地抺去妳的泪。我真希望可以一次就抺去妳所有的泪,那三次的,那三次之外我所不知道的,这次回来所有的,还有将来的。 但第一次轻轻抺去妳的泪之后,还有一些可能被憋得太久的泪水挣扎着从妳的眼眶里流溢了出来。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裤袋,但因为换了衣服,也因为换衣服的时候太多其它的东西要思考,也可能因为撞到头了吧,所以没有习惯性的带一包纸手巾。 但是没关系,我穿的是长袖的棉卫衣,而且,手指也可以无限次使用。再不济的话,用嘴也行…… “没事,”妳一边还控制不住地淌着泪,一边不知道怎么可能地笑着说:“我没事。我只是感觉到『好凄凉』的rou桂味了。你呢?Hon。” 妳说完一只手轻轻滑出我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我脸上的创可贴。 “嘶……”通常在这个时候,刺痛的感觉就会突如奇来地、不争气地、厚着脸皮“嘿嘿嘿……”地笑着冲出来了刷存在感。 “很疼?”妳咬了咬唇边问道。我觉得妳每一次说话,都在违反着身体内的某些运行规则,导致某些细微的压力变化,把一些眼泪挤出泪线。 “不疼,只是怕疼,但其实不疼。”我用衣袖轻轻抺去妳新的泪滴。自己的眼角也流了一滴泪出来,我相信那真是因为刺痛的正常反应所致。 “傻瓜。”妳终于让我感觉是真的微笑着说,虽然还有泪痕,“你不是留了字条给我吗?还急什么。” “哦,是哦,一急起上来都忘了!不过,也没什么,只是小意外,有只该死的猫……”我决定还是暂时相信那些“凄凉之源”的rou桂,把其它不必要的联想先收回。因为,妳再看那出电影的时候,我应该会在妳身边。妳再提出第一分手的话,我也还会有相同的反应,也会在妳身边。而我这次其中一样要改变的,就是阻止令妳第三次流泪的事情。 虽然,这次回来之后,如果还有好像“弥”和这次炸鸡摔车令妳流泪的事情,这些新的宿命,我可能已经无法改变,或者是可能已经改变了什么。但至少,我有点庆兴这两次好像都只是比较轻微的流泪事件,或者好像也不是那种太负面的情绪所致。 该死,我在想什么!怎么能够去找借口淡化让妳流泪的过失,而这两次,无论是“弥”还是这次,都很明显直接由我造成。 想到这里,我好像掉进了自己制造的因果轮回的陷阱里,因为无论是出于任何已知还是未知的原因,回到过去的现在,所有一切已被我所知的事情,都因为种种原因而必然会跟我发生联系,甚至就是有我参与在其中。所以,无论是已经发生的、还未发生的,或者是还会发生的事情,都有我的影子在背后。好像冥冥之中,一切注定已经由我而起,也正等待着由我终结。或者,由我重新开始。 “啊,我还是先把那几块妳想要的炸鸡热一下吧。”我看妳好像已经平伏了下来,自己思绪的浪潮也开始消退,在新出现的平滑沙滩上,突然发现写得歪七扭八的两个字:“炸鸡”。噢,对啊,炸鸡就是逃出因果法门的圣物。吃饱饱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连感冒都可以击退,更何况还是美食。于是,我连忙将命运交付给美味的炸鸡。虽然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想为什么妳要的那两块炸鸡有着某些令人不太放心的巧合,但还是问道:“妳确定要有rou桂味的那个室女炸鸡吗?” “嗯,你去弄吧。我去冲咖啡。”我见妳转身走向储物柜的时候,眼眶里好像又开始滚动着就快溢出的泪水,决定开始痛恨rou桂,就连这两个字,无论是中文、英文、日文还是其它什么星球的文字语言,都不再在妳面前说出来或写出来。坚决用封禁和遗忘去抵制这可恶的物种。 “哦,对了!”我刚想再去准备叮热炸鸡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才已经热了“双子炸鸡”,于是连忙说道:“Hon,刚才那个双子的已经热好了,妳先吃吧。” “哦?”妳刚拿到咖啡,听到我叫妳,动作稍微停滞了十分之一秒,然后回头甜笑着说:“好啊!你的双子我吃定了。” “好啊!”我见妳已经用某种方式把眼泪收了起来,露出甜笑,自己的心情也顿时被带飞,一边拿起刚热好的天秤咬了一口,一边说道:“那,妳的天秤我也不客气了哦。好吃,唔……” “哼!”妳走到我身边,利落地冲了两杯咖啡,然后拿起双子和那个妳应该不知道是什么的番热之后已经有些变形的金牛,优雅地走到窗边的一张小圆桌旁,把东西放下坐好,然后朝我招了招手。 我已经在妳冲咖啡的时候,稍微想了想,把室女、双鱼和人马三种炸鸡挑了出来,放进了微波炉。然后就一直看着妳走到小圆桌,向我招手。于是我便一手拿着天秤,慢慢地、稳稳地向妳走过去,然后慢慢地在妳对面坐下。疼痛一直都维持在某个可以接受的稳定水平,似乎没有什么破绽。
