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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醉花楼苑

    千鹤河靠近下塞塞墙的两畔楼宇都是北塞屈指可数的酒楼花苑,但这里不像捣舞河畔的早晨鸣鸡之时,工人们早早的就接送来往河床上的货物,也不像淮塞河畔的早晨很多商客游人运船往之。

    千鹤河两岸的楼宇似乎在这个明朗的早晨,还熟睡于梦乡当中。

    在这片楼林中,杨沐却奇怪的睡不着觉,即使用了静思香也不知为何心神不宁,凭空烦躁。只见天边初显鱼白,杨沐便抱着柳臂靠在楼顶侧房台栏望着远方千鹤河发呆。

    其实早上的千鹤河也不是说冷清,只是不管对比同时分的另外两条河畔,还是对比不同时分同地段的当下,寥寥数个推着推车买早点的人群和醉醒归家的男女显得就很没有说服力了。

    “阿母,您怎么那么早就醒了,这可才六刻三个字。”一身穿素雅娟丽的女眷推开房门惊奇道。

    “我也不知为何,只知昨夜心中莫名烦躁,怎么也睡不着觉。”杨沐微微举起手背拢了拢耳垂下的乌发,似乎连平日里好生打理的秀发也开始自行打起来结。只不过当她望见楼宇街道远处那突兀奔来,与千鹤河早晨格格不入的少年身影,越发清晰在视野当中。杨沐苦涩的嘴角终是微微上扬起来,轻声款款道:“阿替,去沏壶塞雪春芽来。”

    女眷阿替立马歪了歪圆圆的脑袋瓜子、小小的身躯踮起脚尖就直往靠在台栏的杨沐挤道“是丰子哥来了吧!阿替立马去准备茶水。”

    “看把你开心的,你丰子哥又不是很久没来哝。”杨沐宠溺的揉了揉阿替的脑袋,看着阿替水汪汪的大眼睛眯的像月牙湾一样,小声嘱咐道:“算算日子昨日便是你丰子哥任期满休的日子,这一大早估计早食都没有来得及吃便来了,你等等顺便去后厨找李婶煮碗汤面给你丰子哥吃。”

    “好!阿替一定好好监督李婶不要放蒜放葱放辣椒!”阿替信誓旦旦的挺直腰杆,拍和胸脯道。说完便急冲冲转头小跑出侧房。

    杨沐看着着急的女眷,立马提醒道:“阿替,可别忘了...”

    “多加香菜!”

    只不过后面一句话,顿然是两人同时说起。

    ......

    丰自谷到花醉楼苑时,阿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急冲冲的她即使喘的满头大汗,也不忘对着丰自谷招招手,生怕他找不到地儿。

    看着这小小女娘红透的脸颊,丰自谷不经笑着摇摇头道:“阿替呀,你丰子哥又不是路痴,这花醉楼苑还是认的清哒。”

    “丰子哥!上次答应给我买的红花勺壶呢?”阿替似乎忽略了丰自谷的话,自顾个儿的跑上前,围着丰自谷,翻找起了东西。

    看着着像松鼠一般围在自己身旁翻找东西的小女娘,丰自谷无奈的举起右手,弯起食指剐了剐她的鼻梁道:“你呀,眼里就没有你丰子哥。”说完,便举起左手,从右衣袖里取出一个刻满红花的赤色长嘴勺壶。

    “哝,小丫头,你丰子哥怎么可能忘记呢?”

    阿替看到红光闪闪的勺壶,立马伸手抢过,握着勺壶道:“耶!多谢丰子哥!”然后转头双手牵起丰自谷的手臂,举着脑袋,边拉边摇边说“我怎么可能眼里没有丰子哥呢!阿母和阿替可是猜到你定是还没有吃早食,我可是连你早上不吃什么都特意吩咐李婶了呢。”

    “你杨jiejie平时这个点不应该都还在休憩吗?”

    “阿替也不清楚,只听阿母说昨夜心神不宁,莫名烦躁。”阿替似乎不懂为何,左右摇着脑袋拉着丰自谷便直上楼。似乎多想一下为何都是浪费头里面的空间。

    花醉楼苑高五十三尺九楼高,在这片楼宇林群中不算高,但是独特的楼体结构却能让人远远就看清她的面貌。往远了看,此楼逼真如木窑莲花,横佐木材工整叠加塞砌,高耸不入污泥,下顺不入市井,这便是其独特称道之处。

    传闻此莲花楼是木筑大师陈度仰所建,那可是名扬万里的萝岸道人二弟子,只不过常年沉迷建筑一道,始终没有跨入道人层次。

    往近了说,入花醉楼苑堂,六尺风屏八面开,玲珑塔梯螺旋爬,醉客窝扑面色乏,灯火通透阳光洒。

    从堂里仰起头看,下三层是平常顾客用餐玩耍之地,中三层则为一个个独立包间,这里通常都是需要提前预定,而莲花顶上三层则是接待贵客、大型活动和首公居住之地。

    阿替拉着丰自谷便是直勾勾的往九层跑,弄的脆亮幽红的楼梯木板被踩踏的像打更声一般让许多醉客挤开了那浑浊不堪的眼睛。叫骂声顺然响彻满下三层。

    丰自谷看着眼前像个拨浪鼓的女娘,记忆不由会想起当年那场雷声大雨后的斑斑昆鳄。若不是...

    “丰自哥!在想什么呀!”

