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落姻城里的灯火已经熄灭下去了,四野重归寂静。渺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个人,此刻大毕摩和沙罗赦对坐在城外微湿的草地上。 “沙罗赦,看到了吗。诸天星辰的运转变化。”大毕摩睁开了双眼。 沙罗赦抬起头,目光穿过那层薄薄的雾霭,望向天空的深处,“七宿穿过了天心,向着猎户座回转了,不过和天正圆的轨迹有所偏差,比平时慢了三俚四分。四象的北官玄武上方荧惑遮蔽了天牛的晕光,将要借道双子的同心圆回归。 大毕摩微微沉凝,”和瓦柞部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是七宿的轨迹不仅没有回正,反而越来越偏了,诸天的星辰都受到了它的影响,开始偏离原来的轨迹了。“老人遥望北方,喃喃道,”沙罗赦,三天之后我们会看到夭元从阳糯大山的背后升起。“ ”夭元!“沙罗赦变了脸色,他说不出话了,只感觉背脊处寒得刺骨。那是一颗战争的星辰,每当夭元升起在九州的天空之上,天地万物仿佛都失去了颜色,一抹鲜红遍染九州的整块陆地,那时的海潮汹涌地奔行在大海上,迎风涨起有三十丈高,幸运的人在海边见到过它的伟岸,却没能逃脱它噬人的漩涡。沙罗赦微微喘息,”可是,夭元不是一颗永恒黑暗的星辰吗?任何靠近它的光线都会被它吞噬!” 大毕摩点了点头,“传说夭元每一千年会出现三次,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九黎王统一了南陆诸部,它第二次出现时,中陆大爖朝的千武之君率三十万大军南征我们蛮族,双方征战了四个月之久,死伤了何止百万人。 “是这样么,“沙罗赦紧盯着大毕摩的眼睛。”老师,俄勒部的新君郡格尔台驰援了瓦柞部我是知道的,我们南陆维系了百年的和平又要被打破了吗?” “我不知道。“大毕摩摇了摇头。 沙罗赦愣在了原地。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个老师平日里虽然总是睡眼惺忪,整天背着他的酒葫芦四处晃悠,可是关乎月卓的大事,他可是无所不知的! “难道恩梯古神没有给老师启示吗?”沙罗赦恍然道。 大毕摩撇了撇嘴,“我当大毕摩三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恩梯古神,也没有得到过她的任何启示。”大毕摩抬头看向星空,“可能她睡着了吧。”
沙罗赦一阵错愕,他真的不明白自己这个老师的想法,有时是一本正经地四处说教,有时却是一塌糊涂地躺地喝酒。在他还不是小毕摩的时候,他和月卓的其他人一样崇敬着这个老人,认为大毕摩就是恩梯古神的使者,是古神赐予蛮族祝福的化身。现在成了大毕摩的徒弟,能够时长跟在大毕摩身边了,沙罗赦反而觉得有点儿别扭,他常常在想如果大毕摩是一个酒鬼,那么恩梯古神也不会比他喝得少些,不然也不会选他做月卓的大毕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