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锋汴梁
“黄河凌汛?这不算大事吧。” “这次比较严重,好像断流面积很大,多处供水都受影响了。”老贾指着电脑上的新闻道“好像有地方经济什么暴跌?纳克达斯什么的…” “纳斯达克。”我顺手关上了那个网页“别乱翻了,连队的电脑,你拿来看这玩意,有种。” 平淡的生活依旧在前行着,度过寒冬凌冽,好似来到了春日。 两个月后,翻日历时才发现已经是大年三十的早上,正对着日历发愣,连长已经敲开了门,我们连长叫项尚,这个瘦高个子的上尉脾气很好,多亏了这个老乡的照顾,我的体能,军事素质,还有作为一个军人的品质和行为都在进步,项尚是空军工程大学的研究生,受过良好的教育,有很高的军事指挥水平的素养。而且平时只喜欢看书,不玩手机,卷王一个。 “去连部开个会,现在。”项尚披着作训服大衣,靴帮上沾满了还未化干净的雪。 “所有人?” “所有人。” 连部里的文书把空调开到了最大,把已经掉瓷的搪瓷缸放到了每个人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每个人身上的寒意。 “我讲一下,”项尚甩下来肩上的大衣,把一张文件拿了起来,同时点燃了一根烟。 “看来今年能歇一歇了,上级决定晚上开个联欢会,咱们连得搞个节目,然后派点人跟文工团的人布置一下礼堂会场,晚上联欢师长是要出席的,别的连负责其他项目,咱也不能落后!”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布置一下,一排跟着文工团布置会场,二排去帮炊事班,刚才炊事班长还找我摇人,三排派点人跟司务长出去采购,具体事项你们自己安排。”说着他让文书把文件给大家传阅。 “多出来的人怎么办?”老贾问道 “多出来的人休息,没什么特殊安排。 所有人都出去了,我也跟着一帮人挤出了屋子,盯着眼前安静的营区,加上四处刺眼的残雪,远处的靶场上传来清脆的枪响,编织成了一张凄美的景象,饱经摧残的国家在此时已经风雨飘摇,由于江城的沦陷,上级动用了二炮的核武,全国经济瞬间下滑,先是旅游业,接着是房地产,只有那些同军工合作的大厂靠着国家的运作维持着一线生机,以前航司的同事有不少早已停飞待业,民航业在浩劫中大受打击,民航关停了多条国际和国内航线,倒闭的航司数不胜数,大量的客机停场封存,踌躇的在飞机坟场等待着再次进入蓝天的时节。 晚上七点,睡梦中的我被闹铃叫醒,窗外早已陷入一片黑沉沉的墨色。 有战友还在沉睡,我尽量小心,不弄出声音来。我蹑手蹑脚的从床上溜下来,穿好衣服。鼾声从里屋隐约传来,我从桌上抓起外腰带,穿上作训服大衣走出了屋门。 干冷的空气被北风裹挟着,像一把大锤一样无情的砸在人们身上,营区四处陆续有战友走出,向着大礼堂的方向走去,远远望去,大礼堂早已是灯火通明。有人在远处点了鞭炮和烟花,伴随着的,还有战友们的欢呼声,耀眼而璀璨的欢快划过黑暗的天际,分外明亮,温暖与久违的亲切涌上了心头。 我沿着水泥路慢慢的走着,四周伴随着鞭炮声的只有朔风的呼啸,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休息,在黑暗里沉静的蛰伏着。很快,我步入了礼堂大厅,刺眼的灯火闪耀在高大的穹顶之下,张灯结彩,其乐融融。战士们仍在布置,为每个桌子放上餐具,饮料香烟,糖果和少见的酒。 这里的气氛是热烈的,诱人的,是温暖的,给人家的感觉。 很快,各部的指战员陆续到期,然后是一些部队家属,我也在一张圆桌旁坐下,同周围的战友打了个招呼,然后安静整齐的等待指示。 黄镇武师长,师政委,副师长,旅长等一干首长也步入会场,四周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注视着师长走上讲台,轻轻咳了两声,把嘴凑到了麦克风前。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和蔼的笑了一下,环顾了四周,向所有人敬了个礼,然后用浑厚温和的语气说道“同志们!各位指战员们!你们辛苦了,感谢你们的努力,给予了我们可以欢聚一堂,共渡难关的机会,我不多讲了,来,同志们,我提议,让我们举杯,为我们的相聚欢乐,为我们的友谊长存,为我们的家庭幸福!干杯!” “干杯!”所有人一齐举杯说道。 “现在,开饭!” “这么快?”我惊诧着说道 “对咱师长来说,这就已经是长篇大论了。”老贾一边鼓着掌一边说。 