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二 爆炸
津门诡事录三百零二爆炸韩大胆儿带着徒弟陈飞扬,从惯偷儿撬开的窗户进了屋。这是个里外套间的画室,墙上还有道门,通着没有窗户的里间屋。 韩大胆儿感官敏锐,忽然闻见,那道屋门里,传出一阵血腥和尸臭。陈飞扬不等韩大胆儿说完话,就伸手去推那扇门,可用力一推却没推动,好像从里面反锁了,忙道: “师父!里面反锁了,可能有人!” 说着掏出配枪,抬腿就要踹门。韩大胆儿忙抬手阻止,然后自己用手推了推门,这里间屋的门稍微晃动几下,微微错开一条缝隙,门却并不像锁住了,反倒是像被什们东西顶着。 这时,陈飞扬没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蹭倒了墙角摆放绘画静物的矮桌,他自己摔在地上,桌上静物也摔了一地,连同一个装满液体的大罐子,全洒在了陈飞扬身上,罐子里的水放得久了显得有些腥臭! 陈飞扬一脸厌恶,也不知这是水还是尿。可那摆放静物的桌子,位置靠边也并不显眼,也不知陈飞扬是怎么被绊倒,好像这桌子上栓了什么绊绳赛的。 就在陈飞扬摔倒,被脏撒了一身的同时,忽然听见屋里当啷一声,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韩大胆儿顿时惊觉起来,陈飞扬也掏出了配枪。只见这道门下的缝隙里扑出一阵灰白色烟尘,如同室内又一股风压,将白色灰尘从门下吹出! 韩大胆儿担心门下喷出的是有毒粉末,所以伸手一拉粉尘飞扬,然后立即用袖子掩住口鼻。两人退后几步,稍等了一会儿,可似乎那白色灰尘只是普通灰尘,两人觉得也并无不妥。 韩大胆儿闻见白色灰尘并无异味儿,却有些熟悉的粮食气味,心里正有些纳闷儿,便想上前查看那些白色粉末。 陈飞扬见韩大胆儿上前,以为师父要撞开房门。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陈飞扬身先士卒,抬起腿一脚踹在门上,待得韩大胆儿想要出言阻止已然晚了! 只见那道门下黄绿色火焰一闪,耳中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里间屋忽然爆出一颗硕大的火球,强烈的火焰和气浪将木门直接吹飞。就在爆炸的瞬间,韩大胆儿一手抓起陈飞扬,一手抓起墙边堆着的画板画布,挡在两人身前。 强大的爆炸冲击波将两人直接吹飞,就在里间屋的门被冲击波撞飞时,火光瞬间爆燃,将内外套间照得一片雪亮。就在他和陈飞扬身子飞起的同时,似乎见到火光中有个人影闪过,直接撞在旁边的墙壁上! 同时,韩大胆儿在飞起的瞬间,吃惊的发觉,外间屋的天花板除了垂下的灯绳,悬着的灯泡侵泡外,还有一个挂在灯泡下的玻璃瓶里。玻璃瓶中装满满液体,灯泡没有玻璃壳,灯丝就浸泡在液体中。 他心头一惊,趁着自己被气浪吹飞,尚有意识的一刻,手中紧抓这陈飞扬,身子在空中即将撞向墙壁的时候,用尽全力,朝墙壁蹬踏借力。两人身子斜刺里飞向窗户,如离弦之箭赛的飞向惯偷儿撬开的窗户。 那两扇窗户半开半闭,韩大胆儿用后背护住徒弟陈飞扬,撞破两扇窗户,带着无数窗框碎木和无数碎玻璃,从窗口内飞出! 两人飞出窗口之后,在地上一阵翻滚,韩大胆儿只觉眼前一黑,便就此昏厥。 待得他睁开眼睛,只觉背上一阵刺痛,一旁的陈飞扬却仍在昏迷。