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决裂
于文没有追击敌人,停立空中收回飞刀和其他法宝,然后回身向岸上方向喝道:“你仍要继续看戏吗?” “呵呵,我早已见识过于兄的本事,对你有信心嘛!”一个人打着哈哈飞近,却是中盟的谈判代表化神期大修士付绘烆。 “付道友倒是对我有信心,只是似乎忘了我们之间最新的协议。”于文冷冷地道,“一个月前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来要和梧桐山庄临时结盟,说什么婴宁勾结南洋和北野十几名化神修士盘踞山麓部,只要我帮助你们驱逐这些人,你们就可以给梧桐山庄一百年的搬迁缓冲期。刚才我在恶战,你却在旁边看戏?” 付绘烆干笑道:“嘿嘿,我怎么会干看戏呢。实在是一则于兄你太强悍,我怎么都料不到你以一敌四却在五分钟内干脆利落地大胜,我想出手都赶不及。二则,对方有第五人潜伏在附近,是被我逼住才没敢出手。” “哈哈,被你逼住?”于文嘲讽的语气说,“要不是我迅速取胜,恐怕刚才我要面对的敌人就不止五个人,而是六个人了吧!” 付绘烆脸色一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懂的,有什么算计、套路大家心照不宣,易身而处我也会那么干的。”于文毫不顾忌地说,“好了,不争论了,免得彼此虚伪。依刚才贵方的举措表现,我不会执行原来的驱逐计划。” “你要违约?”付绘烆厉声质问。 “某些人不要脸,我却是要脸的。”于文刺了一句,“驱逐他们不止一途,与其浪费精力打爪牙,不如直接取其首脑。我有办法在一个月内找到婴宁,找到她之后我有把握困住她至少八个月,如果一切顺利,一年之后我就能将她的脑袋送到你们面前。” 付绘烆面露喜色:“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就这么办!我们静候佳音。” “告辞!”于文一抱拳,转身离开。 冷秋村外的献祭场上,仙儡于忠率领元婴期战斗仙儡容甲贰和四具金丹期、十具筑期战斗仙儡看住了全场,不许任何人离开。于文回到献祭场,指挥仙儡一一甄别在场所有人,将秋家后人挑出来带上飞舟准备带回梧桐山庄安置。 人群中,曾武走出来向于文靠近,旁边的仙儡没有阻止他。他加快步伐满脸堆笑地大喊:“文哥,我是阿牛呀,我可想死大哥了!” 于文眼皮一挑,眼中精光乍迸,无形的威压扫过去,顿时令曾武像撞在铁板上般猛地止步,随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无形的威压也越来越重。 曾武冷汗淋漓湿透衣裳,双脚打颤几乎站立不住,好不容易才能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尴尬万分地道:“您不认识我了吗?我真的是你的兄弟曾阿牛呀。” 于文开口了,神色严峻:“埗山村的曾阿牛?” “是呀,是呀!”曾武小鸡啄米般点头,指着自己连声说,“阿牛,曾阿牛,后来改大名为曾武,你是文哥,我是曾武,咱们哥俩一文一武。” “好,很好。曾阿牛,你爹被人以灭口的原因杀害,大仇报了没有?” “报了,报了,仇人李砂被我手刃!”曾武兴奋地大声说。 “很好。那么泷川李家呢,而今何在?” 曾武呆住,声音小了十倍,呐呐道:“被我灭门,全数杀尽。” “江雾寒呢,她在哪里?” “也被我杀了。”曾武的声音已细如蚊呐。 “吉南江家安在?” “被我灭门了。”曾武猛抬头大声分辩道,“江雾寒是李砂的妻子,我斩草除根有何不可?吉南江家的江阔渚当年差点为了抢夺宝物而杀了你,我替你报仇难道有错?” “你怎么杀江雾寒的,先jian后杀?” 曾武腿发软一个趔趄,神色不安地反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砂为防止阴谋泄漏而杀害你爹灭口,为了斩草除根而追杀你。你将泷川李家和吉南江家灭门,同李砂有什么区别?不对,有区别,你比他更加凶残狠毒。我从来没想到过曾阿牛会是这种人。”于文说到此怒极反笑,“哈哈哈,我深深地为自己感到羞耻呵!” “文哥……” “住口!我可没脸做你的大哥,我当不起你叫我文哥,因为我怕半夜里那无数冤魂的惨叫会让我无法入睡,会让我从恶梦里惊醒。” “文哥,我错了。”曾武扑腾跪倒,痛苦流涕地哀告,“我知道错了,看在我们兄弟多年的情分上,求求你给我一次自新的机会吧。” “兄弟情分?我再问你,王啸雨怎么死的?” 曾武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于文眼中喷火:“王啸雨讲义气出手帮助你斩杀李砂,你如何回报他的?将他出卖,害他惨死,这就是你的兄弟情分吗?还有你的师尊师昌明也被你出卖而惨死,在你的心中所谓情义哪还有半点存在?” “是你,这一切不都是你害的吗!”曾武猛地抬头状若癫狂地咆哮,“你惹了不该惹的恐怖存在,你一走了之,我一不知情,二无处可逃,我能怎么办?那个老怪物命令我做什么事难道我能够拒绝?” “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我早年东行,半路遇到一个和尚,我帮他完成了一桩任务,在这个过程中我杀了一个人,被杀之人有一名嫡亲的化神期境界的高祖父和一名同样化神期修为的师叔祖,我便结仇两个化神期修士。后来因为他们的因果我不得不去挑战一名自魔界降临的炼虚期魔帅,最后甚至不得不与另一名魔界降临的合体期魔君死战。 呵呵,这又如何?我难道要去怪罪给我带来这些的和尚?没错,他是给我带来了置我于巨大危险当中的因果,但没有经历这段因果我未必能有今天的成就,所以和尚带给我的因果何尝不是我人生命运的组成部分。 