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爱丽丝的泪

    人们说，小指和无名指之间下面的某个位置，如果出现某个纹路的话，就是对占卜什么的灵异东西有天份。我可能真的有点儿。不过，有天份未必就有兴趣，有兴趣，就自然容易上手，我大概是后者。

    当年，对小玩艺开始一知半解之后，便拿身边的朋友喂招。怎奈说明书是英文，又夹杂大量神话命理心理学方面的词汇，无论跟华人还是外国人算，都说不顺溜。有一次朋友介绍之下为一个韩国女生算，那女生一点诚意也没有，可能是看上了我们圈子里的某个帅哥，我一边说着，她那个表情就是一心不在焉加烦人。结果当然不欢而散。另外还有外国人听不明白，华人对西方神话没兴趣，有人提议不如用来打扑克儿……等等。我白眼儿一直翻到头顶，然后被怒火烤干。

    其中唯一一个比较合作的，就是宝岛来的科特。这个人能考上当时还很让人敬畏的生物科技，但却吊儿郎当，无心向学。他对人生的怀疑，跟对人生的无所谓不相上下。于是，对他来说无所谓的怀疑时间，便成了我宝贵的练习课。就是在科特身上，我参悟了凯尔特十字牌阵，一个十张牌的传统大阵，算一次要两三个小时。还试验了更劳神的十三张牌的后现代人体能量源牌阵，我一路布阵研修，科特就一路舒舒服服地睡了两个小觉。

    除此之外，当然也少不了试一试真心牌阵、圣三角牌阵、阴阳牌阵、六芒星牌阵、吉普赛牌阵等经典阵法。这些阵法，都是只用二十二张主牌，即是所谓的大阿卡纳（MajorArcana）便足够的。还有一些牌阵，例如维纳斯牌阵、星座牌阵（有很多变种）等，只用五十六张小牌，即小阿卡纳，甚至只是其中一组十四张的小牌（四组每组十四张的小牌，倒是跟扑克有点儿渊源的）。还有就是上面说的凯尔特十字和人体能量源牌阵，都是属于要用到所有七十八张牌的大阵。常见的大阵还有七星或九星牌阵、生命之树或卡巴拉牌阵、命宫牌阵（不同的人会有不同，但至少也有十二张）。这些牌阵，我基本上都在科特的身上试过一回，呵呵，如果真的灵验的话，那么他的命数应该算是被我摸得透得不能再透了。只不过，他后来因爱辍学失联了……

    回顾塔罗之路上，虽然有韩女的心不在焉，也有科特的无所谓，但也确实想不起来有故意捣乱踢馆的人。最低限度，对方也是怀着娱乐的心情玩一个游戏，而作为占卜师的我，也乐在其中。嗯，顺便一提，占卜师的其中一条底线，是不为自己占卜，任何形式的占卜。倒不是因为什么宗教信仰的原因，仔细想一想，这种潜意识的执着，似乎是因为对命运的虔敬，冥冥之中，当我们代替别人窥视那个深渊的时候，便已经被深渊盯上了吧。无奈那是别人的深渊，可能拿我们这些有牌灵护身的人没办法。但如果是自己的深渊呢？就算只是想一下，都觉得毫无反抗之力，一股毛骨悚然的绝对力量在那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所以，塔罗的“王道”，只适用于第三者身上。或者说，我们占卜者借由牌灵手中的命运之匙所开启的，只能是别人的命运之门。而占卜者的命运已被牌灵占据，牌灵是不喜欢被人窥视的。

    说了一大堆妖言惑众，来点科普的吧。嗯，就参考一点点维度和百基，就一点点，嘻嘻。

    塔罗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有说来自古罗马，在拉丁语中意思为“生命之轮”。意大利的扑克游戏“Tarocco”与“Tarto”塔罗牌发音近似，而且只有二十二张，与塔罗牌的二十二张主牌相似。

    有说来自希伯莱，在犹太语中意思为“法则”，源自犹太神秘学宝典卡巴拉（Kabbala），相传是上帝传授给摩西，是一种人与人之间互相合作、提升精神力量的哲学。塔罗牌的二十二张大阿卡纳，跟希伯莱文的二十二个字母和卡巴拉都有着深远的关系。

    有说吉普赛人将“塔罗”一词传入欧洲。吉普赛人以占卜为生，塔罗牌就是他们的其中一种占卜方法。不过吉普赛人是一个四处流浪的游牧民族，他们是自己发展还是又从别的地方学来这种极有系统的哲学，还存有很多疑点。

