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买卖与交易

    第二十章买卖与交易

    “你可以不用回答，但是请你听好。接下来到达琼崖府之后，我会将你放你离开。我女儿才六岁，我可不想招惹麻烦。阿鹂虽然很喜欢你，可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别怪我冷血，我也不会将发现的古怪告诉别人。之后若是还能碰上，也请你装作不认识我们的样子。”

    “呜呜……”苍缳模仿着野兽幼崽的吱唔声发出了声音，同时点了点毛茸茸的脑袋表示同意，女人将他翻了个肚皮，抓住他的两只前爪来回拨弄，如同变脸似的，刚刚还严肃的表情立刻又换上阳光开朗的模样。甚至想打开他两只后爪查验查验他的性别。

    “哎哟，没想到狐仙居然这么好讲话。快让我确认确认，狐仙到底是什么性别的，趁着阿鹂还没回来。哈哈哈。”

    苍缳被突然的变故搞得混乱紧张不已，这女人到底什么情况，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居然这么肆无忌惮地想看兽类的性别？到底是她们猎人家族都这样豪迈还是只这个女人这样疯癫。

    誓死捍卫自己小豆丁的苍缳死命地在女人怀中挣扎，终于片刻后，听到了小女孩跑动的声音。

    抱着干柴从林子里出来的女孩看着被自己阿嬷放在怀中蹂躏的小狐狸，跑到他们附近，干柴一扔，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阿嬷厉声问道：“阿嬷，你这是要做什么？小狐狸很难受诶！”说着就立刻从女人怀中抢过狐狸抱在胸前，一手托着它的毛茸茸屁股，另一手赶紧替颤颤巍巍的小狐狸顺毛。

    女人看着女儿这般疼惜小东西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几年前抱着婴儿时期的女儿，也是这副护犊子模样，托着腮，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个该死的男人，也是如她刚刚那样捉弄幼小女儿不好好喂她吃东西，钓鱼似的将一串浆果来回晃动，弄得孩子满头满脸都是浆果汁水。被她看到后劈头盖脸将那串果子拍到男人脸上，抱着女儿赶紧安慰，而那个男人呢……居然顶着那一头果瓤果汁，对着她们母女二人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该死的，蠢男人到底还活着么？她每年带着女儿去琼崖府就是想探听男人的下落，说好的打听到朋友的下落就回来，怎么转眼五年过去了，男人自己都没踪没影了呢……

    阿鹂看着自己阿嬷深远的目光，以为自己刚刚过分了，赶紧将狐狸放在地上，跑到女人身边蹲下，两只rou乎乎的小手抓住女人的手臂，关切地看着她，又糯又婉转的声音向自己阿嬷道歉。

    苍缳被突如其来的母女亲情惊到了，这好端端的，咋忽然勾起伤心事似的？他似乎也看到了女人似乎有些伤感的表情，想到什么了？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捉弄人的大大咧咧模样。

    女人抓住小姑娘的手，一下子起身将人抱在腋下，风风火火地转了好几个圈，被这突然来袭的“玩耍”搞的惊声尖叫，一旁林子里飞出去不少鸟儿。

    ……苍缳内心吐槽不已，这什么母亲……这么疯玩的母亲真的不会将小姑娘玩傻么……

    闹过后，女人将孩子拾来的干柴架进火堆里，袅袅烟尘飘起，映照这母女二人红扑扑的脸更加漂亮，苍缳瞅着这母女二人，没来由地羡慕不已，看了好一会儿后撇着脑袋，揣着手装死地睡过去，不让任何人发现他兽眸眼角滑落的几滴水渍。

    琼崖府应当是这一片山林旷野以及各处村落附近最繁华的一个镇子了，否则阿鹂母女也不会这么大老远跑到琼崖府交易山货皮草。

    苍缳被抱在阿鹂怀中，跟着挑着大批皮货的女人到琼崖府门关递交了类似两块铁石的东西给守关的仿佛绿林好汉的人查看。那褐巾包裹着脑袋，扛着重型武器的几个壮汉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虬结的肌rou，硕大的块头，一个个络腮胡子的，都分外唬人。

    看铁石块的人比他身后几个稍稍文雅些，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人不会让人太过畏惧才安排了这个差事，不过，苍缳觉得或许更重要的是那个人识字。不过这不重要，关键是这个女人要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放过他这才是个问题。

    几息之后，女人和小孩的身份牌被确认了，二人挑着货带着苍缳就往关内走去。

    还真如苍缳预料的那样，这琼崖府还真不一般。

    琼崖府的整个环境怎么说呢，相比于他和澜確经过的镇子更加繁华庞大些。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除了普通的山民乡民以外，更多的时身穿各式统一衣服的门派人士居多，长衫佩剑的，段袄子扛大刀的，遮着脸持勾爪长鞭的……三五成群络绎不绝。而像阿鹂母亲这种普通山民猎户的反而让人瞧着稀奇。

