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事不可为,牺牲朱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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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殿内,瞬间安静的只能听到所有人,紧张呼吸的声音。 朱橚愤怒瞪视海童。 这个该死的降人,真是把四哥的仁慈,当做筹码? 这个问题,让四哥怎么回答? 传到大哥耳中。 太子系耳中。 传回朝中,又会引发多少波澜? 北元从始至终都在算计大哥,纳哈出一路精锐几乎尽数被调往捕鱼儿海。 说实话,明眼人都能看出。 四哥的麻烦还在后面呢! 这该死的海童还故意在大哥和四哥之间埋刺? 找死! “海童万夫长……” 朱棣的声音,瞬间打破殿内紧张压抑的气氛,众人纷纷看向朱棣。 朱棣含笑看着海童,“当年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也十分优秀,因出身缘故,也遭受到了成吉思汗麾下很多将领,乃至兄弟们的攻讦,若是没有术赤的心胸宽广,以及后来出走钦察故地,他若是继续留在成吉思汗身边,恐怕你们蒙古人,也不可能打下如此庞大的疆域……” 其实,蒙古人中间。 他不欣赏蒙哥、忽必烈这些被中原史书,浓墨重彩记录的人物。 不可否认。 这些人有雄才伟略,有野心、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可这些人毫无意外,私欲很重。 对个人利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能为了个人利益做任何事情。 …… 相反,蒙古历史中,他特别欣赏术赤这个人。 有能力。 因出身问题,屡屡被兄弟、以及成吉思汗麾下将领质疑。 可恰恰是术赤。 一路协助成吉思汗,擒杀太阳汗。 招降或征服斡亦剌、不里牙惕、巴儿忽诸部。 后随成吉思汗南下攻金,取云内、东胜、武州、朔州等地,攻掠太行山东西30余州,并会诸军围攻金中都。 在这个过程中。 术赤凭借卓越军事才能,身边也笼络了一大批追随者。 成为蒙古人中,一股极其强大雄厚的势力。 若是术赤真想争夺成吉思汗汗位的继承权。 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 即便不成功,也一定会把蒙古人内部搅乱。 就好像后来蒙哥驾崩,忽必烈夺取汗位那样,最终让整个蒙古各方势力分崩离析。 再也不遵从蒙古人的中枢。 忽必烈只能建立元朝,自己玩儿。 反观术赤做了什么选择。 当辅佐成吉思汗,率领蒙古人在东方占据了绝对优势,然后就开始西征,主动远离中枢。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 术赤与其兄弟们。 乃至与成吉思汗都发生了一些矛盾。 但术赤只是痛心成吉思汗对其怀疑,貌似,并未有过要争夺继承权的想法。 在他看来,恰恰是当时蒙古人中,术赤以及很多类似术赤的人,懂得大局为重,胸怀足够大,少了点对个人利益,斤斤计较。 所以才有了蒙古人创业前中期的团结和勇猛精进。 或许,将来他和大哥之间,也不可避免会发生摩擦碰撞。 毕竟,两个人,两颗脑袋。 有不同的价值观,对事物的分析判断,肯定少不了碰撞。 即便是上牙和下牙,还经常协调不好,咬舌头呢。 但只要大方向不出问题。 大哥将来支持兄弟们走出去。 他做大明的术赤,又有何不可。 给兄弟们做个表率。 大家都少斤斤计较个人利益。 无论最后大明版的‘忽里台大会’能持续多少年并不重要。 只要中原人、中原文明、中原文化走出去就行。 看看成吉思汗。 蒙古人向世界传递的游牧文化。 终大明一朝,都没有彻底将这种文化根除。 大明一朝,陆路上始终被蒙古人的游牧文化死死包围着,就像一只手,遏制了大明经济、文化从陆路方向,辐射更遥远的地方。 他不清楚。 历史上的‘他’。 