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宿命（下）
流砂淡淡地说道：“约珍，我想问你一件事，最近圣树王朝在卡兰多大陆有什么活动吗？特别是和圣庙有关的。” 约珍看了看流砂，冷笑道：“又是一位神眷者，接连两位神眷者都出现在同一座龙殿里，看來神圣同盟是要留名史册了。不过，就算圣树王朝有什么事，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流砂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道：“约珍，现在每一分钟的通话都要消耗我不少的神恩，所以我不是來听你冷嘲热讽的，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吧，但你只有一次机会。” “看來你是遇到大事了，不过为什么就找上了我？” 梵琳插口道：“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还是能够知道的，这件事情就和圣树王朝有关，而且他们不可能不來永恒龙殿献祭。” 约珍又笑了起來：“永恒龙殿的神官可是不能轻易干涉世俗事务啊，这样做的代价很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白脸才能让两位神眷者如此上心，你们不会是共用一个吧？嘿嘿。” 流砂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她忽然挺了挺身躯，就在梵琳和约珍面前骤然长高了一大截，容貌亦由未长成的少女变为清丽逼人，现在的流砂正是二十岁不到、风华最盛的样子。然而，在她绝色的容颜之外，还有着不容直视的威严。 “约珍，收起你的那一套。”流砂冷冷地说道。 约珍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还有一种刻骨的怨毒，她冷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就让你们那个小白脸死在卡兰多不是更好，这样会让我心情舒畅，而且你不要这样冲我说话，不然的话，我会打个招呼，甚至会安排些人，专门去对付一下你们的小甜心。” 流砂忽然闭上了眼睛，沉默着，一分钟，两分钟……转眼就是十分钟过去了，每一分钟，都是海量的神恩消耗，耀眼的时光之书变得光芒暗淡，就连梵琳脸色也变了，另一端的约珍虽然依旧显得强硬，可是眼神中却明显地有了不安。 整整十五分钟过去了，流砂才睁开了双眼，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了，无论我怎么做，最终都会遇到你。约珍，你只是那头老龙用来逼我走上这一步的棋子，当我做出选择之后，你也就沒什么用了。” 流砂这番话让约珍大为惊慌，她歇斯底里地叫道：“流砂，虽然你是神眷者，但我也是主持一座龙殿的大神官，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我可不怕你，绝不！” 流砂依旧用淡淡的语气说：“在神面前，一切荣耀和地位都是虚幻的，永恒与时光之龙选择了你，你才是大神官，如果它抛弃了你，你就什么都不是，再说得直白一点，只要是神选中的人，就算是个白痴也一样可以当大神官，你听明白了吗？” “你……你竟然如此傲慢。”约珍已经气得语调都变了，而且她心底的寒意也越來越浓。 “约珍，你想和我对耗神恩吗？”流砂忽然问道。 约珍明显一惊，强自镇定道：“你才这么年轻，能有多少神恩？” 流砂微微一笑，说道：“我准备去黑暗地域开拓一座永恒龙殿，你说我会有多少神恩？” 约珍失声尖叫：“黑暗地域？！你疯了！！！” “我很清醒。”流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约珍的脸色极为难看，看向流砂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敬畏，说道：“那个小……年轻人，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流砂指了指自己的心，微笑着说道：“就是所有。” “好吧，我很佩服你。”约珍叹了口气，说道：“圣树王朝派出了他们的六皇子和九皇女，在华文大主教的陪同下前往卡兰多，参加圣典，并且准备用天国武装‘乌列’去交换失落在卡兰多的米达伦。” “这和卡兰多的圣典有什么关系？”流砂又问。 “只有圣树王朝皇室的血脉，才能够驱动天国武装，六皇子是原本乌列的继续人，这次派他去，是为了和卡兰多的殿下生孩子，那样这个孩子就将兼有兽神与圣树王朝皇室的血统，在他身上，圣者图腾和天国武装可以完美地合而为一，这就能为卡兰多增添一名超级强者，而且他的力量将会不可限量。” “圣树王朝是傻了吗？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约珍说：“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据说在七套天国武装中，失落在卡兰多的米达伦号称天使之王，它的力量一旦觉醒，将会远远超过其余六套天国武装。而且，修复米达伦也需要神子的血，只有这样，米达伦修复后，才能为圣树王朝所用。” 流砂和梵琳都默然无语，过了片刻，流砂才说道：“我知道了。” “那需要我做什么？”约珍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办法撤掉他们的神恩，并且告诉圣树王朝，在这段时间内，不接受他们相关人员的献祭，这件事就让他们的光辉神去想办法吧。” “好的。” “那就这样了。”说完，流砂就切断了通讯。 在圣树王朝的永恒龙殿内，约珍看着已经失去光辉的废墟祭坛，久久不语，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神袍，她再怎么狂妄，也不敢和一个决心开拓黑暗领域的神眷者作对。另一方面，流砂的决定也触动了她心底隐藏了近百年的一处伤痕，让她看到了过去自己的一丝影子。 在浮世德的永恒龙殿内，流砂和梵琳也静立不动，沉默无言，最后还是流砂打破了沉寂，说道：“看到了吧，我确实别无选择。” 梵琳脸色难看无比，说道：“蛮族那些家伙，居然干得出这种事情，他们不是一向标榜自己的纯粹和传统吗？” 流砂倒是很平静：“蛮族中又不缺乏智者，他们肯定早就看出了局势的变化，卡兰多和诺兰德的力量对比正在失去平衡，在生存的危机面前，所有原则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肯放弃？” 流砂指了指自己的心，微微一笑。那里，就是全部了。 “那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流砂叹了口气，说道：“我当然希望他放弃参加圣典，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圣树王朝和卡兰多圣庙交换的是核心利益，同样不可能让他们放弃。我想，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牵制一下，让卡兰多圣庙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梵琳叹了口气，说道：“李察还是太年轻了，他以为靠自己现在的力量就能够扭转一切，这是几大势力间的较量，不是他能左右的。” “不，李察将來一定可以的，他只是发展的时间太短了而已，而我所能给他的就是时间。”提到李察，流砂却是一脸的骄傲，而且许梵琳说他的不好。 梵琳终于忍不住道：“李察可以为苏海伦拼命，可以为山与海拼命，可是他有想过你吗？他有哪一次为你拼命过，值得你这样对他？” 流砂脸色有些暗淡，说道：“这……这其实不能怪他，因为我是神眷者，我天生就容易被人忽略，被人遗忘，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李察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他很努力，也很拼命，他拿到了许多祭品，比别人要多得多，这些也是他拼命挣來的。所以，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梵琳脸色变幻了数次，才放弃了劝说，改口说道：“希望他将來有一天能够强大起來，强大到可以去黑暗地域找你的程度。” “一定会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流砂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辉。 事实上，她们都知道这件事有多大的可能性，梵琳不在黑暗地域，梵琳就在菲利浦身边咫尺之隔的地方，可是菲利浦却沒办法把她从永恒龙殿中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