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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曾经

    穿越南宋当皇帝第16章曾经临近黄昏,火红的太阳挂于群山之巅,霞光烧红了天空,群山掩映,林木轻摇,河面上金光闪闪,欢快的浪花滚滚向北而去。

    边境兰州,黄河南岸,渡口边,无数的宋人军民蜂拥于渡口之上,排队等待过河,前往河西。

    两岸河堤上,渡口周围,龙精虎猛的宋军骑士来回巡逻,虎视眈眈,以确保不会出现意外情况,以及保护前往河西军民的安全。

    兰州虽然是宋军从蒙古大军手中夺得,但兰州名义上仍是金人的领土。尤其是蒙古大军撤去,金人不断谴责宋军夺取临洮府和兰州,国中好战分子蠢蠢欲动。这也使得宋军集重兵于蜀口和兰州一线,以防备金军来袭。

    “相公,四川来的厢军说,他们已经等了大半天了,要求立即安排他们先过河。他们还等着去河西屯田呢!”

    衙役前来禀报,汪文往后看了看,马上沉下脸来。

    “让他们再等一会。有些百姓已经等了半天,得让百姓先过,按顺序来!”

    随着皇帝入川,如今他已经是兰州代知州。河西移民,虽然有军方镇守两岸,维护治安,但他作为民政长官,也要维持渡口秩序,提供粥粮供给,以备不时之需。

    “太慢了吧!要等到什么时候?”

    “凭什么不让过,不把人当人吗?”

    后面的厢军嘟嘟囔囔,但却没有人敢炸刺。一来大家都在等候,二来那些河岸上顶盔披甲的边军虎视眈眈,一看就不是善茬,要不然也不会连鞑靼骑兵都不怕。

    “相公,小人四川成都府刘大义,有礼了。”

    刘大义满脸赔笑,上前一步,点头哈腰。

    “刘员外,不必客气。你有什么事吗?”

    汪文看着刘大义,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富商找自己,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知州相公,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相公收下!”

    刘大义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一个钱袋,塞入了汪文衣袖之中。

    “小人随行车辆多,还请相……”

    刘大义话还没有说完,汪文脸色铁青,已经后退了好几步,把塞给的钱袋,直接甩在了地上。

    刘大义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满脸的为难。

    “相公,这是……”

    “你给本官听着,赶紧把你的臭钱拿走!念你是初犯,本官不和你计较。再有下次敢贿赂官员,律法难容!”

    汪文厉声说道,周围百姓纷纷叫好。刘大义尴尬不已,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地上讪讪捡起了钱袋,塞入怀中。

    “你刚才说,你的车辆多,都运的什么货物?”

    河西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汪文皱着眉头,叫住了刘大义。

    这个刘大义车辆不少,鼓鼓囊囊,显然都是货物,或许就是河西所需。

    “相公,小人是成都府的商贾,运有三十七车布匹,其中八千匹麻布、九千匹粗布,另有三百车共两千石米面,还有耕具、种子、药材若干运往甘州。小人在甘州买地200顷,急着过去垦荒屯田,置办买卖,所以……”

    刘大义赶紧取出账册,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这个狗官,不会嫌自己送得太少吧?

    要是真被挡下来,晚上还得出点血,让这狗官通融一下。

    “知州相公,这是小人的货物详细,还有四川制置司出具的买地凭证,全都在这里。请相公查阅。此外,小人还买了三万贯的国债卷,支持我大宋王师西进。”

    刘大义把账册递了上去,小心翼翼,观察着汪文的表情。

    汪文接过账册,翻开仔细看了一会,点点头,把账册还给了刘大义。

    “刘员外,稍等!”

    汪文走了几步,站在了渡口的河堤上,对着渡口上的军民,大声呐喊了起来。

    “将士们,乡亲们,河西百废待兴,缺粮少衣,这位义商携带大量的布匹、粮食,正是前方所需。大伙让让路,让他们先过,好不好?”

    朝廷发售国债,河西卖地,全都着落在这些富贵人家身上,可不能凉了人心。

    衙役上前劝阻,军民们纷纷避开,让出一条道路。

    “相公,小人这就可以走了?”

