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聚气入体

    第三章聚气入体

    离开众女子包围后的苍墨和苍缳气喘吁吁地在一处拐角休息，二人面面相觑，然后又相视而笑，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在外人面前狼狈过。苍缳自然想起曾经在大哥婚宴上战战兢兢做人做事待人接物的二哥，与现在这般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畅快淋漓的模样相比，判若两人。他这才想起祖母同他讲述的二哥和大姐虽是一母所出，但心中追求和处事风格完全不同。二哥更加像二娘一样，性子恬淡喜欢自由，追逐山野自乐，大姐似乎的确更亲近母亲严氏一房，和二姐两人姐妹感情甚笃。

    歇息片刻，二人又找了一处客人不算太多的脂粉铺子，相比于小商小摊，价格虽是贵些，可东西却更加齐全。

    苍缳选了一套气味清雅的胭脂香粉，苍墨帮他挑了一盒相配的口脂，二人在店主艳羡的神采中离开了商铺，苍缳自然又收获了几缕精元气。

    看了看月色星辰，二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打道回府。

    小院中，夜色沁凉如水，苍缳下意识盘膝坐在榻上，五心朝上，开始感知今日吸纳的几股杂驳精气。

    这九道来自四人的精气在他体中有不一样的感受，几人年龄不一，平日饮食住行不一，身体情况不一，所以精元之气的状态就不一样，有些气息浓郁但灵元堕乏，有人精元精纯却含量微薄，有的活性有余却杂驳了其他女子气息……苍缳有些费力地尝试将几道灵元融合，没想到剥除那些他不要的气息就费了很大力气。

    不知最终剩余是不是够他再次变回男子。

    看着额头沁汗面容纠结的苍缳，苍墨猜测苍缳吸纳灵元似乎不是很顺利。有些担忧也有些恐慌。

    担心自己猜测有所疏漏，也恐慌会因此让苍缳身体出现什么异常。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苍缳才费力睁开眼睛。

    “二哥……恐怕日后我们得有的放矢了，那些劣质的灵元就仿佛发霉了的稻米一般，让我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憋屈感。”

    “呵呵……这……”苍墨看着还能开玩笑的苍缳，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照顾着苍缳睡下，苍墨又拿出自己记录苍缳情况的书本，寥寥几笔记下苍缳对精元的感知和吸纳。苍墨揉了揉眉头，有些焦躁，这样缓慢的进度，自己不知能不能陪着苍缳找到最后的答案……

    苍缳躺下后，却没有立刻睡去，他吸收剥除杂质留下的灵气此刻缓慢在他身体经脉里流淌。虽然数量不多，可那种和心跳配合着如同溪流一般划过四肢筋骨的玄妙感让他心中激荡不已。这便是引气入体了吧？他虽然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改变，但是有这些灵气环绕体内就让他有种隐隐的安全感。变回男子身体固然重要，但此时他积累的灵息太少，如果只是浪费到变幻身形这种不算改变本质的事情上着实有些浪费。

    如今这女子身体倒也是习惯了几分，暂且便先这样吧，待聚集足够的灵息或许他就可以永恒回到原本状态。志怪话本中不也写了妖狐修炼到最后都可以飞升成仙神，能力无边，想要变换什么模样就可以变幻什么模样？虽然只是故事，可如今他也只能死马活马医，毕竟引气入了体确是真的。

    是夜，睡梦中的苍缳似乎隐隐听到有声音同他讲了些什么话，四个字四个字的。他想分辨听清时，那声音又缥缈远去了。等他惊醒之时，天都已经大亮了。

    “可算醒了。若不是看着你那一对耳朵和狐尾，我都怀疑你是猪妖变的了。吃饱灵元就这么能睡，都日上三竿了才醒。”

    苍墨正在房中摆放吃食餐具，狠狠瞪了苍缳一眼。

    “二哥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吃了枪药一样，戾气这么重。”

    苍缳伸着懒腰起床洗漱，淡淡开口。

    “还不是你昨夜干的好事。”苍墨摆好碗筷，径自坐到桌前。

    “我？我昨天做什么了？”苍缳擦完脸，朦朦胧胧开口。

    “好意思问？是哪个说让那些小娘子们来府上提亲的？今早我去家里带吃食回来，母亲和父亲一同拦住我，恨铁不成钢似的问我从哪里招惹些不成体统的女子们，其中竟还有些媒婆造谣生非的说有男子见到了仙女下凡般姿容出众的三妹，想同她提亲的。被好一通说道，整整一个多时辰我才被放出来。若不是娘亲和大哥劝慰，你今日怕是饿死在这里也见不到我了。父亲差点又关我禁闭。”

    听着好大冤屈一脸埋怨的苍墨，苍缳咯咯咯地笑了出来，好吧，他承认，这事他做的是有些不地道。不过二哥也快到年纪了，相看相看合适年龄的女子也不无可。他可没忘记当初二哥带着他偷看长嫂时的事，还说自己对女子无意，明明就很在意。

    “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苍墨看着苍缳不知想什么还笑得那般开心，更加气恼，三步并作两步从凳子上蹦起来，到苍缳面前狠狠蹂躏了一下狐狸耳朵。可真是越来越像小狐狸了，这般狡黠耍心眼。