是不是感受到了这种游牧文化,从陆路对大明经济、文化的包围。 所以一边数次北征。 试图彻底铲除成吉思汗留给子孙的遗泽。 一边,则开始派遣郑和下西洋。 但有一点可以看出。 大明时期的万邦来朝,主要来自南边海上。 贸易体系也几乎完全转移到海路。 海陆并进不好吗? 是周围的蒙古势力,终明一朝,都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底蕴单薄的游牧文化,伴随着领土扩张,在其轰然倒塌后,遗留的福泽,都能恩泽后世子孙数百年。 若换成中原文化,更擅长治理、经营、统治的中原文明呢? 中原文明的顽强和韧性,只要他扎根了。 就会顽强的生存下去! 否则,中原文明不可能延续至今,也不可能从三皇五帝开始,伴随着兵锋扩张,最终形成,大明两京十三省,凝聚力如此顽强,如此庞大的疆域!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十分自信。 只要中原人、中原文明,跟着中原王朝的兵锋,如蒙古人那般走出去,就一定恩泽后世数百年、上千年。 …… 海童深深看了眼朱棣。 他说这句话。 首先,的确是想给明太子心中埋根,有关燕王朱棣的刺。 其次,在听闻朱棣的设想后,他就莫名想推朱棣一把,想看看,这个人手握大明皇权时。 是否能重现,他们蒙古人曾今的荣光。 作为蒙古人,他们也怀念先祖们昔日的荣光。 若是能再次见证,明四皇子率领大明,重现蒙古人昔日荣光。 死也无憾了。 这样一个刁钻的问题。 很不好回答。 明四皇子直接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太子朱标肯定不可能相信。 可明四皇子的回答却十分巧妙。 之前,明四皇子就向所有人,展现了他的理想:如成吉思汗以长生天之名,中原人以理想之名,横扫四方! 当面对他刁钻的提问时。 明四皇子巧妙的提出,其很欣赏出走西方的术赤。 巧妙与其理想结合,回答了他刁钻的问题。 这番话,传到明太子朱标耳中,也更容易让朱标相信。 大概率,不会成为朱标心中的刺。 朱棣说到最后,收敛笑意,严肃道:“海童万夫长,诸位,我的宽仁不是无止尽的,我留下你们,是相较杀了你们,让伱们好好活着,更有利,类似的事情,下不为例!” 话罢,朱棣又看了眼,这座曾今开过‘忽里台大会’的雄伟宫殿,不作任何停留,转身就走。 哼! 朱橚微微冷哼,紧跟在后。 丘福、朱能等人忙跟上朱棣。 纳哈出为首,一群和林贵族,目视朱棣离开背影,低声窃窃私语。 “咱们败给这样的人不冤!” “是不冤,没想到中原出了这等人物!” “为什么大明的朱皇帝,不把这样的儿子,立为太子呢?真搞不懂他们中原人,为何非得立长?” …… 朱棣可不知,他的一番话,给一群蒙古贵族遗老遗少的冲击。 从和林王庭出来。 丘福、谭渊等人就被朱棣派出去。 搜罗马车、物资,进行全城戒严等等一系列事情。 由于蒙古贵族的投降。 城内的普通蒙古人,倒是没有出现反抗。 朱橚陪朱棣在街上,骑马而行。 唇角几次动动。 朱棣注意到,笑骂:“你有什么想说就说!不怕憋坏了?” 朱橚挠头讪笑。 看了看周围,确定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低声询问:“四哥,如果大哥将来难为你,你会如何做?” 这样的问题,他早想问了。 今天听闻四哥一番话,更想问。 可就是不敢开口。 朱棣略微沉吟,“如果一定程度的妥协,能够平息双方矛盾,我愿意妥协。” 将来,只要大明‘反燕力量’没有碰触他的底线。 他会选择妥协。 “若是朝堂对四哥得寸进尺呢?”朱橚追问。 朱棣不由笑了,“那就悍然打回去!其实领导一个团体,和做人也差不多,没必要时时刻刻让自己浑身都是刺,一副半点亏都不能吃的样子,长而久之,只会给人留下一个,你这人不好相处的印象,不愿和你打交道,你现在已经去地方实封做藩王,也有自己的小团队了,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团队,带成这般模样,表面看似,你这个团体很团结,可其实,也造成了,你这个团体十分排外,新来者,很难融入你这个团队……” 朱橚不由认真听着。 