    记忆瞬间被拉回现实,眼前阿替的小手来回晃悠。丰自谷不经一笑,拍了拍阿替的脑袋道:“咋了,阿替,现在连阿哥走神都能发现了,观察力有长进的啊。”

    “略!阿哥,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呀,阿替是想和你说你先上去找阿母,我要去给你这个饿鬼拿面去。”阿替摸了摸袖子调皮道。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上三层的后厨走。

    楼梯台上徒然只剩下丰自谷一人。

    “喂!楼梯台处站着的公子,上行时能不能小点声儿,嗒嗒嗒的响个不停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只见中三层的好几个客房的顾客突然甩开房门怒道,气冲冲的往丰自谷所在地地方走去。

    望着一群眼球布满血丝的“狼群”。丰自谷不由转头看向了阿替离开的方向道

    “阿替啊阿替...”

    ......

    上个九层,衣服湿了大半。这要是给安部司的兄弟看到指不定要笑扒拉一块守石来。要不是丰自谷轻功好,还真得在磨蹭许久。

    好在推开红漆梁门,望眼便是坐在窗边,手托右耳的杨jiejie与那泡茶的阿替。只不过茶台旁的面似乎已经坨了好久。

    丰自谷走上前,对杨沐作揖微鞠问候后便毫不客气的盘腿而做,吃起坨面,喝起烫茶。

    杨沐看着眼前意气风发但满头是汗的少年郎,苍白的脸上终是浮现一丝血气与笑容道:“阿丰,还是你心疼杨jiejie,不像那个你王队,一个月也不来看他未来媳妇几次。”

    “就是就是,阿爹都快一个月没来看阿替了,想着今日阿哥正式任满离职,一家子也该给阿哥庆祝庆祝,一起吃顿饭呢。”阿替双手托着圆脸、连忙接上杨沐的话。

    丰自谷没急着回答杨沐的话,白眼飘了一眼阿替。

    人家都还没结婚呢,你一口一个阿母阿爹的叫。

    实在是因为这面太干了,这茶水太烫了。噎着丰自谷只好一口气把这面吃完,才喘上气道:“杨jiejie,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王队实在是最近忙的事情太多了,就在昨天,他还与我攀谈塞外最近的大事。”

    “什么事,什么事,阿替也想听!”

    丰自谷摆摆手起身道:“事情你阿哥无权随意议论,具体内容呢王队拟了一封书信,让我交给杨jiejie你。”说到此,丰自谷拿出装在腰间布包里的信封,歪腰递给杨jiejie道:“王队再三叮嘱、不可随意泄漏信中内容。”

    “连阿替也不可以告诉嘛...阿替好伤心哦....”

    “好啦,你阿爹不告诉你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事事自然不可能都顺阿替的心不是吗。”杨沐一看阿替沮丧,便温柔安慰道。

    看着母女二人相依谈云,丰自谷也不拖沓,作揖道:“杨jiejie,自谷还有事去桩部司,就不多打扰了。”

    “嗯,那你快去吧,记得换身衣裳再下去,我可不想你等等还被那群人堵住呢。”杨沐莞尔一笑,伸手接过信封道。

    谈话声在此告一段落,天边鱼白却翻了个底朝天。似乎这天地的谈话声才刚刚开始。

    望着远去的少年郎影,杨沐收回了谈话时素雅的笑容,整理了下散乱的发鬓。然后、便缓缓抽出信封中的信读到:

    沐儿,展信阅之。

    纵观如今天下太平之势,其大多只是表面迷象。各塞如今暗潮涌动,迷离乱局之端随时可能来临。横望五道五盛世五百余载,此时的昌盛与国力早已不像当初相匹之。

    各大势力都如饿鬼一般红眼相视。几日前外队在塞外发现了许多枯血残肢,线部司初步判断为北宋镖行的外猎镖师巡捕时遭遇不测。

    本以为是寻常异兽袭击之时事,可就在前日,塞主竟邀接两位道人于塞主楼中商议密谋大事。后来告知我们这件事情后的山脉中出现了一些神秘的力量,那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自然不可能是我等想的那样如此简单。这件事情我没和阿丰说,怕他担心,你记住这事必须守口如瓶。

    昨日塞主火急火燎的回府,进屋数个时辰后,便直接召集塞城中称得上名的道者武士纸马之辈,准备成立特殊调查司解决此事。我自然也收到了调命之令。

    塞主之命不得不从,即使生逢乱世,男儿自当不畏苦难危险。你王哥也不是贼眉鼠眼畏惧自保的鼠辈,自当把此事调查清楚。

    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即使面对危险,逃脱保命还是有能力的。只可惜当初答应你等丰自哥任满便娶你的诺言恐怕的往后稍稍了,我知你对我多年心意,也知多年来都是你一直陪着我走出来。

    但是沐儿,你放心,我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回来喝上你沏的茶,回来听上你弹的曲唱的歌,回来多陪陪你们、与你多说说话。

    丰自哥如今也十年又七,就像当初我们商量好的一样,我把他安排到桩部司当教头老师了,他那股聪明劲儿和完全不同于我们看事物的角度肯定能让他成为一个好老师,只是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多鞭策他,别让他骄傲过头了。希望这小子能闯出一番天地。

    阿替嘛,是很有天赋的,你可以开始教导她了,年纪也差不多能习武修元了。好啦,笔墨不多,沐儿,好好等我回来。可别要偷偷晚上哭鼻子睡不着觉哦。

    王德诚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