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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深宵酒吧

    其实所有问题的答案,所有的解决方法,都只是一个选择。我们选择了,就得对得起那个后果。那个后果虽然未必能满足所有的人,但必定会满足一些人。这一部份人,甚至不用是大多数人,只需要包括你或妳想满足的人就够了。甚至有很多时候,只要有人满足就好,因为,所有的满足,都一定会有其后果。不用担心,应该是正面的哦,大概……

    那剩下的人呢?可能会有不满,可能会有怨恨,但妳会说:“那又怎样?总比解决不了好,也比对不起所有的人好。也不会少一块儿rou,对不对?”

    “那要是真的会少一块儿rou呢?”我皱着眉问过一次。

    “那就再解决不要少一块儿rou这个问题啰?”妳耸了耸肩说。

    ……

    ……

    “没有的。”耳边回响起阿May很快就令人上脑而又爱又恨的微笑拒绝风的声音:“不过,如果你们想唱歌的话,可以……在乐队休息的时候,……上台自己弹唱的呢。”

    “那好吧,管他的……”我心里一边极速地在那个荒芜的歌词大陆掘地三尺地搜刮着支离破碎的饮歌〔注1〕,一边一口气喝完了刚端上来的“踯躅瑠璃”,我觉得,哦不,我确认记忆里除了一闪而过的血气之色外,就没有其它印象了。然后说:

    “啊,阿May,那个,我们是真的想去唱个歌的。真的没关系吗?”

    阿May刚把几杯饮品分别放在旁边的桌上,再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听到我这样说,于是,微笑着指向舞台旁正在休息的乐队,然后摆了个请便的姿势。

    “来吧,怕什么。”这次我一边站起来,一边又心有灵犀地跟王桑对了个眼神。王桑也很爽快地将他面前剩下不多的健力士一口气喝完,然后站了起来。

    “等等等等等等……”我明显感觉有点儿摇晃着地举起一只手,挡在有点兴奋的王桑前面说:“老兄,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唱歌啊!”王桑笑着说。

    “还得自弹自唱。”我稍微想了想,做了个弹琴的手势说:“我是想弹琴的,也想唱个歌。那王兄你是?”

    “嘿嘿……”王桑嘴角翘了起来,有点儿神秘阴险地说:“我也想唱歌,但运动一下也应该是不错的。”他一边说完,一边做了套虚空中打鼓的动作,还似乎像那么回事儿似地。

    “我还以为你会吹唢呐呢?哈哈……”我哈哈笑着说。

    “可惜这儿没有啊。”王桑摊开双手说。

    “呃……”我一时有点儿语塞,但脑子里被我翻到一片狼藉的歌土里,似乎开始有了一些涌动。

    “Hon桑,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我顺着狄波拉的声音,看到她坐在坐位里仰着头皱着眉看着我跟王桑,这才想起来,我刚才跟王桑和May说的都是国语,狄波拉应该完全没听到重点,啊不,是应该完全没听明白。

    “去唱歌啊!”我笑着跟狄波拉说,一边指着小舞台:“May说我们可以自弹自唱的。”

    “哦!”狄波拉突然顿悟似地说,一边摆出弹琴和打鼓的姿势:“所以Hon桑你是会弹琴,王桑会打鼓?”她也是对王桑有点儿半信半疑的。

    “还有唱歌。”我跟狄波拉单了个眼说。

    “哎,HK桑,你们是想自弹自唱吗?”这时,阿杰的声音从旁边的一张桌子传了过来:“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跟阿May问了这个。”

    “哦,对啊,一起吗?”我望向阿杰,只见他已经站了起来。

    “好啊!”他似乎也有一点儿摇晃着地说,我不肯定是他在晃还是我眼睛不太稳定:“我刚才还跟尼古拉桑说起呢,他会吹色士风,我可以弹吉他。”

    “哇,草!”我心里又惊又喜地想:“这也太巧了吧!Solus的小乐队就刚好一个Keyboard,一个鼓手,一个电吉他手,一个色士风手,多一个都好像没有了。就这么给我们一个坑一个地填满了!哈……还是把我们一个坑一个地填进去了?呃……”