眼前那间画室,正浓烟滚滚地冒着火光,周围乱哄哄来了一群人,人人衣衫不整,看样子像是被惊醒的附近居民。 他们纷纷提桶端盆,打水灭火,人来人往嘈杂混乱。周瑞和几个警察,也提着木桶正在帮忙救火。 韩大胆儿站起身,晃晃脑袋,只觉一阵眩晕,似乎被爆炸冲击波激烈震荡的脑袋还没有清醒。 冲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空照得甚为明亮,浓烟烈火中,火星余烬漫天飞舞。韩大胆儿也想上前救火,保护现场,可见到旁边倒着的陈飞扬依旧不知生死,便赶忙蹒跚着走过去,将陈飞扬扶起。 伸手一探鼻息,只觉上有呼吸,只是稍微缓慢,应该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昏厥,便用拇指按了按他的人中。 陈飞扬呼出一口气,眉头微皱,双眼缓缓睁开,见眼前的韩大胆儿脸上满是黑灰泥污,额角开了个口子,满脸鲜血,眼神涣散,似乎受伤不轻。 韩大胆儿呼吸急促,声音很低,似乎十分萎靡的道: “你……小子!太……冒失……幸亏……” 话说一半,忽然身子一歪,就要倒下。陈飞扬正要挣扎着爬起来,见师父倒下,赶忙伸手搀扶,不料手往师父背上一扶,却感觉被扎了一下,只见扶师父的手上满是鲜血。 接着火光再看韩大胆儿,发觉他已经昏厥,而他的后背、肩膀、手臂和腿上,却插着大大小小几十块碎玻璃,此刻已然遍体鳞伤满身鲜血,就跟个血葫芦赛的! 虽然不知里间屋爆炸的原因,但韩大胆儿护住陈飞扬,被爆炸冲击波顶飞的时候,却看见外间屋天花板上的玻璃瓶,那一种人为设置的陷阱炸弹。 将灯泡玻璃壳打碎,浸泡在装满可燃液体的大玻璃瓶中,再把玻璃瓶绑在灯口上,用东西将瓶口封住,只要有人拉灯绳,点亮的灯芯会瞬间将玻璃瓶里的易燃液体点燃,发生强烈的爆炸! 虽然韩大胆儿事先料到灯绳可能有古怪,担心有人设下陷阱,所以没让陈飞扬拉灯绳开灯,可里间屋不明原因的爆炸,冲击波和火焰却将灯口设下的炸弹仙镜引爆。 韩大胆儿若是自己一个人,凭着他敏锐的反应,应该能全身而退。怎奈他身边还带着个徒弟陈飞扬,动作就慢了一拍。玻璃瓶爆炸不仅将火头引得满屋都是,更是将玻璃瓶炸碎,玻璃瓶碎屑如激射的暗器,四散八方。 韩大胆儿护住了陈飞扬,自己不光硬接下这些碎玻璃,更是在撞破窗户的时候,被不少木片和碎玻璃插中,虽然他护住了要害和大血管,但依旧被扎得跟刺猬相仿。 陈飞扬见师父为了救自己,差点把命搭上,哇呀大叫一声,拼尽全力抱起韩大胆儿高大的身躯,双手被他身上的碎玻璃,割得鲜血长流,依旧咬着牙将他背在背上,可他力气不如韩大胆儿,而且刚才爆炸受了冲击,也是头昏眼花,双腿发软,走不几步便即摔倒。 陈飞扬在此挣扎站起,口中喊喝道: “救人啊!快救我师父!” 刚才忙着救火的周瑞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跑过来查看韩大胆儿伤势。 原来刚才爆炸瞬间,韩大胆儿护着陈飞扬飞出窗外的同时,周瑞等几个守在屋外的警察,也都被爆炸震得立足不稳。尤其是周瑞,正站在门口,爆炸冲击波把画室屋门炸飞,飞起的木门正撞在周瑞身上,顿时把他撞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 等他反应过来,周围居民已经被爆炸火光惊醒,纷纷拎着水桶端着脸盆,接水救火了。尤其是周围几家,生怕火烧连营,把自家也点着了,所以救火格外卖力气。 周瑞见周围混乱一片,也不见韩大胆儿踪影,其实这工夫韩大胆儿还在地上趴着呢,只是火光闪耀人头攒动,深更半夜实在分辨不清。 韩大胆儿身体素质太强,飞出窗外之后,不多久居民开始救火,他就已经苏醒过来,但此时他已经满身伤痕,可人群中救火的周瑞见韩大胆儿醒了,还站在那看着火场,天黑又看不清他满身伤痕,便心下稍安。 谁知韩大胆儿救醒陈飞扬之后,确因伤重再次昏厥,直到陈飞扬大喊救人时,才惊觉出了事。