既然行走世上,必定有无数因果加身,自己找的,别人带来的,各种各样的因果,没有人能够躲开。难道只有对自己找来的因果才能无怨无悔吗?简直笑话,要照这个逻辑,当年你背着你爹逃避李砂的追杀一头撞进我休息的营地里,那可不是我找你,而是你找上我的。” 曾武被诘得无言以对,哭声道:“我是被逼的呀,我被他们种下了要命的禁制,不服从他们就会死。” “一年前你在玄阳山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没错,是我出手暗中制住你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检查你的身体,解除掉种在你身体里所有禁制。这一年来你却是如何表现的?今天你跑到这里助纣为虐,残害秋山立老板的后人,难道也是被迫的行为?” 曾武听罢一口气泄去瘫软在地上。 于文继续说道:“我不是圣人,之前所举的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其实跟我也没有直接的关系,哪怕江雾寒,我与她之间的恩怨早在当年便已经了断,所以对他们的死我只作为旁观者抱以愤怒并因此憎恶你,却没有替他们主持正义的意愿。你作的这些恶自有老天收你,不需我越俎代庖。 但你所害的人当中却有与我关系极大的人,晏影已经成为我的妻子,她的哥哥、我的妻舅晏飞,他的死你脱不了干系。还有今天的事,秋老板对我有大恩,他却在这里害他的后人。只说这两桩恩怨,你说我该怎样同你了结?” “饶命啊,求求你饶我一命……”曾武涕泗横流、身体不可遏止地剧烈颤抖着,显然是害怕到极点。 “唉!”于文重重地叹口气道,“不过你说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我结仇妖狐而引来因果,后果我自然需要担代一些。所以我给你三次机会,晏飞大哥之死你是一个边缘参与者,所以我可以饶你一次。今天秋老板后人的事最终没有酿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我再饶你一次。
三次机会已经用掉两次,你只剩最后一次让我饶过你的机会。你走吧,今后好自为之,以后如果再被我撞见你为非作歹残害无辜,不论受害人是否与我有因果,我都要斩你,以了断你我间的这层因果。” 镜兽牧场,迷镜城,炼魂塔内。 于文再次回到这里,他上次回来时是带着曾武来这里借用密室仙阵去除其体内的禁制,时间紧迫来去匆匆并没有稍作停留,而这次的时间很充裕,他也有着种种计划要做。 他进塔后直上顶层塔楼的专属书馆。又经历五百年的灵气恢复润养后,馆藏的各种存储介质的典籍状态更加好,昔年因材质朽坏不能触碰的资料恢复到了可以打开阅读的程度。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于此,进来后展开神识一寸一寸地检视搜索里面每一块地方。 搜索持续了一天半,没有任何新发现。于文有些失望,离开书馆出门后犹自不愿置信地喃喃自语:“不应该呀,这里只有同界传送阵的资料,跨层、越界传送阵资料一定被藏塔内某个地方,难不成在百层以下的某处?” 走出几步,他停下,转身看向门外两侧的墙壁眼中一亮,催动神识到最强,同时施展微密洞察术看向墙壁。很快,神识加上视线反馈的信息在脑海里还原成一幅画面:书馆大门左侧十丈处墙壁上有一扇被隐藏起来的大门的虚影。 他兴奋地快步走上前,略一沉吟,催动昆庐仙力双手结出繁复的印诀,打出一道玉质白光在墙壁上。白光犹如染色墨水般贴着墙面染开,勾勒出一扇布满花纹的大门。 观察门上花纹,辨认出是昆庐门的隐灵门锁禁制,此禁制要求最低要出窍期的境界方能发现和解除,难怪当年他发现不了。一个时辰后,隐藏的大门被他安全解锁打开,一所新的图书馆出现于眼前。 门后有一道不大的屏风,上面有杜希言书写的汉字“献祭传送阵藏书馆”八个大字,字后是一篇不长的题跋。读完题跋,他心头的一些迷惑也便解开了。 原来,在太古之前最初的所有的传送阵,包括同一界内部的传送阵,全都是必须献祭生命方能实现传送的,故而有“凡传送必牺牲生命”的格言。直到后来那群疯狂的炼器士发现和发明镜兽技术,用此技术制造的同界内部传送阵在使用时无须献祭生命,而这个本质上是牺牲镜兽生命来转嫁献祭的取巧方式而已。 一次投资长久受益,和零投资却要每次牺牲生命,两者孰能珍惜生命一目了然。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当年杜希言对于镜兽的悲惨命运就仅限于同情,实践中则是坚定地重修并且再行加固了迷镜城和炼魂塔的仙阵。 镜兽技术只解决了同界内部传送的问题,跨层传送、越界传送仍然必须献祭生命才能实现,因为这两种传送需要穿越不同世界之间的时空壁垒,时空壁垒是天地法则的产物,这涉及到对天地法则或者世界规则的应用层次,镜兽印记那种投机取巧的方法绝无可能瞒天过海。 杜希言当年来到这里,在原始的书馆里其实有跨层和越界两种类型传送阵的完整的典籍,他出于安全因素考虑将它们全部都挑选出来,移到这间他亲手新建的密室图书馆内保存,他还为此删改了原书馆里所有的图书索引档案记录。 于文在再三阅读和回味题跋的内容后,脑子里忽然一亮:既然跨层传送阵和越界传送阵都可以穿越时空壁垒,那么两者的阵图、阵符里边应该有一段或者多个片段是可以运用天地法则或者世界规则的法门,找到它们、分解出它们的原理或许可以应用到别的方面,譬如解决银蝌文能够在凡界正常使用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