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碰巧

    这是一处一进的宅院，便坐落于最喧闹的长虹街之内。

    入门便是一道影壁，其上雕刻莲花。再往里处走，是宅子的院落，虽则不算宽敞，可处处透着精致。

    内堂门前种着两颗石榴树，眼下已到了开花的时节，看着便叫人十分欣喜。

    院中摆了一个水缸，里头养着红鲤，四处还种着花木。

    共有三间正房两间耳房，其内收拾的干净整洁，布置雅致清新，家具俱在，只需搬来居住即可。

    林承思见宋小晚面露满意之色，便又列举了这宅子的种种优势，譬如如何便利。

    “小娘子，您觉得怎样？”

    “晚娘。”荷叶扯了扯宋小晚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

    宋小晚知道她这是觉得这房租太贵，怕自家负担不起。宋小晚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荷叶放心。

    然后对林承思道：“既如此，我同你将契约签了。”

    林承思点点头，对宋小晚道：“小娘子是个爽快人，这边请。”

    方行至街上，宋小晚便听见了一声唤声，回过头去看，却是多日未见的李娇娘。

    李娇娘气色甚好，着了一身银红百迭裙，裙尾绣着大朵的芍药花。说来这样艳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并不显轻浮，反叫人觉得喜庆。

    宋小晚面上带着笑意，对李娇娘行了一礼，“赵夫人。”

    李娇娘带着青竹缓缓行来，见到了一旁的林承思不禁面露诧异，“小林公子也在？”

    林承思对她行了一礼，“赵夫人许久不见。”

    李娇娘点点头，又看向了宋小晚，问道：“晚娘是打算在镇上置一处房子？“

    “是打算租一处宅子。“宋小晚道。

    李娇娘见林承思在此欲言又止，顿了一会儿道：“这是，谈妥了？”

    “正打算去将契约签了。”

    “既如此，我同你一道去。”李娇娘立时道。

    宋小晚一愣，不过也察觉出李娇娘这是好意，当下便没有拒绝，笑道：“那便多谢夫人了。”

    李娇娘嗔怪道：“同我客气什么。”又对林承思道：“小林公子，咱们走吧。”

    于是几人又一道回了牙行。

    林承思正准备去拿笔墨，李娇娘叫住了他，笑道：“小林公子，我们晚娘是个实诚人，不懂行情。不知您这宅子是以何价租出？”

    林承思不禁苦笑，“赵夫人放心，我绝不是那种黑心肠的。您也清楚，一月一百两已然是极公道的价格了。”

    李娇娘暗暗点头，自不算优惠，但也不是天价。

    不过她面上不显，只道：“宋娘子与我是极相熟的，这价钱不能再低些了？”

    林承思面露为难之色，片刻后道：“既然赵夫人都这般说了，若是不低些怎么也说不过去。”说着，转而看向了宋小晚，“宋娘子觉得九十五两一月可行？”

    九十五两已然是看在李娇娘的面上，宋小晚心里清楚，便笑道：“自是可以，多谢赵夫人与小林公子了。”

    林承思点了点头，将二人引至雅间，唤人端上了茶水糕点，自去准备契约了。

    “晚娘是不打算去灵州了？”方坐下，李娇娘便问道。

    宋小晚一怔，才想起她说的应是上次顾佑老师好友请厨娘的事，便如实道：“灵州太远，我拖家带口属实不便。上回太夫人已为我说好了去陆家当厨娘的差事，我已应了，应当是这两天的事。”

    原来如此，李娇娘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即眼中又浮现了一丝歉意，亲自为宋小晚斟了一盏碧螺春，道：“晚娘，上次你和佑儿自我家走后便出了事，说到底是我管家不周，连车夫被人收买了也不知，险些酿成了大祸，真是对不住你。”

    宋小晚忙道：“夫人，这怨不得您。府上事多，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况那歹人起了心思，即便没有车夫也是能得手，所幸未出什么事，顾公子与我皆是好好的，夫人就别自责了。”

    “话是这么说，”李娇娘叹了一口气，“佑儿他娘还是怨着我呢，倒也不怪她怨，若是换了我，必然也要是生气的。”

    这话宋小晚不知如何接，便问道：“顾公子没回灵州吗？”

    “应当是回了？他近来没来过我这，我去过顾府一回，倒是没见着他。“李娇娘道。

    经历了上次一事，大约是吓着他了，宋小晚如是想。

    正说着，那边林承思已备好了契约，宋小晚接过，仔细核对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签字画押了。

    至此，总算是在镇上有个落脚地了，宋小晚长舒了一口气。

    “宋娘子日后若是遇着什么事，也尽可来找我。’林承思接过宋小晚画押后的契约，笑道。

    这人说话让人如沐春风，行事干脆利落，倒不像是个寻常商人。宋小晚不敢起轻慢之心，认真道：“多谢小林公子。”

    林承思温润一笑，“我送二位出门。”

    宋小晚点点头。

    出了牙行，直至瞧不见人了，李娇娘方低声道：“这林承思可不是个寻常人。”

    这话唤起了宋小晚的几分兴趣，她问道：“此话怎讲？”

    “这牙行从前是县令大人的亲戚管着的，可自林承思来了之后，那人便不再管事，便是县令大人也不曾说过什么。这林承思背后必定是有人的。”

    可是若是这林承思这般厉害，为何今日竟瞧得上她这一桩小小生意，直接交予手下人去办不就是了。

    似是知道宋小晚心中所想，李娇娘道：“他有时也会亲自出面，大约是你碰巧了。”

    宋小晚点点头，只能是如此了。

    “晚娘，你可还要去逛逛？我陪你去。”李娇娘问道。

    日光渐渐柔和，宋小晚便知天色不早，若是不早些回去，晚上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夫人，便不叨扰您了。”宋小晚婉拒了李娇娘的好意。

    “那我送送你，正好乘我的马车。”

    宋小晚摇头，“我们之前已同车夫约定过，此刻便要同荷叶去了。多谢夫人，改日我再去府上叨扰。”

    听她如此说，李娇娘只得作罢，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啊，就是太过客气了。”

    宋小晚淡淡一笑，自然要客气的，她与李娇娘非亲非故，若是不客气些，旁人只会觉得她不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