四哥说,大明也要有自己的忽里台大会。 说实话,刚才听到这个畅想时。 他浑身热血澎湃。 他没那种称孤道寡的野心。 只是觉,他们老朱家若是能有如此盛景,太让人激动了。 将来,他若是有出走的机会。 四哥现在教他这些,都能用得上。 而四哥教他,恐怕也是希望,有一天,他能走出大明吧? “但也不能一味妥协退让,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没必要计较,可一些涉及底线的问题,必须计较。” “个体,生而为人若是没有底线,不可能经营好生活和人生。” “一个团队,若是一味妥协退让,必然损害团体利益,造成团体分崩离析。” “同时,若是妥协退让,换不来对方的理解,反而让对方感觉你好欺负,得寸进尺,那就不好了,必要时候,就要凌厉的反击,让对方明白你也是有脾气的,你也是有底线的,这样反而可以让对方明白界限……” …… 朱棣从他和朱标,引申到日常做人做事。 如果将来大哥,真的在反燕力量的撺掇下,一而再再而三。 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和大哥打一场! 通过打疼大明,展现自己的底线! …… 朱橚认真听着,同时回想朱棣的过往。 四哥对蓝玉。 对吕本。 对冯胜,不就是如此吗? “总之,你要记住,为人处事,斗争和妥协要根据自身底线,灵活运用……” 嗖! “四哥,小心!” 突兀的暗箭,让朱橚眼睛瞬间瞪大。 朱棣来不及躲闪。 暗箭直接命准胸膛。 力量十分不俗! 穿着纸甲,虽然挡住了箭,可朱棣还是感觉,胸口钻心刺痛。 抬头…… 十步外,小巷口,一个少年转身就跑。 “小崽子,找死!”朱橚回神,睚眦欲裂大喊一声,策马追了上去。 朱棣也抖动马缰。 小黑嗖一下窜出。 转入小巷。 朱棣取下随军携带的三石弓。 折断箭头,弯弓搭箭…… 嗖! 没有箭矢的箭射出。 越过朱橚。 砰的一声。 重重砸在少年的后脑。 啊! 少年变声期的疼痛声音响起,一个趔趄,狗吃屎般,狼狈扑倒在地。 朱橚追上。 在少年挣扎起身时。 翻身下马。 一脚踩在少年背上。 锵! 同时,顺手从马腹侧面拔出挂着的刀,咬牙怒道:“我四哥仁慈,你们把他的仁慈当你们放肆的本钱是吧?” 海童给大哥心中埋一根,有关四哥的尖刺。 少年小崽子,还敢刺杀四哥! 刚才的距离太近,四哥又专注教导他。 若不是四哥穿着纸甲。 真的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老五!” 朱棣见朱橚挥刀,大吼一声。 朱橚停下,扭头,眼睛通红道:“四哥,我看你就是对他们太仁慈了,是不是出征前,乌云琪格向你求情了?” 朱棣又好气又好笑,翻身下马,瞪了眼。 别说他不会受影响。 就是乌云琪格的聪明,也不会开这个口。 因为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 国战之中,女人是无法影响一个男人的决定。 除非这个男人昏聩无能! 一路上,挡路的草原人,他一个也没少杀。 可不必动刀兵时,他也不会随意杀人。 朱棣拉开朱橚,没好气道:“他若真想杀我,就应该往我脑袋上射!” 十步距离太近了。 当时他又分神。 军帽也被他摘下来挂在小黑身上。 根本连躲闪的时间也没有。 这蒙古少年,若真杀意坚定,瞄准他的脑袋最合适。 正是因此。 他才折断箭头。 朱棣抓住少年的衣领,把少年一把拎起来。 “朱四郎,我是真的要杀了你!”少年被朱棣拎着衣领,半悬在空中,还蹬腿挥拳,想要打朱棣。 可胳膊太短,够不着。 朱棣不由被逗笑,“说说,我们有什么仇,让你这么恨我?” 他也很好奇,这个口口声声申明,真想杀他的少年。 为何下手时,却又留情了。 朱橚拿刀戒备着,也好奇看着。 经四哥提醒,他也意识到,这少年的确手下留情了。 也很好奇,其中内幕。 “因为你害死了我全家人!因为你,俘虏了我姑姑,强占了我姑姑!” 朱橚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朱棣,四哥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第一次纵横草原? 