    有说来自古印度，印度神像手中即拿着塔罗牌的某些象征东西，如杯子、权柄、剑和戒指。甚至有说来自中土，在唐朝纸币上印有相似的纸牌游戏，为宫廷妻妾娱乐之用。不过，这些都是古代日常生活中的常用物品，明显有牵强附会之虞。

    比较可信的说法，是塔罗来自埃及。“塔罗”一词，很可能是取自埃及语的“Tar”（道）和“Ro”（王）两词，含有“王道”的意思。因此，“塔罗”本身也就是指身为王者。牌灵身为王者，具备最正确的决断力，这正是塔罗占卜的起源。

    据传，古埃及众神之一的托特（Thoth），掌管智慧、魔法和月亮，他亦是数字的发明者。有人认为托特（很可能是古埃及的上层神官借神之名）发明了塔罗牌中的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作为埃及巫师祭祀的仪式之一。原本“塔罗”并不是以牌的形式来做占卜，它只是一本“托特之书”，是专门用来传达天神旨意的神秘之书。每当古代的法老王有任何疑难问题需要解决时，就会打开这本“托特之书”，问题便能迎刃而解。后来，埃及王朝覆亡之时，为了防止这部神秘之书落入异族的魔手，便将它用图画的形式绘在卡片上，交付幸存下来的神官之手。再后来，可能经亚历山大大帝之手传入欧洲。继而在中世纪左右的时候，结合艺术创作，逐渐演变成现代所见的塔罗牌。

    好吧，维度和百基都抄够了……

    依我看，追本朔源其实没什么意思，塔罗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作为传播媒介，在神与人之间、人与人之间，建立沟通和理解的桥梁。至于有没有任何揭示命运的神奇效应，并不是常理可以说得明白。我作为占卜者的时候，就把自己当成一副导具，将俗世与牌灵所揭示的命运之门打通。至于求问者能够接收到什么？能接收多少？信不信？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那么，为什么是半年？噢，如果能算一辈子的话，那得少多少生意！呃，牌灵在上，开玩笑的。老实说，虽然我没试过也不打算试，但理论上算一辈子，或者算得精确一些，应该也不是不行。不过，算的时间越长、事情越多、内容越详细，就肯定消耗越多能量，也很明显泄露了更多天机，所要遭受的命运的反噬就越强越凶狠。别说是凡俗的占卜师，就算是牌灵，也未必承受得起吧。

    还是，把未知的交给未知，将来的交给将来……您自己考虑清楚。

    ……

    ……

    第三张，代表将来和未知的牌，是节制（Temperance）。也是面向着狄波拉。

    “节制是主牌的第十张，牌里面是受人爱戴的圣洁神使爱丽丝（Iris）。她代表妳的未来。”一鼓作气，我开始最后的解说。

    “牌上的爱丽丝是一位有着一头乌黑长发，身穿彩虹色连身裙，长有一对同样是彩虹色双翼的窈窕淑女。她左手持银杯，右手持金杯，并由一只杯向另一只杯里倾倒着清甜的水。爱丽丝一只脚站在清彻的小溪里，一只脚站在陆地上，溪边长满紫色的百合。她背后是一片绿油油的原野，碧蓝的天空中挂着一条彩虹。”

    “爱丽丝是天后赫拉（Hera）的御用神使，是宙斯的神使爱马仕（Hermes）的女性化搭档。爱丽丝背负着将奥林匹斯山的神谕传达到凡间的使命。由于来去如风，还在公务途中顺便结识了夫婿西风塞菲洛斯（Zephyrus）。两人结伴同行、乘风破浪，好不快活。”

    “咳咳，言归正传。爱丽丝身怀圣谕，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时候，彩虹是她的滑梯，江河是她的捷径，就算是冥界，也要看在神王神后的面子上向她大开中门。不过，作为一尊小神，爱丽丝也得负责为众神接风洗尘，解鞍备馔，并照顾神后的起居饮食，二十四小时年中无休。”

    “通常，爱丽丝都是以受人爱戴的一面示人，带来神的福音和关爱。但爱丽丝也会帮爱吃醋的赫拉执行残忍的报复，或进入冥界，舀上满满一杯充满逝者哀怨的冥河之水，去完成不知名的神秘任务。”