    兄弟俩吵吵闹闹吃过早膳，苍缳收拾了碗筷，就自己到院子里晒太阳打坐，苍墨也拿出自己借回来的书籍查阅。二人相对静谧，各自忙碌。

    苍缳昨日发现可以调动体内灵气来回贯通经脉后，猜测这便是让自己有控制力去处置这些灵气，想象着当初那一簇小火苗从掌心发出的感觉，深呼吸一下，有意识地将灵息往手掌聚引，感受到逐渐火热的掌心，苍缳激动不已，虽然没有聚气凝火，但好歹是真真正正做到了灵息外放。没有发出火弹估摸着还跟情绪之类的相关，不能着急，他得先熟悉这种控制力，只要力道合适，佐以正确的指令，定然能成功。可是，指令……苍缳忽而想起昨夜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会不会……会不会跟那个有关？

    苍缳心如擂鼓，激荡不已。可惜昨夜没听清楚，到底是什么话呢？四个字四个字的究竟是什么字……

    陷入沉思，苍缳久久静默着。苍墨一直没有听到苍缳声音，有些担忧跑出来查看。只见苍缳定定站立，手指拖着下颏，闭着眼睛，似乎苦思冥想些什么，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苍墨内心惊呼，莫不是苍缳此刻进入了空冥入定状态？

    不敢随意碰触苍缳，苍墨远远看着他，生怕他因为自己影响出现问题。他们习武者也有入定修炼一说，如果正在全神贯注参悟武功时被打断，可的确是有走火入魔一说的。苍缳的入定若是被打断也定然好不了。

    星幕低垂，鸦雀还巢，苍缳终于从苦思冥想中醒来。

    “二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功夫天就黑了……”苍缳睁眼还有些不习惯，双腿却颤巍着一软，直接摔倒坐到地上。

    苍墨没来得及护住，看着摔了个屁股蹲儿的苍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苍缳见苍墨这般没良心，抓起手边一枚石子就往他身上丢，可没想到，冲苍墨窜过去的不止是石子，还有一小枚火球。

    苍缳见状立刻大喊：“二哥快躲开！”

    苍墨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黑夜中的一簇明亮，好在有武功傍身，扇子一挥，将火球连带着石子扇到一旁的石壁上。

    见到自己二哥矫健伸手，苍缳长舒一口气。差点又做了错事。

    “三弟你可真是……”苍墨苦笑两声，这幸好有那么些能耐自保，若是刚刚没有将那火球和石子挡过去，现下要么就是房子被烧，要么就是他俊脸被毁……

    苍墨从房中出来，走下两级台阶，扇子一合，重重打了一下苍缳这个冒失鬼的脑袋。

    苍缳吃痛，哎呀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又可以发出火球了……

    二人吃了些糕点茶水，苍墨又帮苍缳梳头发打扮上，今日得按照苍缳自己所说去找“合适”的元气进行吸收炼化，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比较符合带有让苍缳舒适的精元灵气，日后也好带他多出入些这类人经常走动的地方。

    苍墨梳头发的手艺明显比昨天纯熟，苍缳满脸惊疑地盯着苍墨，二哥可真是个尽善尽美之人，昨日还有些慌乱的手脚今日就已经这般镇定自若了，今天这发髻明显比昨天那个更加精致。

    苍墨帮他用脂粉遮盖了眼睛周围的火纹，苍缳回忆着苍蘭青日常的妆容给自己描画眉眼，也用上了口脂，等他在苍墨面前戴上一对彼岸花耳坠时，苍墨明显是看花了眼。

    “你什么时候……”

    “直接扎破，调动了灵气护住，就没有很疼。”苍缳开口，“估计我还得当一段时间女子了，总不戴耳饰还是有些奇怪。”苍缳冲苍墨笑了笑。那一笑，苍墨便知道了什么叫做九州失色，什么叫做明艳动京城……

    不用主动吸纳，苍墨的几缕精气就飘入苍缳体中，在他丹田中与其他剩余的灵气汇集一处。苍缳看着苍墨会心一笑，看来还是如同二哥这般高洁清纯之人的元气最佳，几乎不用炼化，直接就可融合吸纳。

    苍缳将自己刚刚所为告知苍墨，惹得苍墨又是闹了个大红脸。这话说的，什么叫清纯之人……还不就是未结亲保持童子之身的年轻健康男子？

    二人今夜便没有在气息杂驳的街巷走访，而是径自去了书生文人经常出没的画舍书摊以及文房四宝处。果然此处精气精纯，灵元滂沱，可相比于昨夜，书生们的精气实在很难外泄，毕竟都尊崇君子之道，各个都恭谨谦逊，好不容易得来的几缕精气还是因为苍缳不小心碰撞到别人，才被那人注意到发觉居然有佳丽出现，奉行这男女之防的书生自是不好意思唐突佳人，这才让苍缳不至于空手而归。

    苍墨看出苍缳的失落，好心劝慰道：“世上之事，不简单者十之七八，剩下一二才是唾手可得。若是那么容易让你获得灵息，天下间怕是都是成神成仙的妖物了。”

    苍缳一听，还真是被安慰到了。虽然得到不用炼化就可吸纳的灵息是很舒心，可因此减少剥除杂质和控制灵息融合的环节，让他变得贪心且怠惰。若长此以往，那么自己估计很容易堕入兽道，迷失心智。

    二哥的话让他醍醐灌顶，眼神因此也变得坚定起来。偶尔获得精纯灵气是恩赐，但杂驳灵元才是常态。自己还需更加勤奋。能获得如此造化有缘修行应当已生感怀之态，虽然起源复杂，可烈火炙烤都没能让他形神俱灭定然是上苍垂怜，不可以再利用捷径损毁道德。

    苍墨见苍缳恢复常态，甚至神采飞扬更胜从前，心中也微微一怔，随即就也露出自己温润神色，轻轻勾起了微笑。

    果然，世间百变烟火才是人界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