回去后,要不要告诉四嫂? 必须得告诉! 看四嫂发怒!四哥‘卑微’,多有趣啊! 朱棣哪能想到,这一瞬间,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竟然生出这么‘邪恶’的想法。 少年的话。 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你是乌云琪格的侄子?是绰罗斯家族的人?” 乌云琪格的全名是,绰罗斯·乌云琪格。 西蒙古绰罗斯家族是一个十分大的家族。 马哈木就是出自这个蒙古贵族。 这个家族在西蒙古有着很强影响力,这也是当初,脱古思帖木儿,为何要娶乌云琪格为王妃的原因。 意在团结,笼络西蒙古。 毕竟,脱古思帖木儿的传统势力,在东蒙古。 “不错,小爷正是绰罗斯·脱烈!” 马哈木篡权,整合绰罗斯氏统帅的瓦剌部部民,就因他的父亲反对。 马哈木就以姑姑做了朱四郎的侧妃为民,把他的父亲,以及部落铲除了。 青壮男人。 不愿效忠马哈木的。 全都被杀了! 就因为他当时比车轮矮,逃过了一劫。 然后被马哈木长子脱欢丢到和林城内,说要等他长到车轮高后,再来杀他。 当然,他也明白。 其实姑姑和朱四郎的事情,只是马哈木发起屠杀的借口罢了。 本质是因为,他的父亲,反对马哈木。 整个绰罗斯家族各个分支,不少都被马哈木杀了。 不止他们一支。 刚才想杀朱四郎的。 可一想到,杀了朱四郎,姑姑就得守寡,又于心不忍。 …… 朱棣听闻脱烈愤怒讲述自身遭遇后,把少年扔在地上,伸手用力捏着少年脖子,笑道:“论因果,你们这一支,的确算是被我牵连了,可你也对我动手了,我们之间的债一笔勾销……” …… 话中,朱棣打量脱烈。 这小子的处境看样子并不好。 脚上的鞋子破了,脚指头露在外面。 去岁冬天应该冻伤了。 即便现在,露出来的脚指头,脓疮都还没完全好。 一件皮袍子,破破烂烂。 …… “往后你就跟着我,据说,成吉思汗当年就是如此,仇家想杀他,可碍于他没有车轮高,不能破了你们草原的规矩,所以敌人留着他,准备等他高过车轮再杀……” “将来,我想办法,让你亲自找马哈木报仇,愿不愿意?” 乌云琪格那个不要脸的草原烈马。 趁着他不在,‘欺负’妙云心善。 做了金豆子姑姑。 甭管怎么说,遇见对方仅剩的侄子,应该搭把手。 而且,这小子看样子也是个好苗子。 值得培养一番。 “我脱烈,草原上的射雕英雄,才不会做你朱四郎的走狗,你少做梦!”绰罗斯·脱烈,双手环臂把头扭到一边。 鼻涕从鼻孔流出一点点,忙吸回去。 该死的鼻涕,就不能争气点嘛! 朱棣顿时笑了,没说话,转身牵着小黑就走。 朱橚错愕。 虽然不知道朱棣为何突然不管了,可还是忙跟着朱棣离开。 脱烈傻眼了。 喂! 朱四郎!你倒是再挽留我一句啊! 他就是放不下面子。 家人全都死了。 被丢在和林城。 整个冬天,都靠自己打猎,或者捡别人丢弃的羊杂、牛杂活下来。 他不屑去给别人做奴隶。 也自信,凭自己的箭术,怎么也饿不死。 可他也想家人! 就是担心姑姑守寡,过和他之前一样,孤苦伶仃,野狗一般的生活,所以刚才他才对朱四郎手下留情。 …… “四哥,真不管了?”朱橚追上朱棣,小声询问。 朱棣笑道:“这种熊孩子,就不能惯着,回朝时,派人来接上就行了。” 少年郎要面子没什么错。 可在亲人面前,如果还要面子,那就根本没把你当亲人。 他愿意搭把手。 就把这小子当做自己亲戚了。 得让这小子明白这个道理。 若是不明白,双方终究是有隔阂的。 雍鸣、祈婳。 乃至民丰、春晓、东旭、原吉他们,从来不会在他和妙云面前装什么。 朱橚琢磨着。 扭头往后看了眼,顿时笑了。 “四哥,快看!” 朱棣转头,就见脱烈拿着弓,亦步亦趋,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他往后看时。 这小子瞬间转身背对着他,仰头看天,还吹口哨。 朱棣唇角笑意一闪而逝,也不管,径直往城头走去。 朱棣加快速度,脱烈立刻加快速度跟着,生怕跟丢了。 他不想这么没面子。 他可是射雕少年! 可他实在是不想像条野狗,孤苦伶仃了。 朱四郎这个人怎么说呢。 短暂接触,感觉还不错。 而且,跟着朱四郎就能见到姑姑了。 