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我们聊聊
把张敏开除了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不然不管顾明泽是告张敏还是告医院，院长都脱不了干洗。 但是顾明泽会不会揪着这个张敏不放院长就真说不清了，顾明泽是个瑕疵必报的人，惹了他的人都不会好过。 听到最后的回答顾明泽只是了然一笑，昨天让小张查，沐青柠的银行卡上转过一笔钱，对方正是叫张敏，再顺藤摸瓜，这个张敏还是沐青柠的高中同学。 顾明泽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相信，这事儿一般人都不会怀疑沐青柠，毕竟她也是受害者。但他没想到沐青柠这是什么都豁出去了，把自己的孩子都舍出去了。 头疼，顾明泽撑着额角，他实在是想不通沐青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沐青柠当做亲meimei，但她却害死了他的孩子。 这事儿到此顾明泽就没再查了，这样的结果让他不爽，但也安了安心，至少对方不是为了对付他而伤害司马若曦的。顾明泽把这事儿如实的跟司马家人说了，得到了一家子的沉默，司马若曦的病房里再一次坐满了人，但这次是家庭会议。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在，所有人都沉默的听完了顾明泽的话。 “这事儿医院怎么处理？”司马父作为家长是第一个发问的。 “医院只开除了张敏。”顾明泽如实回答。 “那我们小曦呢？医院什么态度？”司马mama紧接着问，做mama的都是同一个心态，心中总是先想到自己的女儿。 顾明泽拧了拧眉，院长倒是跟他说过这事儿，无非就是私了，医院方面给司马若曦赔偿，就希望这事儿不要闹上法院，不然对医院有损。 “这事儿要不上法院要不私了，医院的意思是私了。”顾明泽想了想说道，他跟医院的意思一样，上了法庭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至少沐青柠是必然要抖出来的了。 如果说沐青柠个司马若曦之间，那顾明泽想都不用想就会选司马若曦，但是要对沐青柠下手，他实在做不出。顾明泽心中有初恋这个梗，怎么说沐青柠都是沐青婉的亲meimei，他就看着这一条忍了又忍才没去找沐青柠。 “医院就是怕惹事儿，可这事儿就是在她们医院发生的，也是他们医院的过错，他们想私了，不就是钱吗！可这事儿是钱就能解决的吗！”司马父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他一辈子是非黑白都分明的很，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这些事儿。传统思想给他的影响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就要得到相应的报应，私下用钱解决是最不正义的行为。 顾明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司马家人坚持要用法律途径解决那他也没办法，至少司马若曦是司马家人。 “听听小曦是什么意见吧。”宁宁插了一句。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司马若曦，司马父也不做声了，女儿是受伤害最大的，也应当听她自己的。 司马若曦垂了垂眼皮子，她没多大心情解决这件事，“如果说告医院的话那我也是医院的员工啊。”一语中的，没人反驳，司马若曦是这趟手术的直接负责人，走法律途径怎么个走法，三方纠缠，三方都有责任。 顿了顿，屋里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司马若曦才继续说：”算了吧。“ 她不想纠缠，她遇到的所有事能简单就简单解决，她也不想把别人逼到死路，再说顾明泽查清楚了也只是个过失，她不想为难一个小小护士。 得饶人处且饶人，司马若曦从来都不是个绝情的人。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不追究了，司马家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司马mama只一个劲儿的叹司马若曦福薄。 司马若曦住了大半个月才出院，顾明泽硬是逼着她在医院养得差不多了才让回家，这期间总算是没什么人来看她了，顶多就肖沐来过几次，不过都是错开了顾明泽来的。 出院这天来的人不多，也就宁宁和林一然过来了，和顾明泽一起把司马若曦接回了家。 桂姐早就做好了饭等着了，一行人一块儿吃了就各回各家了，其实也就是宁宁和林一然自行回家。 司马若曦瘦了一大圈，按理说住院就是养着身体，应该会胖点儿的，但是司马若曦吃的比在家还少，加上情绪一直不佳，所以还瘦了。 “这可怎么好哦，以后还要怀孩子的，身体可得养胖点儿，不然扛不住呦。”桂姐自司马若曦回家已经念叨好多遍了，估计脑子里光想着该怎么把司马若曦养肥了。 