    想到这里,我有点迷迷糊糊地扫视了一下其他人,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隐藏在民间的高手。然后,隐约看到了一些期待、怀疑和不屑的眼神,倒是再没有人站起来了。当然,我绝对相信如果现在有个三角铁、波楞鼓、沙锤什么的话,那些不会乐器的同学也一定会上台凑个热闹的。或者,也许没上台的人也会个什么乐器,只是没争到、保持低调,或者那个乐器不在这里而已。

    或者,也许是我想多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现在人也够了,酒劲也到了,气氛也似乎酿起来了。甚至,真的有那么几首饮歌在地缝里流溢了出来。那,就来吧!

    于是,我一马当先,走到吧枱附近,就只是跟乐队简单地说了两句我们这边也有个队想玩儿一下。有个似乎是领班的一边给了我们一个OK的手势,一边还拿起了手里的一杯不知道什么东西想跟我们碰个杯。

    “来个GinTonic吧。”我向一直沉默着的男酒保说,他微微点了点头。GinTonic是我此刻的感知和认知里最接近此刻的气氛的酒了。只不过一瞬间,又想到了要唱歌的话,是不是好像应该喝个热柠水什么的润润喉,于是下意识地清了清了喉咙,发觉就算吃了一整晚的炸鸡和喝了一晚的酒,也还没有一点儿不适的感觉,于是打消了要热柠水的念头。

    GinTonic转瞬间就弄好了摆在了我的面前,其他人也各自叫了不知是觉得貌似润喉,还是想滋润一下心情的饮品。于是,我们各自拿着自己的饮品,跟乐队碰了个杯之后,便走上舞台各自的位置里。

    这种稍微有点灯光打在身边,台下几乎是一片黑暗的感觉,很是久违了一些。我的Keyboard是在面对台下稍微左前方的位置,所以,我也没怎么回头看其他人,先是试了一下琴音,还好,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很少玩Keyboard,所以,那一大堆不太认识的按钮,也没怎么去碰,反正不要发出什么怪响就好了。同时,耳边也响起了其他人调音的声音。然后,我又调了调麦克风,试了试音。

    “咳咳,Testing,Testing。”没问题。

    一切差不多似乎妥当之后,我扭过头笑着望向王桑用英文问道:“王桑,你说想唱歌的哦,唱什么?”

    “《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汪峰的,知道吗?”王桑兴奋地用国语答道。

    “呃……”要是我第一次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不过,这几十年后,尤其在“好声音”火了之后,我还真听了一遍汪峰老师的歌,这首歌也算是不错的一首,至少副歌还是有些印象的。“好像是新歌吧?你能不能唱个头两句来听听?”我记得峰哥好像也就是这几年刚红起来的,现在这首歌应该算是新歌吧。

    “这首歌我知道。”王桑还没来得及哼个所以然出来,阿杰竟然说道:“我弹个旋律给你听,哦,尼古拉桑,王桑想唱的歌是这样的。”于是,阿杰便用电吉他弹了个旋律出来,我跟尼古拉都各自试着跟了跟,还行,我马上就找到感觉了,尼古拉也掌握了简单的主旋律,开始发挥了起来。

    66556655665566,51’756……我慢慢敲响了前奏,其他人也自己找地方加了进来。很快,便响起了王桑还真有些沙哑的嗓音:

    “昨天你对我说你要离开,这种生活让你觉得悲哀,你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笑笑对你说了声白白。临别时我再次抱你入怀……”就好像一颗子弹打进了我的脑海,我真的好像看到了王桑的真爱……

    哒啦哒哒啦哒啦……王桑还一边唱着,一边准确地打着鼓点儿,看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没有爱就没有伤害,爱是一次永久的期待,没有爱就没有伤害!……”