姑姑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朱棣一路来到城头,绰罗斯·脱烈也一路跟着来到城头。 东旭见朱棣带着一个少年郎回来,不由好奇询问:“师傅,这是……” “乌云琪格的侄子,先带他去救护队处理一下脓疮,然后找身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东旭听朱棣介绍,看着脱烈侧对着他们,仰头对天吹口哨,不由笑了。 点点头,“脱烈是吧,我带你去救护队。” 说着,抓起脱烈的手,带着脱烈离开。 脱烈象征性挣扎一下,然后就顺从跟着。 嗒嗒嗒…… 东旭带着脱烈刚走不久,急促马蹄声传来。 派出去的斥候,策马奔冲靠近城门,大喊:“禀王爷,魏国公率领步军兄弟,已经在五里外了。” 呼! 朱棣松了口气,转身对徐辉祖笑道:“走,咱们下城迎接泰山。” 朱棣等人在城门外等了片刻。 徐达大军抵近。 大军中。 蒋瓛看着城头值守的陆军第一镇,如同打翻调料罐,酸甜苦辣,心情五味陈杂。 从朱四郎派来的斥候口中,简略听闻战况时,他都惊呆了。 陆军第一镇奔袭千里,当夜拿下和林外城。 还在北元军车轮战术中,守住了城头? 更是借着丘福奔袭纳哈出大营,凭借仅存的士卒,打通了内城? 当时,他真怀疑,这是斥候为朱四郎塑造威望编出来的。 如今,他都不知,该如何向朝廷报捷了。 让他自己去针对朱四郎,他当然不敢。 可让他给朱四郎抬轿子。 又让人难受。 …… 蒋瓛陷于纠结,出神之际,大军已经靠近。 “泰山。” 朱棣率先迎上去。 徐达翻身下马,第一时间,打量朱棣的情况。 他能想象,四郎经历了何等煎熬。 不光是身体。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战死,四郎心里煎熬肯定更大。 确定朱棣除了满脸倦色,没有其他大碍,徐达松了口气,拍了拍朱棣肩膀。 什么话也没说。 他们翁婿不用言语,也知道想表达什么。 朱棣笑着点点头。 看向蒋瓛。 蒋瓛忙低头,“拜见王爷!” 此刻的朱四郎,满脸倦色,宛若一只病虎。 可不知为何。 他感觉,此刻的朱四郎十分可怕。 仿佛,变了! 不,不是仿佛! 朱四郎就是变了! “王爷,陛下久久没有王爷的消息,十分担心,整个金陵都因此议论纷纷,臣奉陛下之命,出关寻找王爷踪迹……” 说起来,他就委屈。 出三峡口时。 他身边有三十名力士。 可等他找到徐达时。 只剩十三名了。 其他力士,全都战死在途中了。 好几次,他都好悬战死。
朱棣听闻后,询问:“我大哥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臣出三峡口时,得知太子爷率领主力,已经抵达乌珠穆沁,在之前一段时间内,太子爷主力连战连捷……” 朱棣眉头渐渐皱紧,神色凝重。 连续大战,主力各级将领会不会骄纵? 行军速度,会不会更快? 默默深吸一口气,说道:“纳哈出一路精锐,被秘密抽调到捕鱼儿海,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蒋瓛点点头。 余光偷窥朱棣。 只要这位,稍稍懈怠一些,或许,就能把太子,以及二十万精锐,置于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这位,对皇权,有没有产生什么想法? “我会马上从和林出发,穿过喀尔喀,疾驰捕鱼儿海,我需要你的配合,你也不能休息,必须尽快动身折返,你回到北平后,就留在北平,把北方锦衣卫系统,严密的控制起来……” …… “此后,草原上任何战争消息,我们想让百姓、朝臣听到什么,他们才能听到什么!” …… 他担心大哥那边出问题。 这一战,是大哥的首战,也是塑造威望的一战。 他不希望,出现什么变故。 也不想,自己的风头太过了。 “和林被攻克的消息,不要传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有绝对信得过的心腹,派他们回去,悄悄告诉陛下,我无恙即可,并,秘密把草原战局形势变化告诉父皇,告诉父皇,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若非时局发展至此。 