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洗建州

    六百多官兵的报仇雪恨之心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对，报仇！”童威瞠目喝道，“为大帅报仇，为所有战死的弟兄报仇！”

    “戚军门待咱们不薄，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为他老人家报此血仇！”同乡徐二狗也跟着大声附和，“报仇！”

    “我秦辅明与建虏誓不两立！”

    “加我一个，石砫司队长马祥福。”

    “还有我们，邓军门待我们不薄。”

    越来越多的官兵公开发声响应徐锋。

    最后，所有的官兵都表示要报仇雪恨。

    身处这种环境，就算有少数几个贪生怕死的或者不想舍命报仇的，也会受到身边袍泽的影响变得热血上头。

    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

    但是至少此刻他们是真的想报仇。

    “好，都他妈好样的。”徐锋重重点头。

    同乡徐二狗抢着问道：“阿牛哥，是现在就去辽阳吗？”

    “去辽阳？”徐锋闻言一愣，没好气道，“你没病吧，去辽阳做什么？”

    “不去辽阳啊？”徐二狗也是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哦对对，十万建虏就在辽阳城外呢，咱们这六百多人杀过去只能送死，那咱们就去沈阳。”

    “去沈阳可以，沈阳顶多几千建虏，咱们未必就拼不过。”

    “对，建虏绝想不到咱们敢去沈阳，正好杀他一个回马枪。”

    “就算最后拼输了也没什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那就赚了。”

    童威、马祥福还有秦辅明等军官纷纷附和，全都支持趁夜突袭沈阳。

    “停，停停停，都给我闭嘴，胡说什么呢。”徐锋厉声打断众人道，“咱们要是真的杀回沈阳去，跟沈阳的建虏拼個精光，浙营和川营的火种不就灭了，童大帅、戚军门还有那七百多袍泽不白死了？你们是不是傻？”

    听到徐锋这话，童威等人再次懵掉。

    “辽阳不能去，沈阳也不行，那怎么报仇？”

    “我说你们是不是死脑筋啊，就只有辽阳、沈阳有建虏吗？”

    “阿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要打抚顺所吧？”

    “抚顺？”徐锋狞笑一声说，“胆子放大些，目光再放远一些。”

    听到这，终于有反应快的回过味来：“阿牛，你是说翻过边墙，杀进建虏地界？”

    “你说对了。”徐锋狞声说道，“寇可往，吾亦可往，从来就没有人规定只能是建虏打我们，而不能是我们出边墙去打建虏！”

    “建虏可以毁边入关，毁我城镇，杀我百姓。”

    “我们亦可反过来杀入建虏地界，焚其村庄，杀其虏众。”

    “建虏杀我们一个人，我们便杀他们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

    “夫子曰，以直报怨，对建虏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浙营和川营在浑河死了七千弟兄，我们就要杀够七万人，不杀够七万誓不罢休！”

    听到这话，聚集在徐锋周围的六百多大头兵顿时就来劲了。

    “走走走，杀出边墙，血洗建州，老子要屠尽整个建州女真！”

    “对对对，屠尽所有的建州女真，给童大帅和战死的袍泽报仇！”

    “快快快，就不要再浪费口舌了，老子的白杆枪已经饥渴难耐了！”

    徐锋的话，就像是一颗火星丢进了干柴堆里，瞬间就点燃了这群丘八。

    至此，六百多官兵的积极性已经被徐锋完全彻底的调动起来，凝聚力也略有恢复，至少不会走着走着就不见人影。

    但是去建州却不能着急。

    至少得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清理战场的建虏遗留了不少干粮。

    “建州得去，但是也不用太着急。”

    “总得先填饱肚子吧，咱们快一天没吃饭了。”

    话音才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饥肠辘辘声，众人哑然失笑。

    徐锋让童威他们把干粮分发下去，官兵们便纷纷坐下来吃饭，虽然只是不去麸的粗麦饭加少量的粗盐巴，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然而老话常说，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很快就要降临了。

    这边正吃饭呢，西北方向突然冒出一片火光。

    而且这片火光径直向着浙营所在的方向过来。

    看到这，整个浙营所有的官兵瞬间紧张起来。

    不一会，夜不收队长徐小猫就折返回来报告，说大约有两千个建虏正在加固浮桥，还有五十个建虏正赶着三十多辆马车往他们这边过来。

    得知真的有建虏过来，童威下意识的跳起身。

    “阿牛，我们快走吧，趁着相隔还有两三里地。”