    王桑唱着唱着,似乎就真的是在相信着“爱是一次永久的期待,没有爱就没有伤害!”……然后,似乎色士风也觉得没有爱就应该没有伤害,虽然尼古拉应该听不明白,也没有人跟他解释过,但他在那个旋律上很自然地重覆了一下。跟着,电吉他也相信没有子弹就没有伤害地跟着绕着圈。我不得不同意这种不作就不会死的套套逻辑,也套了进去。最后,就是早就想自投罗网的王桑,开始扯着嗓门喊道:

    “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没有爱就没有伤害,爱是一次永久的期待,没有爱就没有伤害,害……嗨……嗨嗨……哎…………嗨嗨……”

    甚至连台下的不知道是谁谁谁,也稍微珊珊来迟地喊着:“害……嗨……嗨嗨……”这时才发现,“害”音作为一个国际通用音的流通性。一时间,突然间,全场都开始有点嗨,充满了“伤害”……

    也不知道嗨了多久,终于,掌声响起,原来不知何时,欧尔佳、阿诗、哈利、塞巴、Masa、威廉,还有三四个不认识的客人,都红着脸走到台前的灯光中,一起“嗨”了起来。最后,在王桑带起来的“嗨”声中,还是以他独领风sao的一阵疾风骤雨似的鼓点,为大规模的“伤害”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哇,还真行!好棒,好High!励害~……”在来自五湖四海的赞叹声还没有停下的时候,我喝了一大口放在琴边的琴酒,似乎为了调剂一下过份和过早热烈起来的气氛,而自弹自唱了起来……

    “Imissedthetraintowhatwouldbemylife,butdiditeverreallycome?willieverbemyselfagain?isthiswhoiam?”〔注2〕我问着自己,是我错过了人生的列车,还是一直在一列错过了我的人生的列车里?还是无论那列车开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人生?那我还会是我自己吗?还是这就是我自己?

    我刚唱完第一段,色士风便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进来。

    “Therearenovoicescallingmeahead,”吉他不前不后地加了进来……“thereisnovoicecallingbehind,justafogofhopeandmemories,thatithoughtweremine……”轻轻的鼓点洽到好处,引领着我在浓雾里迷失了方向的记忆,继续在迷失中寻找着方向。

    “Ohwhyislonelyinmylife?doeseveryonefeelthislonelytoo?whyislonelyinyourlife?doeslivingmeanbealone?emptyinside……Solitude……”唱到这里,我们已经可以自然地配合在一起了,包括我也很空虚、孤寂、曾经冷了很久的心情。我正想问自己的问题,我问了,但没有答案。还是问题本身已经是答案?

    “Wishingthewindwouldcarryingmeaway,theskyisfallingwithnosound,wouldn‘tmatterevenificared,itfallsanyway……”我真心希望那阵风可以带走我,或者我变成轻得不能再被世间承受,穿过正在下堕的天空,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天要塌下来的话,也不是我这个要被风吹走的人可以改变的。

    我只祈求那某个存在可以“Givebackmylife,givebackmydream,won‘tsomeoneplease,givebackmytimewithyou,feelsofaraway,i‘mlosingme,someoneplease……”还是我的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梦?谁可以把我和妳的时间还给我?好像相隔很远,我在我手中远去、消失,求求谁可以……我在干什么?这有什么关系吗?会有什么关系吗?我为什么不在妳身边?不在妳身边的每一刻都是“Emptyinside!Solitude……Solus……Solitude……”

    我在一阵应该是赞美的嘈吵声中,一口气喝光了琴边的琴酒,似乎琴的意义在这一刻逃走了。

    不过在最后我还想独自沉浸下去的时候,一阵同样孤寂但似乎隐藏着一丢丢坚韧的希望的色士风声,把我拉回了还是有些空虚、孤寂和冷的现实里。

    但此时,在原本应该是空虚、孤寂和冷的世界里,或者只是在这“一人”的小小角落里,气氛绝不是这样。

    虽然我刚刚唱的是一首在这个时空里还不应该出现的慢歌,但却似乎是为这个地方,尤其是被夜包覆着的“一人”而度身订造的。这首歌虽然不会把气氛加热,但却能搅动一些心情,把不同的思绪和情感圈到一起,一层层地堆叠起来,再压扁,揉成一团,扔进滚油里,炸成美味的馒头……

