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牺牲
灵魂之音附带迷幻效果，罗格不由得动作一滞。 战衮横棍扫来，查理斯曼快速靠近罗格，持剑一挑巧妙地偏移了巨棒的力量，拉着罗格飞速退开。 罗格看向查理斯曼，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凝重，问道：“你也听到了？” “嗯，寂魂要出手了。”查理斯曼点点头，“怎么办？” 敌方最后一人即将出手，酝酿了这么长时间的大招，必定威力非凡，可罗格的最后一张底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灭魂者寂魂，光从名字来看，它的攻击必定和灵魂有关，这等类型的攻击极其少见，罗格还没有遇到过。 罗格想不到应对之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罗格摇了摇头，“暂且防守吧，战衮的狂暴应该也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要是打着打着中了灭魂的招，实打实吃上战衮一棍子，可是要命的。 “咚！咚！” 罗格“听”到，脑海里那敲钟般的声音每五秒钟就响一声，仿佛在给他们的生命做最后的倒计时。 不光是他，罗格这一方所有人，都能听到那敲钟声，它洪亮、庄严，让人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不可抵挡的畏惧之感。 “寂魂，少在这里故弄玄虚，有本事露面啊！”和战魁打得脾气上来了的玛蒂尔达大吼道。 无人应答，唯有敲钟声仍在继续。 这钟声本身就是一种灵魂攻击，力度虽然不大，但能让众人的战斗动作没那么连贯了，十分恶心。 而战衮、恐蛰、弄影、戏空等敌方所有人，却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加强了攻势。 又是几招过后，罗格发现，战衮实力得到了小幅的提升。 这不是他爆发出自身潜力的原因，而是战衮的攻击，似乎能与脑海中那诡异的钟声共鸣，罗格与他对战，就得先在脑子里与自己对战，压制住钟声，才能出招。 原本各处战况均衡微妙的战场，在寂魂出手后瞬间险象环生。 博古特一个恍惚，被弄影控制的艾尔金削掉两根手指。 菲莉雅的动作稍慢了一拍，被弄影抓住机会，在小臂上留下了两道划痕，剧毒的毒液向心脏涌去，同时伤口处出现两抹黑暗阴影，缓慢扩大着。 洛克萨受到钟声影响，被战破一拳击中，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跌落。附近的萝丝尼娅雪上加霜，攻击这位最为忠实的部下。 战魁似乎不屑于用这种方法战胜玛蒂尔达，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女公爵听不懂的脏话，双手叉腰，没有趁机发起进攻。 …… 众人在冥冥之中有了这么个感觉：钟声响起只是苦难开始，而当钟声结束时，才是审判的降临。 罗格暂时脱离了战衮那处战场，回到欧菲娜身边，问道：“娜娜，能找到寂魂在哪里吗？” 欧菲娜维持着射向菲莉雅的治愈射线，又接连释放几道圣光驱散解掉她身上的毒，回答道：“在找了！萝雅法拉也在找。” 萝雅法拉皱着豆豆眉，闭着眼睛，双手微微抬起，手指如弹琴般抖动着。 罗格没打扰她，苦想应对的方法，没过两秒，他眉头一挑。 本该现在出现的钟声，停止了。 罗格忽然感到一阵极其强烈的头痛，灵魂仿佛正在被抽离，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到了欧菲娜惨烈的痛呼声。 罗格感到能睁眼的时候，立刻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的视野逐渐升高，“我飞起来了？”他朝下看去，悚然一惊。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欧菲娜、萝雅法拉，稍远一些的安德森，都没有动。 欧菲娜维持着双手抱头的动作，紧闭着眼皱着眉，痛苦的表情让人怜惜。 而恐蛰，正在以缓慢的动作向他和欧菲娜靠近。 但他动作的看似缓慢，相比于绝对静止的众人，却是快到不可思议了。 罗格还看到，队友们身体的头上都有一个苍白色的光点，有的耀眼如闪亮的星，有的闪烁黯淡，仿佛时刻都有可能熄灭。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看到的物体都是灰白色的，就像是唤灵圣国的留影装置的一项特殊功能，将影像以褪了色的方式储存在灵石中。 罗格觉得自己还能思考，便思考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定是寂魂发动了大范围的技能，我的状态仿佛就是灵魂出窍，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比我现在感到的时间流速慢很多。 ——所以恐蛰才会冲得那么慢，他的目标依然是我和娜娜啊。 ——周围的光点，就是大家的“灵魂”吗？大家都在往天上飘啊。 罗格“抬头”，看到了一个耀眼的大光球，如同放大了几倍的太阳。 以光点们飘动的路径推算，那就是他们飘向的终点。 