医院放了司马若曦一个月的假，所以司马若曦将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所事事。司马若曦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完全能继续上班，但奈何顾明泽不让，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明天带你去见个人，睡吧。”顾明泽吻了吻司马若曦的眼角，唇抵着她的肌肤说道。 已经渐渐入冬了，现在得穿棉衣才抗的住了。早上，顾明泽把司马若曦包的严严实实的，手套围巾口罩一样不少，这才敢开门。 他们出门的挺早的，外面还有淡淡的晨间雾气，不少早锻炼的人从他们眼前跑过。 这个时候还不堵，再过一会儿该到早高峰了，顾明泽买了早餐让司马若曦在车上吃，然后放到了椅背让她再睡会儿。 估计应该是个挺远的地方，司马若曦心想，于是安心的闭了眼。 车子停的时候司马若曦立马就醒了，她在医院住了这么久睡眠变得很浅，只要一点响动就会醒，车子停下的惯性她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 “到了？”司马若曦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恩。”顾明泽已经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司马若曦没来过这地方，一开始出门路上还有雾，现在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说明他们开了挺久的车，起码两个小时是有的。 金黄色的光线透过车窗迎着司马若曦的脸照了进来，司马若曦眯了眯眼，被着晃眼的光线弄的一时间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先下车。”顾明泽拉开了她这边的车门，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下了车之后司马若曦才看清了这是个什么地方，这已经到近郊了，不远处还能看到农田，而眼前的这栋白色小楼在这里异常扎眼，至少它周围就没有其它白色建筑了。 最让司马若曦惊讶的是门上的‘疗养院’几个大字，她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要进门的时候才扫了一眼。 为什么带她来疗养院？司马若曦很是纳闷，不应该是见家人吗？难道不是？一连串的疑问在司马若曦的脑海里蹦出，她想问但显然顾明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顾明泽径直走到了大门口，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屋，司马若曦根据情况猜测那可能是门卫。 司马若曦在外面等，趁着空隙先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大门里面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铺满了草坪，中间穿插几条石子小路。屋旁边是一个大概半米深的水塘，里面养着各色锦鲤。司马若曦还发现这里的树与树之间都绑着秋千和藤椅，很有一番生活情趣。 这个疗养院看着坏境挺好的，而且应该是个私人的，因为司马若曦从没听说过这里有个疗养院。她自己以前也去过一些疗养院会诊，不过大多数都在城区，地方小环境也差，主要是人多，不是个个都能照顾的过来。 “可以了，进去吧。”顾明泽办好手续出来，轻声说。 司马若曦跟在顾明泽的身边，走进去才发现院子里有几个人在活动，而且院子比在外面看还大一些。 “是谁？”藏不住好奇心司马若曦还是问出了口。 顾明泽微微含着笑，手臂垂下握住了她的手，“我meimei。” 顾明泽的meimei，这一刻司马若曦才发现自己对顾明泽竟然毫无所知，两人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她都还不知道顾明泽的家庭情况。 也是，她以前一直对顾明泽都是排斥心理，连他这个人都不想接触又怎么会去关心他的家庭。 会在疗养院来见顾明泽的meimei，司马若曦心中的惊讶和心疼让她握紧了顾明泽的手臂，心中五味陈杂，终于觉得他的不易。 顾明泽察觉到了司马若曦的微微变化，他但笑不语，只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自己没事。 “顾先生，你来了。”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儿从小楼里小跑了出来，显然跟顾明泽很熟了，对顾明泽身边站了个人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温柔的笑。 “嘉悦呢？”顾明泽跟她打了招呼，问。 “她在那边，跟我来。”护士前面带路，顾明泽跟了过去。 司马若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垂到了腰际，在阳光下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十分漂亮，至少司马若曦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子首先就被头发吸引的。再扫一眼面孔，司马若曦就基本确定了，这应该就是顾明泽的meimei了。 其实顾嘉悦跟顾明泽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他们相像的是神韵，都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放松的时候都是眼角半垂，她的鼻梁很挺且直，笑起来的时候右边有个浅浅的梨涡。 “嘉悦。”还没走到面前顾明泽已经扬声唤了她一声。 司马若曦能感觉到顾明泽此刻是真的开心的，他叫人的声音都带着上扬的语调，这是装不出来的。 坐在藤椅上的女孩听到这声呼唤猛的抬起了头，四下寻找了一番才将视线固定在这里，然后便是腾的站了起来，欣喜若狂的朝这边小跑了过来。 “哥哥。”顾嘉悦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顾明泽了，大概有一两个月了。 扎进顾明泽的怀抱顾嘉悦才注意到旁边的司马若曦，看到生人她的眼神闪了闪，不敢直视。 司马若曦愣了愣，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顾嘉悦这个神情变化，后来才想到这里是疗养院，顾嘉悦应该，有些不同。目前还不是询问的时候，看得出来顾嘉悦很依赖顾明泽，看到他就很高兴。 “顾先生很久没有来了，这次多陪陪嘉悦小姐吧，她都念叨你好久了。”护士在一旁笑着说，拍了拍顾嘉悦的背。 顾嘉悦也一个劲儿的点头，似乎在证实护士说的是真的。 很可爱的表情，顾嘉悦像个孩子一样，想撒娇但又微微的胆怯，司马若曦都忍不住笑了笑。 看得出来顾嘉悦很不习惯陌生人的存在，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她都已经朝司马若曦这边瞟了两三眼了，尽管司马若曦每次都给她一个笑容，但是顾嘉悦再看过来时还是会很快的就缩回去。 就像一个时刻都需要外壳保护的蜗牛，司马若曦大概能猜到顾嘉悦是个什么情况了。 “嘉悦，这是司马若曦，是哥哥的女朋友，你要叫嫂子。”顾明泽揽着顾嘉悦的肩，让她看着司马若曦，这才介绍到。 顾嘉悦终于直视了司马若曦，但仍旧只坚持了三秒就不敢看过来了，但她还会很乖巧的叫了一声：“嫂.子好。” 很生硬的语气，估计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面对。 “你好，叫我小曦姐吧。”司马若曦朝她伸出了手，温柔的建议她换个称呼。 显然这句话很对顾嘉悦的胃口，她立马伸出了手笑着又叫了一声：“小曦姐。” 顾明泽挑了挑眉，没想到司马若曦刚来就能抓住顾嘉悦的心思，这让他很是意外。嘉悦怕生，所以顾明泽从不带人来疗养院，这次带司马若曦来他也没报多大的希望，只想着先慢慢接触着。 司马若曦好歹也是个医生，虽然不是学的精神科但也比顾明泽了解的多，更何况她以前也接触过疗养院，多少都能猜到一些病人的心里。 像顾嘉悦这种情况多半是有些自闭，但是又不仅仅是自闭，自闭症应该只是一个并发的症状，主要原因还不是这些。她只能先观察顾嘉悦，然后再根据分析来看什么样的接触不会遭到排斥。 “你们坐下聊吧，等会儿到了吃药的时候我再来。”护士又嗦了一大堆之后才回去，留他们三人在这儿晒太阳。 司马若曦留意了一下，特意等顾明泽和嘉悦坐了她才坐下，长凳子完全可以坐三个人，但是司马若曦还是选择了坐在她们对面的秋千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活泼？”顾明泽看着她笑，满嘴戏谑的语气。 按司马若曦的性格确实是不会坐秋千的人，她怎么说也应该是坐在办公椅上一丝不苟的样子，乍然这个俏皮的样子顾明泽还有些接受不了。 司马若曦白了他一眼，开始似有若无的观察着顾嘉悦。 她这样坐是为了试探一下顾嘉悦，按她的猜测顾嘉悦的依赖心理很重，如果自己和顾明泽挨着一起坐的话，嘉悦应该会情绪低落，就像自己的玩具被抢了一样。但是她不会表达出来，长久的缩在保护壳里她已经失去的攻击和防备的能力，遇到事情只会缩回壳内一个人舔伤口。 如果这样的情绪太多对嘉悦来说是不利的，司马若曦不知道顾嘉悦到底是什么病，但是情绪对于一个需要住在疗养院里的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任由这些不好的情绪盘踞在心头，那嘉悦的意志就会越来越脆弱，到最后就会形成完全自闭的形态，可能到时候会连顾明泽都不认识了。 