    呃……好吧,就在我快乐地走神的时候,阿杰和阿诗合唱了一首航港脍炙人口的情歌,我似乎是开启了自动导航模式,跟着乐声本能地伴奏了起来,而且似乎没有错漏。

    情歌之后,似乎是静极必动吧,哈利和威廉忍不住跳上了台,抢了两支麦克风,跟我们说,他们要唱西城男孩的《Theworldofourown》。正当我和王桑,好像阿杰也在皱着眉头的时候,哈利和威廉便在我们面前过份兴奋地叽哩呱啦地又是唱又是哼地尝试告诉我们曲调,但在大家都有点混乱和迟缓的认知状态之下,沟通不能。就在这时,一段深沉的旋律被尼古拉桑吹了出来,然后,只见哈利和威廉马上把焦点转向了他,又是说对,又是给赞地示意我们就是这个曲调。然后,就当然是把一首好端端的小歌给Rock了出来!

    接下来,就着第二,还有第三杯琴酒和阿May推荐的叫“孤独之吻”的鸡尾酒,塞巴和Masa,还有朦胧中不知道谁谁的谁,都在我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的小乐队的伴凑下,吼了几首歌。

    虽然也应该不是过了很久,肯定不超过一个小时吧,但感觉夜已经彻底入侵占领了这个空间,并开始衍生疲累的小兵去敲打万物。

    应该是我喝得差不多了吧,又不甘被疲惫征服,便几乎不由自主地弹起了Blues,不停地弹着不同的Blues,唱着一首二十年后一个不知名的歌手很另类的Blues,嗯,也不管音对不对调,词记不记得全,反正也没有几个人会听国语。况且,到了这个时候,我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说的话了。管它……!嗯,那首歌,叫“深宵酒吧”。

    “1’65656566……

    酒吧的名字叫『一人行走』,招牌是鸡尾酒,

    酒保叫『酒吧』,

    那杯黑糊糊的东西,叫『美得很丑』。

    123361233656……

    夜,噢!有点无聊,

    但有时候,

    在这里,却停留得很久。嗯,哈……

    1.3216,3216471’……

    时间滴滴哒哒地走,嘿,

    走来走去,还没走出六号桌,

    原来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还笑着呢喃:『酒吧』真的太可恶!

    酒太好喝,怎么喝也不够……

    7777771’2’1’165……

    免责的第一条:

    酒有点毒!

    解毒的是心情,解不了也不能吐!

    死不了活不去,那是一种离毒,

    一点守候,再加一点煎熬,

    感觉有点逗,呵呵……

    1’61’6721……

    驻场的歌手是『很难瘦』,噢,

    一个人弹着吉他,打着鼓,键盘飞舞,

    合成器自己领悟,

    吹起小号,偶尔怒吼!

    直到弄坏所有钮扣,

    释放一两瓣奔放的肥rou,呵哈……

    123565613216.5.……

    小吃是『吃不了兜着走』,

    炸的『规条』,『花花的肠儿』,嘿!

    还有『剥不完的洋葱头』,哼……

    免费的『自怨自艾』,

    廉价的『爱恨情仇』,

    不想哭也得哭,想笑也可以,

    自己去扮小丑!哈……

    嗯,就这样吧,

    Thespecialtonight,ischocotequila,yeah……”

    反正也没人听得明白,反正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听了……

    其实此刻,我脑子里唯一想着的,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地想着地,纠结着的,就只是我记得曾在某种灯光之下,能透过平时怎么也看不透的瓶壁,看到百利甜酒还剩下多少。真的很想知道是哪种灯光!如果哪位朋友知道,或者试出来的话,烦请告知。

    (待续……)

    +++++

    〔注1〕:航港话就是拿手的歌的意思。

    〔注2〕:《Solus》byJamesWendy/YokoKanno,OSTofHoneyandClover(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