一片热烈的气氛向我涌来,我被这热烈包围,推动,让我融入其中,倍感满足,重要的是,我犹如看到了希望,虽然只是一瞬间。 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旅长已经喝醉了,不少人向师长政委敬酒,他们也乐得应酬。师长仍然在坐陪,政委,参谋长不胜酒力已经提前离席了。 我只喝了战友敬酒的几杯还算清醒,一旁的张铁牛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老贾则使劲的抽着烟,一言不发。项尚好像心不在焉,不时的把眼光扫向四周,眼神里全是机警。 刚过午夜十二点,我摸出手机想拍几张照,可意外的发现手机已经没了信号,数据流量什么的全登不上了。不对啊,我昨天才交了五十的话费这就停机了? 我一连问了好几个战友,他们的手机也都大致如此,没信号也没网了。 “可能是春节使用人数太多,暂时断了咱这个区域的服务,或者是故障的什么也说不定。”项尚对我道,“别多想,但保持警惕。” 当我把手机揣进裤兜的时候,刺耳的警铃从外面传了进来,冲破喧嚣的音乐的阻碍,顺利的送进了我们的耳朵,我和战友们都是一个激灵,全愣在了原地,不知这是搞得什么名堂,拉练?但紧急集合的铃在此时响了注定没好事。 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友从门口冲了进来,他穿着全套装备,还背着步枪,他举起手里的扩音器大喊起来“全装紧急集合!所有人,全装紧急集合!一级战备!” “妈的,一级战备了!”老贾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扔掉烟头,对着晕乎乎的张铁牛猛踹一脚喊道“快!快去库房领枪!” 所有人瞬间动了起来,我逼着自己清醒,保持冷静,然后跟着战友们冲出礼堂,往自己的连队宿舍楼奔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面前只有晃动的宿舍楼灯光和战友宽阔的脊背。晚上打铃拉练并不少见,但拉一级战备还是在这个时间,不安和紧张顿时爬满了心头。 用最快的速度戴上头盔,穿好带有防弹插板的战术背心,全身的装具,护具,背上背囊,系紧鞋带,然后冲进武器库领属于我的自动步枪和手枪。 “多带弹药!上级要求,多携带弹药!”司务长对我们喊着,登记着枪械信息,我还从没听过抠门的司务长能喊出这样阔绰的话,有点好笑也有点紧张。 我为我的步枪取了十五个三十发弹匣和一些散装弹药,又给手枪取了四个弹匣,三颗八二式手雷,八颗77式木柄手榴弹,然后又给机枪手带了一个基数的弹药,最后取来双目夜视仪和电池。我摸遍全身上下确认所有装备已经携带完毕,然后飞快的跟上战友的步伐,冲了出去,我隐约已经意识到我们要面对什么了。 我们跑到车库前集合整队,此时全连的十几辆“猛士”已经准备完毕,亮着大灯准备出发。每辆汽车上都加装了一挺双联的八九式重机枪,发动机的咆哮震撼大地。 全副武装的项尚站在队列前方,我紧张的跟着指导员站进队列,然后和战士们齐刷刷的望向他,握着枪站在寒冷的冬夜里,我的心在急速的跳动,这次的气氛和往日的拉练全然不同。 “同志们!”项尚大声的说“刚接到上级命令,我们要紧急出发前往大南门,新门一带增援八连,做好准备,登车!” 我们马上散开,向着自己的车辆跑去,全连一百四十三人动作安静整齐,迅速的进入车辆,不只有猛士,我们连的四辆ZBL-09式步兵战车也开了出来,分别在车队的头尾,连部的指挥通信车在我的后面,这辆装甲车也是连长项尚的坐车。 开出营驻地,我们在空寂的大街上穿行,两旁的房屋都亮着星点的有如萤火的灯光。远方,不时有轻微的爆炸声和枪声打破宁静。空中,几架武装直升机飞速略过夜空,发出愤怒喑哑的咆哮。 “我们的支援到哪了?!三排的防线顶不住了!”无线电里传出一声叫喊,背景音是嘈杂的枪声与叫喊,还有丧尸的吼叫,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一次次震荡着整个频道。 “九连在路上了,再坚持五分钟!”有人也在喊“九连,加快进度,驰援八连!” 此时我才望到越来越近的火光,,几颗耀眼的信号弹窜入深海般的夜空,望着已经被点燃的万家灯火,我的心情沉重的无以复加。 更多的信号弹飞入夜空,大地亮如白昼,武直在空中盘旋着,射出一串耀眼的照明火箭,警车与我们相向而行,用高音喇叭一遍遍的播放着让大家呆在家中的广播,晚上仍然在执行宵禁,我们一路狂飚冲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街垒和在街头执勤的武警进入了预设阵地,路上摆放了反坦克拒马,铁丝网,隔离墩,大批的武装部队在街上行进着,俨然一副火热的战争景观。 车开过开封高中气派的大门,随后略过严密封锁的演武厅交叉路口,枪声连成了片从前面灯火通明的地带中传出,我已经能看到飞入夜空的曳光弹从小南门的城楼上方划过,白色的光亮让吊脚楼上琥珀色的琉璃瓦发射出耀眼的光芒,近了,更近了。
