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彼此伤害
酥酥麻麻的感觉通过指尖传来，窗玻璃上细密的震感是完全新鲜的体验，顾嘉悦闭着的眼睛都颤动了一下，然后睫毛也跟着颤了起来。 好一会儿车开始动了之后，外面的声音也跟着静了下去，顾嘉悦这才收回手。睁开眼睛的时候，司马若曦看见了里面闪着激动的光芒。 沐青柠奇怪的往后望了一眼，顾明泽也想看看但奈何情况不允许。 先前顾嘉悦那大叫的一声‘小曦姐’是把顾明泽吓了一跳的，然后就是惊喜。一直都胆小害怕，哪怕是治疗了这十多年都没有什么效果的顾嘉悦，竟然在跟司马若曦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开口大声喊了她的名字。 这让顾明泽无比的激动，嘉悦是他这一辈子的痛，他做梦都想看到嘉悦好起来，想让她过上正常的生活。就算是付出自己的全部，他也愿意，但是十几年来，顾明泽什么样的方法都试过了，多传呼其神的一声都看过，什么神奇的康复训练都做过，可就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哪怕嘉悦叫哥哥时，都是低低的声音。 “有什么感觉吗？”司马若曦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问，这一声刚好打断了顾明泽的思绪。 顾明泽竖着耳朵听着，第一次亲眼见到司马若曦的教学，尽管现在还在生气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 顾嘉悦像是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的说，“有..震动，就像你说话时一样。” “呵呵，对，就是这个感觉。”司马若曦笑开了，嘉悦虽然生活在封闭的内心世界，但是她的感官世界丰富，比平常人敏感的多。 “记住这个感觉了吗？你说话就要跟这个差不多。”司马若曦指了指自己的喉间说道。 顾嘉悦跟着她的动作摸上了自己的喉间，然后点点头。 “说出来。”司马若曦期待的看着她。 “记住了。”顾嘉悦的手始终放在自己的喉间，感受着声带的震动说道。 这一声，虽然没有喊司马若曦名字的那声大，但是比平时已经提高好几个阶梯了，至少坐在前排的顾明泽都能不用刻意支着耳朵而清晰的听到。 后座立马笑成了一团，其乐融融的样子和前面两个人之间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沐青柠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顾明泽得先把沐青柠送回家才行，车子拐进右边的小道，直接停在了小区的大门口。 这么快就到了，沐青柠还没来得及和顾明泽说上几句话，说实话她真的不想下车，她宁愿顾明泽先把司马若曦和顾嘉悦送回家再来送她，不过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解开安全带沐青柠正打算下车的时候，顾明泽已经绕到副驾驶给她拉开了车门。 沐青柠有些受宠若惊，愣在那儿忘了动作。而顾明泽仍旧保持着拉开车门的动作，对着车内的人笑了笑。 压抑着心中的小激动，沐青柠抬脚下了车。 “谢谢你送我回家。”沐青柠说，心情明显比在车上好了很多。 夜晚的风很凉了，吹的周围的树叶都速速作响，吹的沐青柠的头发也飞舞了起来。几缕发丝被风吹到了眼前，遮挡住了视线，沐青柠从口袋你伸出手来打算捋一捋。 另外一只手却比她更快，直接分明的手指微微抚过沐青柠的面颊，将她飞舞的头发夹在了右耳侧。温润的指间划过，沐青柠的心底一阵战栗。 顾明泽快速的收回了手，笑着说：“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照顾嘉悦。” 昏黄的路灯下，沐青柠都忘了说话，她脑子里全是顾明泽的手指不经意擦过面颊是的感觉。 车窗边，司马若曦刚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外面两人相对而立，顾明泽温和的笑，沐青柠似有若无的害羞，全部钻入司马若曦的眼睛，让她觉得手都微微的凉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司马若曦才看到顾明泽拍了拍沐青柠的背，沐青柠说了声‘再见’便进去了。 顾明泽上车，车子发动，立即又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家门口，顾明泽和司马若曦也没有说过话，顾嘉悦也是累计的模样，靠在司马若曦的肩上一直打哈欠。 今天太晚了，不能送嘉悦回疗养院，所以顾明泽只有把她带回家。 顾嘉悦习惯黏着司马若曦，即使是下车了也不肯离开，无奈，司马若曦只得牵着她的手，慢慢的挪着步子。 “嘉悦，哥哥带你去睡觉。”好不容易进来家门，顾明泽朝嘉悦招手。 