“Hon,”妳又收起了笑容,皱着眉问:“你腿也受伤了吗?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呃……”看来在妳非同寻常的敏锐观察力面前是很难掩耳盗铃的,于是我只好再小心翼翼地剥掉半层洋葱皮地说:“稍微扭伤了一点,没大事,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妳的关心还是有些生涩,当然,这还是跟妳一起的更早的阶段,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更稚嫩和单纯,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严重到摔车这种程度的意外,甚至好像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过,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 “那,那你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哦!”妳想了一会说道。 “嗯,妳放心,”我马上笑着答道:“我没事,真的!我的双子好吃吗?” “嗯,挺好吃的!”妳稍微笑了笑说。 我知道这已经是妳对食物非常好的评价了。虽然我知道妳不喜欢吃的东西,但是却对妳喜欢吃的东西没有什么印象,除了“扫街”,航港话就是吃街边小吃之外。妳对食物的评论也是字字千金,而且那些金子都摆在妳的小金库里,很少被拿出来过。 我们各自静静地吃着炸鸡,喝着咖啡,看来摔车和炸鸡的话题似乎差不多告罄了。 一静下来,精神就开始集中在流经身上各处伤患的血液和肌rou细微的连锁反应上,似乎每一个最微小的动作,甚至只是简单的心跳所带动的血液循环,都牵动了痛感神经末梢。而且,人一稍微放松了之后,强烈的虚弱感也随之而来,但同时又发觉喉咙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劳累、吹风、没怎么喝水又吃炸鸡的缘故。头也越来越疼,好像一闭眼,黑暗的空间就在迅速地扩张着,只好试着用咖啡提提神,但效果不大而且有些灼喉。 “叮!” 这应该是今晚第三次被凌空“叮”醒了。甚至被“叮”得脑袋好像被劈了一下似的。 “你别动,我去拿!”妳在我被“叮”得有些走神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被“叮”了一下,还是被“劈”了一下,我有点儿头痛欲裂。同时,心里不知道哪个地方好像打开了一道裂缝,涌出一股汹涌的思念,一股无法抑制的哀伤。 隐约中,见妳端着一盘炸鸡走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rou桂味还是什么原因,妳好像抹了抺眼角。我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在桌上,隐隐有一种想冲到妳身边,把妳紧紧抱住的冲动。随着妳越走越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短,短到一但做了什么决定之后,就没有时间改变的距离。 然后,就在这样的距离之下,我用尽力猛地站起来,跨出一步,把妳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拉起妳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妳拥入怀中。 “Hon,对不起……”我紧紧抱着妳,想说:『我不应该放飞自己而浪费了一整天跟妳想处的时间……』 “对不起……”我还想说:『我不应该没照顾好自己而让妳担心……』 但可能因为突然起身,血液没能及时泵到脑袋里,眼前一矇,我又失力地坐回了椅子上。怀中的妳跨坐在了我的腿上,我的头埋在了妳的襟前。 “Hon!”妳担心地叫了出来,眼泪更变本加利地淌了出来。“Hon,你怎么了?快醒醒!Hon!” “我没事。真的。”我下一刻就回复了意识,感觉用尽力气却应该还是很微弱地说:“没事,有点累。别担心!对不起……”我想说:『我没能把妳帶回身边,也没照顾好小树熊……』 “对不起……”我还想说:『我这次回来好像也没能改变什么,反而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更复杂了一些……』 “对不起……”耳边响起妳的声音,但我不知道妳其实想说什么,只能听到妳所说的:“Hon,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一刻,我又担心、又内疚、又害怕、又心疼、又混乱、又迷茫……但最奇怪的感觉是,我好像有幸独占了妳的“关心成长课程”,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白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