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德便是才
夜已深，月现岛的海滨广场依然热闹非凡。 宴会厅外的一个偏僻角落，拐子凯倚靠着海岸的石栏，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唯有他内心酸楚，苦不堪言。 越想越气，猛灌一口酒。 这时，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拐子凯转过头，看到一个人影正缓缓靠近。 已经换上一身便衣的忘川，走到跟前。 拐子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不去跟你的新婚妻子洞房，跑来这里干什么？” 忘川靠在拐子凯边上，认真回答道：“我来给你道歉。” “我不想要道歉。” “那你想要什么？” 拐子凯盯住忘川，一字一顿道：“我想要你的命！” 忘川哑然失笑：“我说你这该死的老东西，也太不知廉耻，人家当你女儿都绰绰有余，你还想着娶人家做老婆？” “我再老，也是个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有什么错？” “你喜欢别的漂亮女人，我管不着，喜欢这一位，不行。” “你要是在意她，那你早就跳出来了，根本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哼，你他妈的就是故意玩我！” 忘川坦然道：“起初我并不想插手这件事，偏偏最后一刻，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拐子凯怒道：“你就不该改变主意，害我差点没法收场！” “那也是你罪有应得，你也不想想，即使我不喜欢她，就你这种人，也配娶她？” “我怎么不配？我和她郎才女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忘川忍俊不禁：“她有女貌，你哪来的郎才？” “女子无才便是德，男子无德便是才，难道我还不够有才？” “行了。”忘川伸手拍拍拐子凯的肩，“事已至此，你再说什么也没用，她已经是我的老婆，名正言顺的老婆，记住了。” 拐子凯又猛灌一口酒，如果目光能杀人，忘川早已被他千刀万剐无数遍。 “你会遭报应的！”拐子凯恶狠狠地说，“你心里没有她，却跟她行完神圣的大礼，这是对祖先和传统的亵渎，你终会有痛苦不堪的那一天！” 忘川正色道：“我无意冒犯祖先和传统，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假如真会有痛苦不堪的那一天，那也是我应得的。” 拐子凯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忘川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瓶酒，打开瓶盖，自顾自地喝起来。 过得半晌，拐子凯闷声道：“绮丽呢？” “她说她不想再见到你，所以提前回去了。” “她把你当成亲哥哥看待，你却把她当成工具，唆使她来威胁我。” 忘川不以为然：“我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meimei，我知道她不希望你给她找一个后妈。” “这是我的家事！” “作为哥哥，岂能让meimei伤心难过？” “你这歹毒的狗东西！”拐子凯骂道，“竟然还有脸说你把她当成meimei，你差点把她害死，差点把我害死！” 忘川耸了耸肩：“现在不是没事吗？” “如果当时我没能冷静下来，我和她，铁链团，整个月现岛的所有人，都要完蛋！” “我相信你会冷静下来，我算得很准。” 拐子凯一把揪住忘川的衣领。“到了最后关头，你才来找我，分明是要我骑虎难下。万一有什么差错，你知道我会得罪多少人吗？你知道在婚礼现场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我知道，那些人你得罪不起，我也得罪不起，所以我努力没把婚礼搞砸。” “你努力个屁！行见证礼的时候，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这不能怪我，毕竟那是我的初吻。” “亲个嘴而已，哪来这么多道道！” “换个角度想，亲完之后，婚礼就成了。正如你所说，我心里没她，却跟她行完神圣的大礼，是对祖先和传统的亵渎，我能不有所忌惮吗？” “你忌惮？你早就无法无天了！” “老实说，我确实忌惮。但我很清楚，如果不完成婚礼，后果会很严重，所以我豁出去了。” 拐子凯放开忘川，哼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如果不是为了绮丽，我现在就杀了你，她不仅是你的meimei，还是你的保命符。” 忘川笑道：“你虽然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拐子凯一口酒下肚，喘着粗气：“她母亲去得早，我欠她们母女太多。你也就是看清了这一点，这一次才会把她找来。” 忘川并不否认：“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拐子凯威胁道：“事情闹到这一步，你别以为就结束了，我迟早会跟你算这一笔账。” “我等着。”忘川举起酒瓶。 