韩大胆儿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日租界宫岛街的秋田医院里。窗外日光西斜,从昨夜到现在他已经昏睡了十二个钟头。 这时窗边围着不少人,有老白和小犹太,还有梅若鸿,尤非,见他醒了个个愁苦的脸上都瞬间笑逐颜开。 韩大胆儿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觉得的浑身无力像散了架赛的。他身上四肢上一共被玻璃刺伤了大大小小三十几处伤口,光缝针就是缝了几十针。 梅若鸿眼泛泪光,眉头紧促道: “每次都拿命拼,你就算是只猫,九条命也都耗光了!” 韩大胆儿强打精神微笑道: “睡了一觉,你都会逗哏儿了!” 老白叹了口气道: “幸亏玻璃没划破大动脉,你就听人劝吧!” 小犹太揣着手道: “看他那揍性,甭管他!咱跟他说也是对牛弹琴,跟放屁赛的,就看他那天挺尸,咱等着给他办白事得了!” 韩大胆儿道: “你可盼着那天了,你好打幡抱罐哈!” 小犹太道: “放屁!你拿我当孝子了!” 韩大胆儿道: “要不孝帽子上给你来个红绒球得了?” “嘿!我他娘还不如孝子了,成孙伙计了!” 小犹太伸手给韩大胆儿来了个脑贲儿。梅若鸿却拿胳膊肘撞了小犹太一下,白了他一眼。 小犹太道: “嘿嘿嘿!还没到哪呢,还护着了,他比牛还壮呢,没事!” 梅若鸿道: “你没看他满身伤!” 这时韩大胆儿忽然想起陈飞扬,忙问道: “对了!我徒弟呢?” 尤非道: “这小子没事,放心吧!” “对对!我没事,师父!”陈飞扬双手缠着绷带,几人中间挤过来说道。 韩大胆儿见陈飞扬双手绷带,便问道: “当时我记得你手没受伤!” 尤非道: “这小子抱起你想扛着你去医院,被你身上的玻璃扎的!” 韩大胆儿心知这个徒弟没收错,陈飞扬却低头道: “是师父先救了我的命,要不是我莽撞踹门,也不会害得师父受伤!” 韩大胆儿道: “不怪你,人家有心设陷阱,我也太冒进了!” 梅若鸿道: “你就是外号没起错,胆子太大了!” 韩大胆儿见梅若鸿眼圈还红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说道: “哎!又让你担心了!” 陈飞扬挤过来道: “师父,师娘对你真好,你昏迷时候师娘一直在身边照顾你!” 梅若鸿立即嗔怒道: “别乱叫!谁是你师娘!” 可听了陈飞扬这么叫,脸上却略带红晕,显然心里十分高兴。 韩大胆儿却似乎有意回避这话题,忙问道: “对了!现场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那惯偷儿没跑了吧,还得问他话呢!” 尤非道: “惯偷儿现在总厅羁押呢,至于火场,只剩下几张西洋画,被东西盖住,其余的烧光了!而且在火场里还发现一具割喉而死的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