    刘大义睁大了眼睛,半信半疑。

    大宋天下,还有不是贿赂的官员吗?

    “刘员外,带你的货物,赶紧过河!本官可没有空请你吃饭!还有,你放心。买了朝廷的国债卷,你一定会赚不少!”

    汪文冷冷一句,刘大义喜出望外,赶紧招呼着手下前行,先行过河。

    “相公爱民如子,两袖清风,小人多谢了!”

    刘大义心悦诚服,拱手行礼。

    新朝新官员,新人新作风。希望这样的好官,大宋天下能够多一些。

    “刘员外,过了河,一路上都有我军将士护卫,可以放心前行。到了河西,切不可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只要奉公守法,钱有的赚,朝廷也不会亏待你们。”

    汪文朗声说道,脸色温和了些。

    “小人知道,谨遵相公教诲!”

    刘大义满脸堆笑,告辞离开。

    “员外,这知州相公倒是罕见,不收贿赂,为商贾办事,开天辟地第一回啊!”

    下人由衷地叹服了起来。

    “还有那些边军,一个个黑面獠牙,凶神恶煞,怪不得能打败鞑靼骑兵,收复河西。真是厉害啊!”

    又有下人摇头惊叹。

    刘大义点了点头。官员不收贿赂,将士彪悍勇猛,大宋的未来可期。

    这也让他对河西之行,充满了期待。

    “相公,你看,这么多马匹!”

    黄河河堤上,衙役指着南面,大声喊了起来。

    汪文回头一看,也是暗暗吃惊。漫山遍野的马匹,这也是要赶到河西去了?

    “相公,你有所不知,这是咱们从鞑靼大军手里夺回的牝马,是送到河西用作种马的!”

    衙役朗声说道,脸上的笑容灿烂。

    原来是牝马!

    汪文微微颔首,和衙役一样,心头也是振奋。

    蒙古猛将速不台攻下西夏河西等地以及金地德顺、戎、兰、会、洮、河诸州,掠得牝马五千匹。没想到被宋军一路攻破临洮府,连牝马也被宋军夺得。

    “郭相公好像亲自来了!还有余将军!”

    衙役惊叫着,汪文赶紧下了河堤,迎了上去。

    “郭相公,余将军,一向可好?”

    河西之行,事关重大,各方大员,纷纷登场。

    “汪相公,余将军就要率一万精兵过河,还有随军的辎重粮草,到时候还要辛苦你安排过河。”

    郭正孙下了马,递上明细账册。

    “河西百废待兴,转运困难,麻仲将军先率五千将士前去河西,我再率一万大军前往。至于剩下的几万大军,会依照情形陆续开往河西。”

    余玠做了一个简单的说明。

    汪文轻轻点了点头,接过账册,翻了几页,也是面色凝重。

    数万大军,人吃马嚼,四川的百姓,可要多流汗了。

    “余将军,这些牝马,也要赶往河西吗?”

    汪文看着密密麻麻的马群,心头震撼。

    “麻仲传来军情,祁连山的马场已经修葺完毕,也找到了不少种马。我带这些牝马去河西,三年之内,至少要有上万匹战马。这是陛下的旨意,我可不敢违抗啊!”

    余玠轻声笑道,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河西之地,除了西凉府要攻城,其它的甘州、肃州、瓜州,几乎都是传檄可定。但破毁容易,要想重建,可是得些功夫。

    “余将军,我军占了兰州和临洮府,兰州成了边塞。金人剑拔弩张,战事随时而起。下官总是觉得不安啊!”

    汪文忧心忡忡,目光不自觉看向了东方。

    “汪相公,兰州、临洮府,整个陕西都是我大宋故地,取了兰州,咱们是心安理得。你不知道,现在军中的将士,都想着和金人开战。要不是陛下有旨,严令禁止和金人起边事,边境上早已经是金鼓齐鸣了。”

    余玠冷冷一笑,语气中的不屑,让郭正孙和汪文都是心惊。

    一场场的恶战下来,宋军士气大涨,军中的骄兵悍将个个躁动不安。金人要敢开战,这些家伙一定不会客气。

    皇帝虽然下令不准开战,但却是明令边军将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蜀口集中了七八万宋军精锐,相信金军也不敢轻启边衅。

    “将军,去了河西,还是请多多保重啊!”