车通过小南门城楼时,无线电里传来口令“一分钟。” 我抬眼向上,首先看到了小南门高大宏伟的城楼,照明弹刺眼的光泽打在浮光掠影的琉璃瓦上,耀眼绚丽,门洞里的滚字屏上滑动着鲜红的新春祝福词“新春快乐,预祝全国人民永远幸福安康。” 动荡混乱的战场我见过,几年前在几内亚撤侨,我目睹了一场战斗,不,应该是屠杀,。那些本地居民聚集在机场外的铁丝网处,恳求我们带走他们,有些人已经爬上了铁丝网,此时那些什么反政府武装到了。在外围用机枪向人群扫射,甚至用上了迫击炮,炸碎的尸体,打飞的脏器洒落一地,有的还挂在铁丝网上,颤抖着随风摇摆,落在地上摔出一摊污血。 眼前景象亦是如此,或者更甚,在路口中央,也就是八连的阵地前方,一个尸体堆成的小山开始慢慢形成,大波的晃荡的身影沿着大路,笔直的向路口的防御工事走来,仍是那副德行,无惧无畏,毫不犹豫。 “九连!进入阵地!机枪集中火力,消灭主干道上的目标!压住距离!”我们抓起自己的装备,踹开车门冲下去,以班为单位进入阵地,为阵地里的战友补充火力空缺。 和丧尸打仗不讲什么战术,布阵,方位,就只管正面用火力迎头痛击,用子弹敲碎它们丑陋的头颅,撕碎它们的身体,让它们永远的死去。 我跟着一排的三班进入了一个阵地,一旁的战士望见了我们,在换弹匣的间隙问道“你们是九连的嘛?” “是!” 我跑到一个沙袋边蹲下,探身向前望去,丧尸汇成的人海嘶吼着向我们的阵地走来,在照明弹的光泽下,一排排的行尸走rou伴随着一股无比恶心的臭味向着我们一拥而上。 四周的枪声震耳欲聋,在无数把枪的射击线上,血rou横飞。 我把枪紧贴在肩部,瞄准了一个丧尸,她是个女人,长发上沾了凝固的血,对我的瞄准镜大张着嘴,一双浑浊的眼睛盯向我。 扣动扳机,丧尸倒地,然后是下一个,再下一个,再下一个…然后是换弹匣,继续瞄准,射击,自动步枪像有生命一样在手里跳跃着,开火,再开火… 八九重机也在我们身后扫射,曳光弹尖叫着飞入密集的人群,在地上留下一片碎rou和不成人形的尸体,被子弹切断的树木和路灯杆横在街上,有些还在滋滋的冒着火星。 我突然注意到,身旁一些战士汗津津,灰扑扑的脸上淌着泪水,他们疲惫坚毅的脸上挂满了痛苦。 “老乡!对不起啦!”刚才和我搭话的一位战士压着嗓子喊了一句,接着端起换好弹匣的步枪继续射击。 “保持火力!我看到尸群的尾巴啦!继续射击,同志们坚持住!”有人在喊 “同志们,坚持住,支援马上就到了!”我们身旁,旅政委提着手枪,拍着一个个战士的肩头,为我们鼓舞士气。他直着身子,毫不畏惧的在枪火中行走。 我机械的打着点射,一个个的敲掉瞄准镜里翻涌的头颅,照明弹一颗颗升入墨色的天空,我终于有机会再次看清那海浪般的尸群,那迈着坚定步伐前进的行尸走rou,;连队的十八挺重机枪,加上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和二十五毫米机关炮,在前进的尸潮里划开了一道有如光柱打开的幕帘,各种人体组织乱飞,炸碎的血rou溅在了我一旁,甩了我一手腥臭的污血,在那之后,又是几片带着头发的头皮很响的落在了沙袋上。 连里的迫击炮小队和无后坐力炮班也加入了战斗,他们不停的开火射击队伍后方的丧尸,项尚的布防思路很基础,重机枪火力正面迎敌,配有精确射手步枪的排长,步枪手,尽可能的消灭零散的落单行尸,其他战士用自动步枪配合班机消灭成群的丧尸,在小南门和附近城墙上的狙击手射击那些漏网之鱼。布防基础有效,两个连的防御大约能抵御一个旅的一两次集团冲击。 “所有机枪!停止射击,换枪管!”后方传来命令,山崩地裂般的枪声戛然而止。 一声铛啷啷的脆响,我低头看去,一根打的通红的八九重机的枪管就扔在了我的靴子旁边,那个机枪阵地几乎要被弹壳和弹链给淹没了。机枪手一边上膛一边骂”md,这半个小时,一个基数就打完了,这帮死不完的东西究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