没想到得到的答案是拒绝，顾嘉悦看看顾明泽，再看看司马若曦，摇头。 司马若曦失笑，只得小声说：“快去，我洗个澡就去陪你。” 看着顾明泽的脸色已经微微变了，顾嘉悦才不得不朝哥哥走去。 哄好顾嘉悦之后，司马若曦才拖着一只脚朝浴室走去，她为了找嘉悦跑了一身的汗，还摔了一跤，实在是要先洗个澡才舒服。 洗澡的时候膝盖上的伤口疼的司马若曦直不起身，她已经尽量的避开伤口，不让伤口碰到水，但碍于还有扭伤的那只脚，她只能自己咬牙完成。 司马若曦好不容易弄完，但眼里却已经有了点点泪光，也不知是热水碰到伤口疼的，还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有顾明泽的态度，司马若曦也没有力气再去想了。 在浴室里，司马若曦看着自己受伤的膝盖和脚，不觉冷嘲了一下自己。 一瘸一拐的走到浴室门口，司马若曦拉开浴室的门，由于一只脚伤着，只能用另一只脚使力。 碍于浴室的地面太滑，司马若曦脚一滑，正好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而司马若曦也下意识的用手环住了那人的脖子，看向了那人。 顾明泽紧紧的抱住司马若曦，虽然依旧冷冰冰的不说话，但眼里却满是担忧与关怀。 镇静下来的司马若曦看着自己环着顾明泽的脖子，不禁眼光躲闪，局促的手慢慢放了下了。 司马若曦想站好自己走，可刚动一下，司马若曦便感到抱住自己的那双手紧了一下，抬头望了一下顾明泽，可顾明泽却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只是双眼依旧盯着司马若曦，似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顾明泽看着眼前的人，想着刚刚在农家乐她伏在肖沐背上的样子，心里有无数个愤怒，但又不忍心，看着带伤的司马若曦，他又有千万个怜爱。 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被她接受，却不想原来只是自己的个人感觉，自己没有质问，她便也不向他解释解释，看来，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这样想着，顾明泽抱着司马若曦的手更紧了紧。 司马若曦感觉到顾明泽的异样，却也不好怎样发作，只是稍稍用力，想挣开顾明泽的手。 但顾明泽抱得太紧，受伤的司马若曦更显得力气不足了。 看着司马若曦想挣脱自己的手，顾明泽的心便更痛了。她就这么不想自己碰到她？ 可能是刚刚碰水了的缘故，司马若曦感觉自己的膝盖一阵一阵的疼，不觉的用手拉了拉衣服，不让衣服碰到伤口。 正因为司马若曦的这个小小动作，低眼看了一下司马若曦的膝盖，顾明泽眉头微微一皱，想着她回来还没处理伤口。 顾明泽一把将司马若曦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轻轻的将司马若曦放在床上，顾明泽话也没说，便转头离去。 坐在床边的司马若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了。 这算什么？在向她示威还是摆脸？今天的事错是在她，但他如果要解气完全可以骂她，何必对她冷冷淡淡，还用和沐青柠亲昵的招数故意给她看，真是幼稚。 司马若曦以为顾明泽就这么走了，想着走了也好，免得让她处在一个压抑的气氛。 低头看着没处理的伤口，司马若曦还是决定自己处理一下，刚一只脚挨着地，顾明泽又进来了。 司马若曦正不解他为何又进来时，转眼看到顾明泽手上提的药箱，顿时明白了他刚刚离开的目的。 原来，他是去拿药箱。 顾明泽半蹲在司马若曦身边，打开药箱，轻轻的用酒精擦拭着司马若曦膝盖上的伤口，生怕没掌握好力度弄疼了司马若曦。 坐在床上的司马若曦也就这样看着顾明泽为自己处理伤口，但顾明泽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 处理完膝盖上的伤口，顾明泽又拿起药酒，给司马若曦揉着扭伤的脚。索性不是很严重，肿的不是很大，但顾明泽还是内心带着心疼，认真的揉着司马若曦的脚。 司马若曦看着顾明泽的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这样一直处在压抑的氛围下，让她很不舒服。 “要是想骂就骂，今天把嘉悦弄丢的确是我的错，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做给谁看？”司马若曦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想说的说了出来，只是语气冷冷的，毕竟她心里也不好受。 顾明泽给司马若曦揉脚的手一顿，心低一冷，积累在心里的怒气也压不住了。抬眼愤怒的看着司马若曦。 “你答应照顾好嘉悦没有做到，现在反而说我的不是？”顾明泽语气愤怒，完全没了平时宠溺司马若曦的温柔模样，转手拿过身边的药酒，不再说话。 