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和煦的阳光照在草坪上，空气中充满了孩子们的笑声。看着那些坐在石凳或长椅上守候孩子的大人，间桐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小樱，找到mama和jiejie了吗？”雷利微笑着问道。 “唔～平时都在这附近的……啊，有了！” 间桐樱欢快地跑到一棵大树下，扑进了一个女人的怀里：“mama！” “啊……”女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樱？你怎么会在这里？”在她的意识中，女孩现在应该是待在间桐家的，不可能一个人跑出来。 “那个那个……”间桐樱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指着身后说道：“小樱想和jiejie一起玩，所以老师就带小樱来找mama和jiejie了。” “很荣幸见到你，夫人。”雷利微笑着说道：“我的名字叫雷利，是小樱的老师。” “啊。”远坂葵一惊，连忙躬身道：“妾身远坂葵，十分感谢您对小……小樱的照顾。”如果是三天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可以毫无顾虑地说出“感谢您对小女的照顾”这样的话。然而，现在已经不能这么做了。曾经是母女的葵和樱，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雷利打量了一下远坂葵，这是个温柔娴淑的古典美女，脸上绽放着讨人喜欢的端庄笑容，眼中却含着一缕抹不掉的忧愁。就算是第一次见面，雷利也看得出她最近很憔悴。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小樱很想念jiejie，所以我就带她来了。”雷利微笑着说道。 “给您添麻烦了。”葵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樱，后者像是受到责骂的小狗般低着头。 “那个……”间桐樱小心翼翼地问道：“jiejie在这里吗？” “在的。”远坂葵向着不远处的草坪招了招手，叫道：“凛，过来一下。” 在那里，一个很有精神的女孩正在和小伙伴们跳来跳去。虽然只有六岁，但却已经开始显现出遗传自母亲的端丽容貌，不愧是未来的穗群原学园第一美少女。 听到母亲的呼唤，凛回过头来，看见了站在葵旁边的樱。 女孩先是像大脑短路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可爱的笑容，向这边跑来。 “小樱，你是来找我玩的吗？”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间桐樱。 “嗯！”樱用力地点着头，说道：“老师陪我一起来的。” “您好。”远坂凛向雷利投来好奇的目光，身为魔道名门远坂家的继承人，她自然知道樱所说的老师意味着什么。 “初次见面，美丽的女士。”一看到凛的眼神，雷利就知道她在心理上比樱成熟得多，所以他打算把这个女孩当做后辈而不是孩子来看待：“这是我制作的小玩意，就当做礼物吧。”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徽章。 “这个东西……”远坂凛接过徽章，仔细地看了看，随即露出兴奋的表情：“呐，雷利老师，这是魔术礼装吧？” 雷利一惊，随即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光凭直觉就能发现它的力量吗？凛真是个天才。” “哎嘿嘿～”凛骄傲地抬起头，小脸上飘起一朵红晕。 远坂葵不安地说道：“雷利先生，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这是用普通材料制作的一个小玩意，并不值钱。”雷利微笑着说道：“我在上面固化了一个侦测恶意的法术，应该会对凛有些帮助。” 远坂葵沉默了。她虽然不是魔法师，但也知道这个职业有多危险。雷利送给凛的徽章，几乎相当于一条额外的命。于是，远坂葵默许了凛收下这件礼物。 “哟，好久不见。”这时，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青年来到了众人面前。 “啊，雁夜君。”远坂葵微笑着说道：“我们有三个月没见了吧，这次出差的时间真长啊。” “呃，是啊。”雁夜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作为青梅竹马的好友，他一直暗恋着葵。然而，真正在现实中看到她的笑容时，雁夜却没有直面对方的勇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八年。 （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直面这个笑容吧） 雁夜自嘲地想到。 这时，凛的声音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雁夜叔叔，你回来啦！”她欢快地跳到了雁夜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这次也给我买礼物了吗？” “凛，你这孩子太不懂礼貌了！”葵气得满脸通红，这还有外人看着呢！ 小丫头非但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困窘，还把meimei拽了过来。这让远坂葵更加恼怒，头上都快要冒出水蒸气了。 面对凛那熠熠生辉的大眼睛，雁夜用笑容回应，并且把藏在身后的礼物拿了出来。 “哇，好漂亮啊！” 由十多颗玻璃珠串成的精巧胸针，一下子就俘虏了少女的心。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送这种东西似乎有些早，但是雁夜知道凛有着超越年龄的审美趣味。 “叔叔，每次都给我买礼物，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凛开心地说道：“这个，我会珍惜的。” “哈哈，你能喜欢，叔叔也很高兴。”雁夜一边摸着凛的头，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樱。 “雁夜叔叔，您辛苦了。”比起活泼得过头的jiejie，樱更多地继承了母亲的淑女气质。她礼貌地向雁夜问好，对礼物的事情只字不提，但是谁都能看出她眼中的希冀。 雁夜将另一件礼物拿出来，放到了樱的手上。 用水晶雕成的小兔子瞬间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力，这正是符合她年龄的，可爱的小玩意。 “谢谢叔叔！” “凛，小樱。”远坂葵一脸严肃地看着凛和樱，沉声道：“mama有些话要和雁夜叔叔说，你们先到那边玩，好吗？” “明白了。”凛懂事地点了点头，拉着樱跑向那片草丛跑去。 “老师，我和jiejie去玩了。”间桐樱不忘和雷利打招呼。 “可不要闹得太欢哦。”雷利微笑着说道。 “老师？”雁夜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站在远坂葵旁边的雷利。 “这位雷利先生是间桐家请来教导小樱的老师。”远坂葵一脸平静地说道。 间桐！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雁夜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要给小樱请家庭教师，也不该和间桐扯上关系啊！” “那孩子，已经成为了间桐家的养女。”远坂葵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雁夜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雁夜君。”远坂葵望着正在跟其他孩子一起玩耍的凛和樱，说道：“间桐需要一个拥有魔术师血统的孩子，其中的缘由，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啊，我知道……”雁夜当然知道，生而为魔术师的孩子，将会迎来何等残酷的命运。但是，感情上依然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面对雁夜的质问，葵也只能报以苦笑：“自从决定嫁入远坂家，自从决定成为魔术师的妻子，我就做好了觉悟。背负着远坂一族沉重宿命的我们，没有资格追求普通家庭的幸福。” “葵……” “别说了。”远坂葵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远坂和间桐两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既然已经脱离了魔术的世界，你就不该过问我们的事情。” 雁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变成了公园里的一棵树。 从小到大，葵对雁夜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一直像真正的姐弟般亲密无间。 那样的她，第一次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然而，这划清界限的表态并不是让雁夜绝望的最大理由。他所关注的，是她眼中那无法掩盖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