拐子凯用酒瓶跟忘川碰杯，喝完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宴会厅方向。 “这一次，我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心知肚明。我警告你，在他们离开之前，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跟你鱼死网破。” “我不傻，用不着你提醒。”忘川也望向宴会厅，“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这么大面子。” “他们有求于我，自然会多给我三分薄面。” 忘川略感意外：“连骁虎和流云领主，也有求于你？” 拐子凯正色道：“卫月的军队突然进攻水乡星，绿地行省已经沦陷，眼下水乡星上的所有势力，都需要彼此照应。所以，不仅他们有求于我，我也有求于他们。” “这倒可以理解，不过……骁虎和流云领主能亲自前来，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拐子凯看向忘川，微微眯起眼睛：“你这狗东西，鼻子还真灵，这里头确实还有别的门道。” 忘川不屑道：“果不其然，无利不起早。” “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门道？” “愿闻其详。” 拐子凯意味深长道：“老弟，我举办的极乐宴会，你已经很久没参加了吧？” 忘川鄙夷道：“你那种不堪入目的宴会，我就只是被你连哄带骗参加过一次。” “那你还想不想参加？” “还嫌没把我恶心够？” “这一次不一样，保证刺激。” “我信你个鬼！那一次要不是我跑得快……嘶，你突然提这事儿，莫非极乐宴会，就是你嘴里所谓的门道？” 拐子凯露出笑容：“老弟，你的脑子从没让我失望过。” 忘川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说，包括骁虎和流云领主在内的这些人，借着参加婚礼之便，特地来参加你的极乐宴会？” “宴会的举办时间，就在明晚，这是难得的大家增进关系的机会，你可不要错过。” “不用通知我，那种肮脏的宴会，我毫无兴趣。” 拐子凯摇摇头：“那你可就亏大咯。” “我实在不明白，别说骁虎和流云领主，就是其他势力的那些首领，也都算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物，他们根本犯不着对你的极乐宴会趋之若鹜。” 拐子凯讳莫如深道：“因为这一次的极乐宴会不一般。” “不一般？” “卫月的军队进攻绿地行省，绿地行省的贵族们纷纷奔走逃命，而我，大发慈悲地收留了其中一部分人。” 说着，拐子凯凑上来，压低声音，犹似在跟忘川说悄悄话。 “我所收留的这一部分人，都来自于绿地行省最顶层的几个家族，而且都是女性，不少人甚至跟你的新婚妻子沾亲带故。” 忘川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这才是关键。” 拐子凯嘿嘿一笑：“是的，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族女性，不知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骁虎和流云领主焉能例外。” 忘川无奈道：“你这老东西，就不能多干点人事？” 拐子凯两手一摊：“这难道不是人事吗？老弟，如果你看不下去，你大可试着把我的宴会搅黄。” “怎么，想骗我引火烧身？” “这些贵族当中，不少人跟你的新婚妻子沾亲带故，算起来，现在也算是你的远房亲戚。”拐子凯再次强调，“如果你不管，那最好不过，如果你忍不住多管闲事，我直接开香槟。” 忘川笑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低估我？请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出现在你的宴会上，如果我出现，那定然不是去捣乱。” 拐子凯也笑了：“老弟，说心里话，你若肯来，并且跟我们一起享用完宴会，那咱俩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我觉得，这恩怨还是留着吧。” 告别了拐子凯，忘川返回别墅。 走进新房，看到凛秋静静地坐在床边，连盖头都还没掀开。 忘川反手关上门，迈步上前。 不得不说，直到此刻，他仍看不透这个古怪的女人。 她的心思，比大海还要深。 “你当真想嫁给拐子凯？”过得片刻，忘川缓缓开口道。 凛秋平静地回答：“我只看中结果。” “结果是你嫁给了我。” “没错，” “我心里没有你，却跟你行了神圣的大礼，这是对祖先和传统的亵渎。” 凛秋深以为然：“亵渎祖先和传统，必将会受到惩罚。” 忘川伸出手，掀掉盖头。 一个世上最美的新娘，映入眼帘，即使她的左半边脸戴着面具。 “按照习俗，新婚之夜，新娘必须被新郎所爱，否则日后她将会极度的不幸。” 说着，忘川用指尖托起凛秋的下巴。 “我不在乎惩罚，也不在乎所谓的不幸，是否会降临在你头上。” 凛秋沉默不语。 “不过。”忘川一转语气，“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而且还长得这么美，我若不好好爱惜一番，岂非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