    “爱丽丝是所有承诺、关爱和恩怨之间的桥梁，她的金银双杯代表着太阳和月亮、男性和女性、意识和潜意识、生命和死亡。她脚踏水陆两地，不停用双杯交换清泉，代表她的其中一个重要的使命和宿命，就是要调和不同的对立面，达成心智的平衡与不同情感间的和谐。”

    “爱丽丝的出现，代表着不断地尝试和努力。她不是绝对客观普世的存在，而是会为了保全内心的平和而宁愿牺牲潜在真相的选择。但这些决定，并不是感情用事的，而是基于其背后母性的、全能神后的判断而做出的。爱丽丝告诉我们，在绝对理性的逻辑判断和本能的条件反射之间，还有理智的感性直觉。”

    “最后，正如节制的牌意所言，求问者不应太执着于对各种关系都要保持平衡与和谐，面对一些纠缠不清的关系的时候，也要果断而行，否则便会进退失据。所幸，节制一般都预示着一段美好的关系或婚姻，还有母性的胜利。不过，无论会有多么美好的时光，之后都还有很长和未知的人生之路。”我知道我的语速快了点儿，也实在是不能自制，一气呵成。

    “呼……终于解完了，真是筋疲力尽。不过总算是不错的结局。”我心里想着，刚要靠到椅背上，却见到狄波拉的眼泪又溢了出来，于是赶忙又拿出纸巾给她。

    过了不久，狄波拉控制好心情，还是略显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HK桑，谢谢你，我求问的是与家人的关系，得到了很有用启示。Muchasgracias。”

    我们收拾好东西从康乐室出来，原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我觉得特别累，只不过是三张牌的小阵，真不敢想像如果是再来一次十张牌以上的大阵会是什么结果，我一边照书读科特一边昏睡着还用了三个小时呢。这时，狄波拉已回复了平静，正在认真地想着事情。陈桑打着哈欠，赵桑也有些疲态没怎么说话。

    佐治笑着看着我，我无力地耸耸肩表示还行吧，没什么好说的。德力尖声问：

    “怎么这么久？中不中？灵不灵？”

    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整个人瘫软了进去，没力应对德力。眼角扫到妳坐在祖安娜身后，皱着眉又把脸藏在了马克杯后面。

    “感觉好奇怪哦！”陈桑一边抺着眼角打完哈欠被挤出来的一滴泪水，一边慵慵懒懒地说：“里面好冷，这里怎么这么暖和？”

    “这里人多啊，笨蛋。”赵桑接着茬儿，可能想岔开话题。

    “还是不中吧？以我经验，就通常只说些不痛不痒，有的没的东西，让人疑神疑鬼的。”德力还不放弃。

    “我牌灵得罪你了？”我心想。“随你便吧。”

    “我觉得有很多启示，”这时，狄波拉很认真地说了两句：“是有一些模凌两可的说话，也有很多模模糊糊的暗示。但至少能激活一些想法，试着不要挑战或顶撞，放松放开一点把自己带入进去，也会引发不少回忆，是有趣和有益的经历。”狄波拉对德力和众人说完，又笑着看着我继续说：

    “谢谢你哦，HK桑。你名字里是有个『康』字的吧？叫你Hon桑可以吗？总是叫HK，HK的，好像旅游推广大使的感觉，哈哈。”

    我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把自己撑起来之后，我尬笑着认真地回答狄波拉说：

    “不用客气喇，只是个游戏而已，不用太认真的。能帮到妳也算是意外收获吧。还是叫HK吧，听惯了，突然改了可能会听不到的。”我挠了挠后脑勺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

    “噢，那好，Hon桑，那我就赶快叫多几次你就惯了。”狄波拉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挽起我的手。

    “咣”的一声，妳把马克杯有点儿重地“砸”在了桌上，起身准备离开，祖安娜也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椅子也“吱吱”地尖叫助威。

    “HK桑，收获是不小哦。玩的开心点。”妳临走时皮笑rou不笑地说，笑容好冷，里面有什么东西把我给捅了两下，重伤。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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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充介绍一下小潘神（Pan），潘神，就是波西杰克森（PercyJackson）里上身是人，下半身是羊，头上长角的小丑神。其实，潘神是很古老的北欧神祉，除了是森林和牧神之外，在某些古老的巫教里，潘就是魔鬼的化身。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文化宗教的改革，潘神渐渐被边缘化，最终成为不起眼的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