    河西还有蒙军盘踞,满目疮痍,一片废墟,汪文是真为宋军将士担心。

    “无需担心。有我五万精兵强将,河西之地,马上就要是我大宋的天下呢!”

    余玠打马向前,后面无数虎狼之士紧紧跟随,铁骑滚滚,无边无际,让人心寒气短,呼吸急促。

    汪文看的心头羡慕,差点流出口水。

    他要是能率领这千军万马,纵横沙场,死了也值。

    残阳如血,风吹草动,群山寂静,大地无声。

    兰州以北,黄河北岸的一处山坡上,一对秃发左衽的党项父子骑在马上,静静观望着过河而去的宋人军民。

    “爹,那些都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骑兵?他们都要去哪里?”

    马上七八岁的党项小孩,好奇地问道。

    “那些是宋朝的军民,有四五千骑兵,上万马匹。他们是要西去……”

    四旬左右的党项男子轻声说道,心头苦涩,欲言又止。

    宋军中尽是龙精虎猛的赳赳武夫,他们胯下的蒙古马,显然是和蒙古大军交战缴获所得。宋军如此精锐,河西似乎志在必得。

    “爹,怎么会有那么多宋军?那些宋人百姓,他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马上的党项小孩,心里充满了疑惑。

    那些宋军,个个顶盔披甲,黝黑彪悍,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是要去河西,咱们的祖宗之地。”

    党项男子不得不据实相告,眼神里说不出的落寞。

    四旬的党项男子,就是西夏的废太子,灵州的守将李德任。和他一起的,则是他七岁的儿子李惟忠。

    灵州城解围,李德任父子安然无恙,李德任仍然镇守灵州,但西夏的困境,他了然于胸。

    “河西,是西凉府和甘州吗?那里还有我大夏的子民吗?”

    李惟忠一阵惊诧,又问了起来。

    李德任心头一阵压抑,过了片刻,才轻声回道,心里充满了苦涩。

    “听说很多人都死了,只剩下了几万人或十几万人。咱们这些大夏皇室,对不起他们啊!”

    河西十室九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口。兴灵之地,军民死伤累累,不过三四十万人口。如今的西夏,不过三四万战兵,苟延残喘,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爹,宋军既然帮了咱们,为什么又要抢咱们大夏的河西?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有,惟名jiejie不是宋皇的妃子吗,她怎么也不帮帮咱们?”

    李惟忠的话,让李德任一阵苦笑,无言以对。

    国与国之间,从来都是只有利益。宋人已经算是善良,要不然,他们完全可以等西夏亡了再取河西,不必牺牲那几千将士。

    “爹,怎么还有我大夏的百姓往西边去?他们不会也是去河西吧?”

    李惟忠指着山的北面,继续问道。

    李德任看向儿子所指的方向,驿道上既有汉民,也有党项百姓。他们背着包袱,推着放满锅席被褥物件的独轮车,拖家带口,行色匆匆。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埋头赶路,看都不往后看一眼。

    这些乱世中的可怜人,他们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有口饭吃,讨条活路而已。

    宋军刚刚挺进河西,大夏百姓已经迫不及待跟随。看来,这些大夏百姓,已经对大夏朝廷失去了信任。

    连自己的百姓都不能保护,难怪大夏百姓心灰意冷。大夏,已经不是大夏百姓心目中的大夏了。

    李德任心头沉重,说不出话来。

    “爹,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率领千军万马,夺回我大夏的河西,重现我大夏昔日的光荣!”

    李惟忠大声说道,小脸蛋红扑扑,豪气十足。

    大夏昔日的光荣?

    李德任微微摇了摇头。

    大夏的光荣,早已经一去不返。如今的大夏弹丸之地,还在为生存苟延残喘。如果蒙古大军再来,大夏还有明天吗?

    宋人,还会帮大夏吗?

    大夏立国近两百年,难道真的是气数已尽吗?

    李德任的心头,尽被满满的苦涩和失望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