    听到这，周围的官兵也纷纷起身，顺手就想要熄灭火把。

    “别动。”徐锋却拦住起身的官兵，低声说，“都坐下，接着吃。”

    “啊？坐下接着吃？阿牛你啥意思？”童威、徐二狗等面面相觑。

    徐锋若有所思的说：“我没猜错的话，这伙建虏肯定是来帮忙搬运尸体的，要是我们现在就离开，这伙建虏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又怎么样？”童威皱眉说道，“咱们早走远了。”

    徐锋沉声道：“可如果他们报给辽阳的老奴，然后调骑兵来追呢？”

    童威闻言当即就哑了，人的两条腿无论如何跑不过战马的四条腿。

    只有秦辅明坚持说道：“就算老奴调骑兵来追杀也不怕，因为这里到辽阳有上百里，来回就是两百多里，再加上现在又是在夜间，等建虏骑兵从辽阳追过来，咱们早就已经翻过边墙杀入建州地界。”

    徐锋转过头看了一眼秦辅明。

    不愧是忠州秦家子弟，要比童威他们有脑子。

    秦辅明说的其实没错，以徐锋的能力，就算老奴从辽阳调骑兵来，他也有办法带着浙营摆脱建虏的追杀，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建州地界。

    但现在徐锋改主意了，他现在不着急去建州了。

    徐锋打算在去建州之前先打个胜仗，一个大胜仗。

    徐锋需要通过一个酣畅淋漓的大胜仗来提升浙营的军心以及士气，同时也提高浙营官兵对他的信任度以及服从度。

    报仇雪恨、血洗建州，是可以提升浙营的凝聚力。

    但是提升不了浙营官兵对他的信任度以及服从度。

    只有打胜仗才可以提升浙营官兵对他的信任度以及服从度。

    如果他能一直带着浙营打胜仗，浙营官兵对他的信任度以及服从度就会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变成盲从，就像建虏盲从老奴。

    是的没错，建虏合族对老奴就是盲从。

    如果有可能，徐锋也希望浙营官兵能盲从于他。

    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必须以浙营的盲从为前提。

    如果没有浙营官兵的盲从，他是不可能带着浙营长时间躲在辽东的白山黑水之间，从事高风险外加异常艰苦的游击战。

    是的，徐锋欺骗了童仲揆和戚金。

    徐锋从来就没想过把浙营残部带回关内。

    从献计“假尸脱身”的那一刻，徐锋就设计好了一切。

    脱身后，他将带着浙营残部隐入白山黑水之间打游击，配合东江镇的毛文龙从水陆两个方向对建虏发起无休无止的游击战。

    除此之外徐锋还有一个更加血腥的计划。

    只要这个计划能得以实施，建虏就将彻底断送入主中原的机会。

    正因此，徐锋需要浙营的盲从，也因此，徐锋需要打一个胜仗。

    而现在，浙营残部就有机会趁建虏不备，以寡击众打一个大胜仗。

    徐锋看着秦辅明，反问道：“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有机会在被建虏骑兵追上之前翻过边墙杀入建州，可问题是然后呢？”

    “然后？”秦辅明皱眉道，“然后当然就是血洗建州，报仇雪恨。”

    徐锋道：“在建虏骑兵的追击之下，你觉得我们能屠灭几个村庄，杀掉几个建虏？而一旦强行屠村暴露了自身的行踪，就势必会被建虏骑兵咬住，到那时候，你觉得我们还有几成脱身的机会？”

    “怕他个鸟。”秦辅明道，“跑不掉那就跟建虏拼了。”

    “对，索性就跟建虏拼了。”徐二狗道，“拼掉一个够本，拼掉两个老子就赚了。”

    “蠢货，你脑子里就只有拼命这一个词？”徐锋照着徐二狗的屁股上猛踹了一脚，对于这个同村小跟班就没多少顾忌。

    再环顾四周：“都他妈的给老子听好了。”

    “老子说过，不杀够七万建虏誓不罢休！”

    “所以，在没有杀够七万建虏之前，谁他妈都不许死。”

    马祥福怒道：“我们当然也想杀够七万，问题是现在我们做不到。”

    徐锋肃然道：“只要伱们照我说的去做，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我向你们保证，定可以杀够七万建虏，甚至于更多！”

    “阿牛，那你说该怎么办？”

    童威说：“建虏说话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