司马若曦也没有要挑他的不是，只是自己心里就是有一股不自在的怒气，“是，嘉悦的事我也很自责，但你和沐青柠又是做给谁看？不觉的很幼稚吗？”司马若曦依旧冷冷，说完将头撇过一边。 听到司马若曦的话，顾明泽将手里的药酒瓶猛地放回了药箱，“幼稚？你自己不说倒来说我？到底是谁做了不该做的！” 一想到她和肖沐在一起的画面，顾明泽便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愤怒了，气得站起了身子，说的话也近似是吼出来的。 被顾明泽这么一说，司马若曦也气急了，不该做的？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还要被他顾明泽如此质问？ 司马若曦也坐不住了，不管自己伤，忍着痛，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冷冷道：“不该做了？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该做！” 顾明泽看着司马若曦如此气盛，丝毫不为自己做的而感到一丝的愧疚，反而还理直气壮的反问他，难道，她真的心里还有肖沐？那他顾明泽又算什么！！ “出了事你第一时间不是通知我，而是通知肖沐，他是你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气急的顾明泽上前抓住司马若曦的肩膀，低头逼问着她，眼里已经充满了愤怒，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被顾明泽这么一抓，由于他的愤怒，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使得司马若曦感觉肩上一阵生疼，不禁皱起了眉。 司马若曦也不管顾明泽气到了什么程度，气盛的回道：“那只是巧合，不管你信不信！”她想挣脱顾明泽的钳制，奋力的挣扎了一下。 但顾明泽却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将她扳住，“巧合？你的借口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她把他当傻子吗？巧合？嘉悦不见是巧合，还可以理解，肖沐在哪儿是巧合？正好遇见肖沐是巧合？肖沐背着她也是巧合？出了事她不通知他而要肖沐帮忙也是巧合？ 司马若曦啊司马若曦，他真的在她心里就这么的不值一提吗？ 本来顾明泽愤怒的双眼，现在却带点了一丝无力的悲伤，但他依旧抓着司马若曦不放，双眼直直的逼视着司马若曦。 看到顾明泽不相信自己，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和肖沐的偶遇是她故意策划的，司马若曦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践踏，她司马若曦还不至于卑鄙到，要利用一个失忆自闭的病人去和那所谓的情人幽会。 再说，她的事还轮不到他顾明泽全权做主，她不是一只甘愿被困住的金丝雀。 “顾明泽，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那么请你放手！”司马若曦冷冷的说到。 那么冰冷的眼神，刺得顾明泽心里直疼，手上的力气也渐渐松了，她可真狠。 司马若曦感觉肩上的钳箍松了许多，一下就挣脱了顾明泽的手，她也不管顾明泽看着自己那受伤的眼神，准备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站在原地的顾明泽没有回头，用低低的声音问到。 “去我自己家。”司马若曦也没有因为顾明泽的话就停下脚步，依旧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走去。 顾明泽转过身，上前拉住司马若曦，“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自己的身子不要了！”看着司马若曦这样倔强，顾明泽也更担心起她的伤来。 “不要你管。”司马若曦似乎还在气头上，并没有改变要离开的意思。 看着决议要离开的司马若曦，顾明泽也不管刚刚他俩的争吵，只想着让司马若曦不要折腾自己。 “你这样过去，让家里人看到会怎么想。”顾明泽依旧没有放手。 在司马若曦听起来，以为顾明泽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自己这样回去，他们一定会追问，会觉得他顾明泽对自己不好，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好形象会毁了吗？ 想到这儿，司马若曦更加重的离开的意思，话没说，坚决的要离开。 