蒋瓛又出现在身边,他想要锦衣卫配合。 说实话,他真不想和锦衣卫产生任何瓜葛。 蒋瓛有些犹豫。 他也不想和朱棣产生任何瓜葛。 “王爷,臣可以秘密留在北平,也可以按照王爷的要求,秘密传讯给陛下,但之后臣要如何cao作,必须请示陛下……” 朱棣微微皱眉,见蒋瓛满脸坚持,最终放弃,点头道:“可以,我会派出和林方面的贵族,和你一起同行折返,有和林贵族出面,可以让你折返更容易些。” …… 当晚。 蒋瓛就在朱棣派出的和林贵族随同下,离开和林,快马加鞭折返。 徐达、朱棣翁婿二人站在城头,目视蒋瓛离开方向。 “四郎,你想帮太子打赢捕鱼儿海一战,还不想你参战之事,传的沸沸扬扬?” 朱棣点头,他是这么想的。 可就怕,大哥他们走的挺进速度太快了! 赶不及! 若非兄弟们的确需要休整,不然会在接下来的奔袭中累倒。 若非,搜集、修复马车还需要时间。 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这一战的麻烦,或许还很多……” 甚至,可能对他和大哥的关系,产生深远影响。 他现在,也没有精力,想这么长远的事情。 捕鱼儿海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 徐达默默点头。 他知道四郎口中的麻烦指什么。 战后,太子系某些仇视四郎的人,必然会把一切责任推到四郎身上。 丝毫不会反思,当初四郎提出统帅偏师吸引北元兵力时,他们私底下多么雀跃。 丝毫不会反思,整个北征军,所有人都上当了。 其实,上当这种事情,在行军打仗中太常见了。 他当初对战王保保,双方还互有胜负呢。 战争,如果全都被一方算无遗算,那不是打仗,那是照本宣科的演练! 可就是因为太子率领主力。 这一战,即便四郎奔袭捕鱼儿海,还能赶得及,不至于出大事,后面也会有无穷尽的指责和麻烦。 说白了,太子领兵。 导致政治意义太大太大了。 古代文臣武将,为何都反对皇帝领兵。 一旦做了皇帝的人,几乎再也不会有领兵作战的机会。 强如太宗李世民,自从做了皇帝,也未领兵作战。 一方面,皇帝出现意外,对天下影响太大。 另一方面,皇帝领兵,会让军事行动中,政治意义过分放大,导致军事行动受到影响。 太子身为储君,和皇帝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 徐达也不想讨论这些问题,给朱棣徒增压力和烦恼。 余光看着不远处,站在墙垛上,身穿明显不合身,大号陆军第一镇军服的少年郎,一个人对着黑暗处,练习拉弓射箭。 笑问:“这孩子是你收留的?” 朱棣顺着徐达视线看去。 就见绰罗斯·脱烈,笑道:“乌云琪格所在,绰罗斯家族的孩子,他们这支绰罗斯氏,被马哈木给清洗了,只剩这个孩子,今天报复我,又下不去死手,我瞧着品性还行,左右,也算是亲戚了,就带上了,栽培栽培……” 徐达含笑点点头,随即责备道:“脱烈的事情,也给你敲了警钟,往后在敌境,不要太托大了!” 若非这孩子,犹豫了。 但凡瞄准四郎的头颅,恐怕后果都不堪设想! 朱棣从善如流点头接受批评。 …… 于此同时。 和林东百里外。 马哈木在数百亲兵护卫下,脸色苍白围着一堆篝火。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出。 马哈木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泌出冷汗。 昨天攻城受伤,晚上又被袭营,连夜出逃,狂奔百里。 他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将军,你这个情况,不能去捕鱼儿海了。”百夫长担忧看着马哈木。 马哈木紧盯篝火。 他也知道,他的身体情况,的确不能这么折腾。 可…… “这样吧,你带着一百个兄弟,马上去捕鱼儿海,把和林失守,明四皇子会奔袭增援明太子的消息告诉可汗,让可汗提高戒备,争取在明四皇子抵达前,解决明太子主力,同时,一定要提醒可汗,放出大量斥候,做好监视防备……” 他们的代价太惨痛了。 