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告密的孩子上天堂
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心的皮革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远处的落地窗。在他的身旁，正慵懒地伏着一只绿头野鸭。 李闻风，青铜城商界大V。是极少数知道青铜城和青铜真面目的人类之一，可以称得上是青铜的人类眼线。 从他那冷淡的面孔中读不出他在想什么。李闻风右手正转着自己专属的那支金钢笔，指尖翻动，金钢笔也灵活地在他指间翻飞。这是他的癖好，当他开始思考的时候，总喜欢转这支笔。 看他这样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就在这时，李闻风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听到响动，他停下手上的动作，顺势把钢笔插回胸前衬衫的口袋。 回过头，发现是人事部的小王。 “小王啊，有什么事吗？” 李闻风和善地笑了笑，这是他的招牌笑容，会显得他谦逊，彬彬有礼。 可小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一进门，小王的步伐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快了，充满了令人不安的侵略性与进攻性。 绿头野鸭从懒散的昏睡中惊醒，看到来者，悚然地张开了全身的羽毛，奋力地拍打着翅膀，嘎嘎乱叫。 李闻风眉头微微皱起，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王已经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见到自己主人有难，绿头野鸭愤怒地跳起来嘴脚并用地攻击着小王。 『对！对！！用力！！啊！太爽了！！啊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由笑得直不起身子，用力地拍打着小王的背，可小王什么也感受不到。自由癫狂的笑声和野鸭的乱叫混杂在一起，让心里本就压抑的小王更是烦躁不堪。 “他妈的，闭嘴！！！” 小王扭头冲着自由咆哮。自由一愣，嘁了一声，倒也识趣地没再说话。 可这在李闻风的眼里，刚刚发生的事情就是小王突然转头让空气闭嘴——只是空气，那里什么也没有。李闻风的左眼是机械义眼，红外扫视结果也印证了这一点。 然而，当“小王”再次正眼看向李闻风的时候，那个浅黄色的眸子顿时让李闻风浑身一颤。 张乐。 第三人称，这不可能。 早在得知张乐从青铜手下逃走的时候，李闻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张乐真正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依然不知所措。 而更让他震惊的，当然还是这疑似是第三人称的易容手法。一瞬间的易容，不能与人眼神接触的条件，完美符合第三人称的特征。可问题是，第三人称早在上一任传奇信使的时候就失传了啊？为什么张乐会拥有第三人称？如果这不是第三人称，那这种级别的易容手法又该如何解释？ 一瞬间，李闻风本就堵塞的脑袋里又凭空添了几个新问题。但眼前的局势依然在逼迫他先行考虑当下。 虽然这是李闻风第一次见到张乐的本体，但那浅黄色的眸子太具有辨识度了。 但是......张乐刚刚是在和谁说话？ 自由？ 青铜的眼线在通知他情报的时候提及过这个名字。但李闻风在各种史料上都未曾找到过关于自由的记录，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个“自由”是否真实存在。在得知消息后，李闻风一夜未眠。他花费了整整一夜考证“自由”的存在，翻遍了网络，书籍，但结论依旧是黯淡的。 可就在刚刚，他看见张乐冲着那团空气咆哮，莫非？ 商人敏锐的经济思维似乎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在濒临窒息的时候还不忘瞥了一眼张乐身边的虚无。 唔喔.......... 李闻风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惜，张乐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张乐的行事作风一向如此：绝不节外生枝。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杀死给青铜通风报信的家伙。为什么谢恒宇身边的青铜眼线会突然暴露？青铜眼线的暴露只会有一种可能性：灭口。 显然，先前张乐来找李闻风帮忙的时候，虽然张乐并没有说明原因，但李闻风估计也从话里话外猜出了个七七八八，知晓了张乐的真实意图就是逃离青铜城，这才通知了青铜。 那既然如此，李闻风这个罪魁祸首当然就留不得了。 跟李闻风这种人打交道，切忌不能听他说话，往往一句话就能破了你的道心。 稍稍用力，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咔擦声，李闻风的身子就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头颅和胸口的夹角甚至都成了锐角。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只绿头野鸭也似乎同时受到了攻击一般，身体一僵，硬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张乐这才呼出了一口气。他甩了甩手腕，眼睛一闭，而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容又再次变成了一楼的那个员工小王。 “准备开始计划了。”小王转身，刚想要离开现场，却忽然听见了一阵聒噪的电流噪音。他疑惑地往四周看了看，最终确定了噪音来自李闻风的尸体。 在李闻风的胸口，正别着一支金钢笔，这只钢笔似乎内嵌着留声机一般的装置，此刻正在运作。 “喂？喂喂？”是李闻风的声音。“听得到吗？张乐？我知道是谁在安排谢恒宇，不是青铜，也不是新生，你错......” 话没说完，一阵凌厉的掌风落下，将那支钢笔连带着李闻风僵硬的身躯劈成了两半，甚至将红褐色的实木地板都劈了开来，血液与内脏沿一个一字型霍拉溅开，将本就呈红褐色的地板染上了一层更为鲜艳的颜色。 张乐沉默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右臂，又看了看一旁看傻了的自由，默默地将易容重新覆盖住了染血的部位，顿时染血的右臂也看不出任何的血腥的痕迹了。 『好啊......』 过了好一会，自由才回过神来，弯腰冲着地面上那两半人体啧啧赞叹，连连点头。 『但是还不够好』 自由骄傲地挺直了身板，就像是在点评自己最看好的学生的作品一般，再次扫视了一遍这片办公室，消失在了原地，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到张乐离开好一会，办公桌旁的那只绿头野鸭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两只鸭腿一伸，直接从地板上蹬了起来，拍打了两下翅膀，飞落到了办公桌上。用鸭嘴翻阅着散落一桌的文件，然后挑了几张胡乱地用一只鸭爪抓住。它又飞到了李闻风尸体的旁边，从一片血泊中掏了很久，最终掏出来了一小块闪着金光的玩意，用另一支鸭爪抓住，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穿过落地窗，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 小王憨憨地笑着，他好不容易哄好了自己的女友，此刻正和自己女友玩闹呢。 他手里握着一个棒棒糖：“棒棒糖来喽～” 女友嬉笑着张开嘴仰起头，啊——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小王的余光瞅见了一个很眼熟的家伙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等等？那个人不是？ 小王看见了小王，但同时小王也看到了小王在看着自己。小王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立刻将脸瞥向别处，等到在回过头来的时候，刚刚还是一身职员装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佝偻着的清洁工大爷。 注意到小王在看他，清洁工大爷悠哉悠哉地推着顺手从身旁捎过来的清洁车走了过去。 “小伙咂，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我刚刚好像看错了，把你看成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清洁工大爷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小伙子就是会说笑，大爷我倒是想变得像你这么年轻呢！你也是，年纪轻轻的注意休息啊！不要糟践了自己的身子。好了......大爷我走了，不耽搁你们小两口了。” 清洁工大爷把一只手背在背后，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慢吞吞地走开了，推着清洁车离开了事务大楼。 盯着清洁工大爷的背影，小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他认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后，回头憨笑着望向了女友—— 他看到了一张气鼓鼓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