    之后，苍缳才知道，原来阿鹂她们贩卖皮货也是需要有资格和一定的保证金的。

    这里不允许随意摆摊交易，如果要买卖交易，须得到指定的交易行或市摊区固定摊位上缴一定的租金才可进行。

    阿鹂母亲带着阿鹂先往交易行走去，她带了不少稀奇活物，这些放在交易行更易卖出好价钱，当然也有些是交易行指定需要的活物。而一些普通的山货，她到市摊区更易出手。毕竟市摊区需要的本钱更少，只需要缴纳摊位费就可以了，而交易行那边是要抽成的。

    苍缳眼皮子跳个不停，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珍奇的活物了吧……这女人之前同他说的放他走该不会是指将他卖了吧？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如同刻进苍缳脑子里一般，越想越觉得可能，而此刻他所处的琼崖府镇内分外不好随意化形改变样貌，若是被稍微有个什么同女人一样敏感的人察觉，他恐怕小命不保。倘若为了活命动用法术什么的……苍缳还记得澜確的交待，云北虽然多是门派武者，可几乎同霁北一样，都是凡人身躯，他们这种修行者若是被发现随意使用了术法或者对凡人不加防备，多是会被当成妖孽异端或是邪教徒针对。

    阿鹂似是感觉到自己怀里的狐狸团子有些紧张，顺滑的皮毛有些竖起炸开，仿佛在警戒着什么。

    “小狐狸乖，跟着阿嬷很安全的……琼崖府里有很多卖好吃的地方，等阿嬷做完正事会带我们去买的。”

    苍缳脑门冷汗直流……这小姑娘虽然很敏锐……可他现在可不想被阿鹂母亲发现自己的异样，若是因为误会对他做些什么或是撕毁之前二人交谈的承诺，他接下来肯定得糟。

    果不其然，女人听到女儿忽然对狐狸崽子这么说，她斜了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睨了一下身旁女儿怀里的“狐仙”，警告意味不要太明显。

    苍缳感受着眼刀打了个激灵，努力隐下动物对危险的敏锐不安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真的将他卖了，未必不能想法逃离。此刻若是自己先乱了阵脚，那接下来估计更加难以脱身。

    交易行的买卖很是顺利，眼前这个掌事的中年男人似乎和女人颇为熟稔。从刚刚进入交易行之时，苍缳发现女人径自直接往这个人方向走，没有去其他几个做交易的伙计哪里去，就心中已经有猜想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个掌事的居然和女人可以熟悉到这个程度，按照他听到的其他档口中伙计叫喊的抽成数来推算，女人这一批活物抽成的钱应当为四百钱左右，可这掌事居然只收女人二百钱，生生比别人少了近一半手续费，这可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二人之间还有些其他交易。

    正当女人带来的活物全都被点算完欲离开时，那掌事男人还是将女人叫住，带进了旁边的一处里屋。

    苍缳一声叹息，果然就知道没这么容易的。该来的还是会来。

    “佘雅，你每次这么来往匆匆的，我好歹跟陆胜大哥是结拜兄弟，你，你这每次来都把我当陌生人看，有必要么？”

    “邱管事，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之间只有买卖关系，我男人已经没了，什么结拜不结拜的，我一个山野猎户，高攀不上。还请让开，我女儿在门外等我。”

    “佘雅！你站住……”

    苍缳比之阿鹂耳聪目明许多，在外边能清晰听到里间一阵推搡，有些担忧，而女童此刻完全不清楚自己母亲在里面的一些遭遇，还天真烂漫地抱着他指着交易行里一些大大小小的摆设形状，心情快活不已。

    差不多一柱半香的功夫，里间的门才被打开。

    苍缳清晰嗅到一些石楠花的味道，扁了扁狐狸圆碌碌的大眼睛，但也没法评价女人的行为。毕竟就他听到的来说，孤女寡母的，实在不容易，尤其又以打猎为生，有时候是需要些运气的。叫佘雅的女人选择现在这种方式，也无可厚非。

    “邱叔叔……我阿嬷的正事办完了是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好吃的了。”看着小女孩可爱的神情，苍缳真的不知道，若是小姑娘日后知道自己和母亲每逢进琼崖府卖货赚钱的同时，母亲要遭遇那种事，她会有多心痛现在这无辜伤人的话。

    “嗯。”佘雅冷漠应了一声。

    而一旁的被叫做邱管事的男人则喜笑颜开，甚至有些过于亲切地摸了摸阿鹂的脑袋，仿佛自家孩子似的开口说：“阿鹂真乖，居然一直在这里安安静静等你阿嬷，以后也要这般听话，不要给你阿嬷惹麻烦知道吗？叔叔给你些零嘴钱，你收好，莫要再给你阿嬷撒娇为难。”

    阿鹂看了看一旁毫无表情的母亲，再看了看眼前弯腰和蔼的叔叔，笑弯了嘴角，双手接过十几枚铜钱，乖乖应下了。

    苍缳看着阿鹂熟练地模样，大致猜到可能这种事发生过好多次了，女人也没拦着小姑娘收些零散小钱，果然还是生存更加重要吧。苍缳表示理解。可他抬起脑袋再看女人时，见她双手握拳，眸子中闪着些泪花，唇rou都快要被她咬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