他下意识地举手遮眼，刚觉得这个举动很蠢的时候，大光球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此时的罗格自然不可能用物理遮挡的方式让光芒黯淡，之所以光线暗了，是因为大光球涌出了一股“粘稠”的能量。 那能量涌动着，汇聚成了一具人体。 他有着男人的体态特征，全身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他就是寂魂吗？ 男人如同灵魂的主宰般扬起双手，罗格顿时觉得自己“飞”得更快了。 罗格想要抵抗，但根本不能抵抗，他越飞越快，就像是一只发光的飞蛾，扑向了大光球。 即将没入光球的前一刻，罗格感受到了几乎和他同一时间到达的两个光点，它们的是那么的亲切熟悉，那么的……可爱。 他想永远与她们在一起，永不分离。 “罗格”融化了，意识消散，复又归来，他睁开了眼，真正意义上的睁开了眼。 一股比刚才还要强烈的头痛感袭来，罗格不由得伸手扶额，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撕裂了，缺失了一块似的。 罗格没时间等身体恢复，他目光一扫，就发现了恐蛰高速逼近的身影，一道风刃斩悍然斩出！ 恐蛰银枪连刺，破开风刃，臂刀奋力一砍！ 罗格状态很差，而且他本就与恐蛰有实力差距，这臂刀他防不住。 “唰！” 恐蛰的臂刀砍在冽风护佑轻甲上，甲片崩碎，臂刀继续切割，刮着罗格的胸骨而过，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罗格被砍中后，忍住剧痛，想要借着恐蛰的力量快速后退拉开一些距离。 可恐蛰银枪如毒蛇般探出，通过轻甲的缺口，刺向罗格的心脏。 关键时刻，数把光剑凝聚成形，朝恐蛰周身要害刺去。 恐蛰可没打算和罗格换命，枪势一缓，首先处理光剑。 罗格趁机闪躲，却还是没能彻底躲开，肺部被捅了个窟窿，口鼻中喷出鲜血。 他刚一落地站稳，一道圣疗术就降临在他身上，可怖的外伤飞速恢复，转瞬间便呼吸无碍。 “哥哥，你怎么样？” “娜娜，你怎么样？”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扶额，就连痛苦的表情也都差不多。 “噗。”欧菲娜不禁笑出了声。 “哥哥，你……” 少女刚要说些什么，突然睁大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罗格也是如此，因为他听到了一声威严的魂音： “灭魂！” “咔！” 罗格觉得自己的灵魂裂开了数道裂痕，剧痛令他什么动作都做不出。 “啊！！” 灵魂和精神上比他更加敏感的欧菲娜发出一声惨叫，跌入他的怀中，双眼迷茫，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如纸。 “娜……娜娜。”罗格心痛至极，抱紧少女，忽感身后强烈的劲风袭来，恐蛰又来了。 他无力抵抗，但仍然没有放弃，抱着欧菲娜向劲风反方向挪动着。 两道虚弱的空间斩从他身侧刮过，斩向恐蛰，半跪着的萝雅法拉，竭尽全力提供了她的支援。 但这不够，恐蛰臂刀一扫，抵掉空间斩，银枪如龙王出海，势要将罗格和欧菲娜一枪穿成串！ ——到此为止了吗？ 灵魂重伤的欧菲娜令罗格动摇了，但他的身体却坚定地迈着步子，仿佛有另一个他仍然在坚守着永不放弃的信念。 忽然，罗格耳畔响起了萝丝尼娅曾经在梦中说过的话： “无论如何，不要放弃。” 少年的目光坚毅起来，鬼使神差地带着欧菲娜往身前扑倒。 “叮！” 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箭射在了枪头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箭上的劲气爆发，令恐蛰不得不侧移银枪泄力。 可还没等罗格享受绝处逢生的喜悦，灵魂的震颤再起，他仰起僵硬的脖子，抬头看去，看到了刚才“灵魂出窍”时看到的那个大光球。 大光球胀大，破碎，化为数股灵魂能量轰向罗格这边的所有人，其中四股能量最为粗壮，锁定的是罗格、欧菲娜、菲莉雅、洛克萨。 罗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吸引着那股能量，或者说，在吸引着那股灵魂能量中的那片本属于他的灵魂碎片。 在刚刚的灵魂出窍中，众人飞向了大光球，留下了一点东西，那就是灵魂碎片。 而现在灵魂碎片想要归位，但却带着可以泯灭整个灵魂的能量而来。 这就是红渊灭魂者，寂魂的灭魂！ 被锁定的罗格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唯有抱紧怀中的meimei，看向远处同样倒地不起，正看向他的菲莉雅。 他看到，一个人影迅速化为了一只巨大威武的天狼魔蛛，那八条蛛腿犹如八把世间最完美的战刀。 巨蛛射出一张坚韧的蛛网，将菲莉雅拖到他身下，再射出一张蛛网将萝芙拉拖过来，然后挥舞蛛腿将艾尔金击飞。 它迎着三道灵魂能量跳起来，当先一道小的，融入他的身体里，随后一大一小，尽数被他抵挡！ 巨蛛痛苦嘶吼，落地挣扎，蛛腿乱拍，却唯独没有伤害到身下的两人。 片刻之后，巨蛛不动了，八条蛛腿撑着他的身体，笼罩住菲莉雅和萝芙拉，给予了她们最好的保护。 博古特牺牲了。 而罗格这边，预想中的灵魂泯灭并没有到来。 因为也有一人，牺牲了自己，拯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