所以司马若曦刻意坐在理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观察顾嘉悦，也能给她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范围。 这一坐下来大部分时间都变成了顾明泽在说，顾嘉悦不善于表达，也许是不愿意表达，她更多的是倾听，永远保持着微笑的姿态认真的听顾明泽说。 司马若曦坐在一旁也没闲着，她剥了两个橘子。 “嘉悦，吃橘子。”司马若曦递了一个给顾嘉悦。 顾嘉悦先是抬眼看了看她，然后才小心的伸手接过了。但她仍旧是捧在手心里没有动，而是朝顾明泽看了看。 司马若曦了然笑笑，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拿过桌上的另一个橘子，司马若曦递给了顾明泽。 直到顾明泽掰了一瓣送到自己的嘴里，顾嘉悦才弯了弯嘴角也吃了起来。 顾嘉悦的心思很明确，她只认得顾明泽一个人，也就是只认得亲哥哥。得到一个橘子也想给哥哥吃，但是这个橘子是司马若曦给她的，她怕自己给了顾明泽司马若曦会伤心，所以不知所措自己也不敢吃。 大多自闭的人都敏感异常，遇到一件微小的事情都会比别人想的复杂千百倍，所以她们的神经会一直紧绷着。这种情况下要治疗一般都是药物治疗结合心理疗法，药物主要是镇定和放松身体，心理疗法则是开导和催眠。 司马若曦深知这种药的作用，但是副作用也是不小的。 聊到快中午的时候三个人都没有发觉，直到护士过来叫顾嘉悦吃药。 看着顾嘉悦安静的和护士进那栋白色小楼，司马若曦脸上的笑意才一分一分的减少，“嘉悦的情况，不太好。” 司马若曦也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但是她通过自己的方法观察试探，得出的结果就是顾嘉悦再这样下去不会有好转，可能会变得更差，她不信顾明泽感觉不出来。 “我知道，一直也就这样。”顾明泽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背影，直到嘉悦彻底进入房里看不见。 司马若曦不知道顾明泽有没有听清她话里的意思，但顾明泽这个答案有些模棱两可，要不就是不懂她的话要不就是不在乎了。 可是能不在乎吗？从这短短半天就能看出来顾明泽有多在乎嘉悦，谁要伤害嘉悦只怕就得先弄死他。 “我的意思是.。。”司马若曦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跟他描述一下，但顾明泽打断了她的话。 “小曦，我们聊聊。”顾明泽说，脸上的笑意终于完全消散，看上去就是个极度疲惫的人。 司马若曦有些心疼，顾明泽的眼皮微微的垂着，睫毛一颤一颤，看起来像是很想睡觉。陪着一个不太正常人，还得时刻注意她的情绪动向是件很累人的事，顾明泽一直在跟顾嘉悦说话，想必也很累了。 “好。”只得先答应了，司马若曦跟着顾明泽回了车上。 她知道顾明泽要跟她聊什么，所以她很安静的等着，等着顾明泽自己开口。 车内，顾明泽坐在驾驶室里，长久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动作，司马若曦就坐在她的身侧，没有发问也没有出声，就这样安静的陪着他。 良久，顾明泽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开口了。 “嘉悦她.。。以前出过一些事。”顾明泽说的缓慢，跟平时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这些事情想要说清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事情的时间太久远，而且关系到的人和事也太多了，错综复杂的如同盘织了一张大网，顾明泽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扯出这个头绪来。 司马若曦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样子的顾明泽，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颓废的气息，同时又会冒出一股子狠辣，特别是眼神，锐利的眼神就像鹰一样。 这让她更加好奇到底顾嘉悦身上发生过什么，或者说顾家发生过什么事。 “嘉悦是什么病？”司马若曦知道顾明泽现在的纠结，干脆先把自己最疑惑的问题提了出来，替他扯出了一个头绪。 “失忆。”这个问题顾明泽倒是张口就回答了。 失忆，这倒是司马若曦没有想到的，顾嘉悦表现的还算是正常的，如果不是观察她也看不出来嘉悦的特别。但是失忆，这该怎么说，也许是嘉悦没有一开始就抓着顾明泽的胳膊问‘你是谁’所以她才没往失忆这方面想吧。 失过忆，但现在认识顾明泽，知道他是哥哥，那就说明这个失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至少现在顾嘉悦是认识顾明泽的。司马若曦理了理思绪，虽然也不清楚是嘉悦自己想起来的还是和顾明泽重新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