看到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作用，顾明泽走到司马若曦的前面，阻止了她的前行。“怎么就说不听呢？”顾明泽皱着眉头看着将头瞥向一边的司马若曦。 司马若曦听了他的话，觉得好笑，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和她吵，现在却不让自己离开。 “你不让我走，是碍于自己的面子吧？”司马若曦扭过头，语气冷淡的对顾明泽说到。 顾明泽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因为她的这么一句，眉头又皱了起来，她一定要这样挑战他吗？ “你一定要走？”顾明泽的语气也渐渐冷淡下来，看着司马若曦淡淡的问到。 而司马若曦没说一句话，就绕过顾明泽，一瘸一拐的朝门走去。 “我送你。”站在原地的顾明泽看着司马若曦的背影，既焦急又心疼，但却用无奈的语气说到。 但对于顾明泽的话，似乎司马若曦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停顿径直的走到了门边，就在开门的前一瞬，司马若曦微微顿了顿。 顾明泽以为她改变了注意，心里竟然一喜，期待着司马若曦的转身。 可司马若曦微微扭头只说了句，“不用”，要开门离去。 门一拉开，夜晚刺骨的风就吹了进来，司马若曦下意识的缩缩脖子，头发也吹的四下飞舞，司马若曦定了定心神，还是忍着这冷意走了出去。 眼看着司马若曦就这样要离开了，突然顾明泽疾步上前，拉住了司马若曦的手。 “对不起”，顾明泽不想她就这样一个人离开，他不放心。 听到顾明泽的道歉，司马若曦微微一怔，转过身看着满脸歉意的顾明泽。他给自己道歉？司马若曦看着真诚的顾明泽，觉得自己再介意就太说不去了，毕竟今天的是责任在她。 可…。。司马若曦又不想就因为他的一句对不起就回去，自己刚刚那么坚决的态度，也不是就为了他的这句对不起。 虽然心里已经软了下来，但司马若曦还是觉得回古晓男那里住一晚上，让他们俩都静一静。 看着司马若曦依旧要离开，顾明泽一把拉过司马若曦，抱住了她，手托着司马若曦的头，吻了下去。 原本就行动不便的司马若曦，被顾明泽这样钳住，使得她动弹不得，只能任凭顾明泽在自己的唇上碾转。 司马若曦试图挣脱，但不知是真的挣脱不了，还是自己不想奋力挣脱，就这样，两人站在门边近似温存的相吻。 感觉到司马若曦的呼吸急促，顾明泽才留恋不舍的离开司马若曦的唇。他用额头抵住司马若曦的额头，手微微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用沙哑的声音对司马若曦说道：“我不是气你把嘉悦弄丢，我知道你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顾明泽稍稍停顿，脑海里又浮现出来肖沐背着司马若曦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继续说道：“我只是看到肖沐也在那里，而且背着你，我见到那个画面就快疯了。” 听了顾明泽的话，司马若曦倒显得震惊了一下，原来，他最在意的是这个。 “我说了，我和他只是偶遇，他在那里正好谈工作，遇见了，也不能装作不认识吧”。司马若曦说完，倒也惊讶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要为这种事而解释了。但既然可以化解一场矛盾，说清楚也没什么。 顾明泽看到司马若曦向自己解释，心里顿时升起了一阵暖意。她这样说，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吗？ 顾明泽摸着司马若曦的脸颊，笑了笑。说开了就好。 “那还走吗？”顾明泽故意问司马若曦。 “不走了，伤成这样，懒得动。”虽然司马若曦语气淡淡，但在顾明泽看了，已经很高兴。 顾明泽一把打横司马若曦，将她抱起，望着司马若曦的脸，便往屋里走去。 躺在顾明泽怀里的司马若曦，纳闷的想，这人很喜欢抱着人走吗？感觉自己好像经常被他抱，虽然觉得这是顾明泽的癖好，但司马若曦的内心反而多了一点温馨，但转眼一想，自己不能被感动，不能。 顾明泽将司马若曦抱回房间，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床上，为她小心翼翼的盖被子。 “宝贝，可不要随便乱动，不然会碰到伤口。”顾明泽一边给司马若曦盖着被子，一边叮嘱着她。 “你先睡，我去洗澡”，说完，顾明泽便朝浴室走去。 看着顾明泽离去的背影，司马若曦心里想着刚刚和他的吵架，吵得那么激烈，她和他是真的不适合吧，两个人都是刺猬般的人，在一起争锋相对，只会是彼此伤害。 可能是今天太累的缘故，想着想着，司马若曦便陷入了梦乡。 洗完澡的顾明泽一边擦着头一边朝床边走来，看着司马若曦熟睡的容颜，是那么的恬静，完全和刚刚与他争吵的她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