原本以为,徐达被他们丢在身后三天的路程,怎么也不可能很快抵达。 没想到,徐达竟然一直在给他们演戏! “同时,告诉太平、把秃孛罗,一旦明四皇子抵达,还未能解决明太子朱标主力,就一定要小心,尽可能保证咱们瓦剌部的精锐不要折在这一战中!” 百夫长微微诧异。 这话说的委婉。 可他都听得出,将军是暗示,事不可为,要尽可能保存实力。 这可和首领们,对长生天起誓完全背道而驰。 百夫长不敢多想,忙道:“属下知道了,属下现在就动身!” 马哈木目视百夫长奔冲消失在夜色中,喃喃自语:“即便给步军装上车轮子,从和林到捕鱼儿海,也至少需要十天时间,明四皇子,你大哥明太子朱标,能坚持这么多天?” 即便他生出保存实力的想法。 可还是希望,这一战,能把明太子的主力打掉! 俘虏明太子! 捕鱼儿海两百里外。 一支大军,举着火把,在夜间徐徐前进。 大军两侧,斥候哨探游弋的三十里外。 依托大兴安岭。 密密麻麻的营帐连绵成片。 张玉立于辕门外,静静等待着。 嗒嗒嗒…… 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靠近。 郑世龙带着几名将士,出现在视线中。 靠近些,郑世龙翻身下马,小跑而来,大声道:“将军,明太子是赶着投胎吗!娘的,大晚上,他们还在行军!” 张玉苦笑,转身往辕门侧面走去。 张渠、郑世龙两个心腹迅速跟上。 张玉低声道:“这一路主力连战连捷,骄纵,迫切想寻找决战是真的,他们大晚上,这般明火执仗,嚣张行军,应该是想把脱古思帖木儿的主力引出来,进行决战!” 其实,他想打一下明军。 让朱标清醒一下。 可又猜到,明军现在是在诱敌,根本不敢动。 一旦陷入包围,他这个老四养在北元的大寇,会被自己人干掉的。 而现在,也无法向明太子报讯。 首先,他如何取信这一路明军? 难道让张渠亦或是郑世龙告诉太子,他是老四洪武十一年,就养在北元的大寇? 且不说,太子会不会相信。 即便信了。 都会给老四留下无穷尽的后患! 太子一定会怀疑,老四洪武十一年就敢干这种事。 会不会同样,在其身边,也埋下了后手。 这种猜忌一旦产生,就十分可怕。 他不可能为了朱标的安危,给老四留下无穷尽的隐患! 若是事不可为。 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掉朱标!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张渠脸色沉凝,“眼睁睁看着明太子钻入包围圈?恐怕王爷绝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 张玉满嘴苦涩。 这就是他为难之处。 不过,他心中倒是有了一计。 只是…… …… 天色渐亮。 朱标主力大军,一夜向前挺进五十里,距捕鱼儿海北元王庭,也只剩一百五十里左右。 三天路程。 朱标站在大军行进阵列侧面。 看着将士们一夜行军,浑身疲惫。 失落叹了口气,扭头对蓝玉道:“传令大军,就地扎营,在此休息两天,养精蓄锐后,再继续前进吧。” 连续几天,他们故意昼夜行军。 想把脱古思帖木儿引出来。 看来,脱古思帖木儿真的是被打怕了。 他们露出这么大破绽,都不肯上勾。 命令传开,很快行进中的大军停顿下来,开始扎营。 汤和、傅友德、王佐、李景隆等人,纷纷赶来。 呼…… 朱标和众人谈论,养精蓄锐休整两天,然后再进军的想法时,突然起风。 一块黑云,出现在北边。 很快便弥漫横亘头顶。 轰隆! 雷声响起。 雨点开始飘落。 “下雨了!” “下雨喽!” …… 正在扎营的士卒,高兴大喊。 可朱标等人,却高兴不起来,蓝玉拧眉:“这段时间的天气,反复无常,变化太快了!” 主力中,四镇新军战斗力最强。 可一旦大风天、大雨天,火铳就只能当长枪使。 武器的优势就难以发挥出来。 新军武器优势无法发挥的教训,之前被北元夜间偷袭,已经反映的淋漓尽致。 教训太深刻了! 一镇新军,一战损失了五千人! 朱标为首诸将,全都面色沉凝。 反复无常的天气,确实让人忧心。 …… 最后一战了,求月票、推荐票、追订、全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