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堕落
战斗结束后，李察开始一个个地审问那些俘虏。他提出的问题涵盖面很广，从天文地理到风土人情，甚至还包括佛萨男爵的性格爱好等等。每审完一个人，陪伴在旁边的艾琳都会记下三五张密密麻麻的资料。 黄昏时分，基地里飘起了食物的香味。审完第十个俘虏后，艾琳握住了李察的手，说道：“你现在需要休息，顺便回复一下魔力。” 李察看了看少女的脸，说道：“你也应该休息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吧。” 艾琳将桌上那叠厚厚的记录整理了一下，说道：“这些情报很有用吗？” 李察点了点头，说道：“有了它们，我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接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就在刚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啊？”艾琳吃惊地说道：“我觉得你在战斗中表现得很完美啊。” 李察摇了摇头，说道：“战斗结束后，我应该立即攻下山区外的奥斯法小镇，那里还有骑士们留下的战马，数十匹上等战马！” “你不用担心那些可爱的动物，它们已经被我带回来了。” 听到雷利的声音，李察向门口望去，正好看见他和流砂一起走进来。 神眷者仍然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婉：“李察，你现在才十五岁，偶尔犯一些错误也是情有可原，不要太苛求自己。” 李察苦笑道：“我们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位面，眼前的敌人也十分强大。更重要的是，本位面的神明还降下神谕，详细地指出了我们传送的地点，而我们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除了一些基本物资，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原本的先遣队在时光乱流中消失了，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现在还不知道能否在本位面征召军队……已经没有犯错的余地了！” 艾琳担忧地握住了李察的一只手，说道：“李察，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流砂也把手放到了李察的另一只手上，缓慢而温和地说道：“冷静些，李察。你是我们所有人的领袖，是整个队伍的灵魂人物。如果你出了事，和你有契约的人都会死。” “这个责任似乎太大了一点。”李察叹了一口气，说道。 流砂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李察点了点头，重新露出微笑，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次带来的魔法材料还能做出四个构装，晚些时候，我给你加一个法力增幅的构装吧。” “好。” “李察，你又遇到了一个好女人啊。”雷利笑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乱开玩笑。”李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个好女人吗？”流砂天真无邪地看着李察。 李察无语，干脆拉着艾琳去吃饭了。 入夜后，李察等人坐在一起翻看着俘虏们的口供。这些资料主要分成了两个部分：一是佛萨男爵领的地图，二是白岩公国的政治结构和风土人情，还有一些重要人物的简介。 过了一会，流砂抬起头来说道：“李察，你是不是准备收服一些法罗人？” 李察点了点头，说道：“在本位面补充兵员是必然的选择。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 流砂翻着俘虏的名单，说道：“五个受封骑士、七十五个普通战士……那个牧师呢？” 李察愣了愣，说道：“那是勇气之神的牧师，怎么可能被我们收服？” 雷利摇了摇手指，说道：“这世上本没有忠诚，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能不能收服他，主要是看你付出的代价。另外，下注的方法和时机，也会对结果产生很大的影响。” 李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话虽如此，我们的手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筹码。另外，谁知道这个牧师的对勇气之神虔诚到了什么地步？” 流砂微笑着说道：“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只是一个三级牧师，可见他的信仰有多虔诚。事实上，他才是最容易收服的人。” “具体要怎么cao作？一个牧师如果失去神眷，不就没办法升级了？”李察皱眉道。 流砂说：“这件事情可以交给我，你不用担心。永恒与时光之龙的力量，远远超出这些次级位面的神明。” 李察点了点头，问道：“现在要怎么做？” “先把米妮叫过来，让她把审讯俘虏的手段用一遍。” 很快，审讯室中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刚开始，那个名叫马文的牧师高声诅咒着米妮，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求饶，接着是单纯的哀嚎，最后安静了下去，整个过程连三分钟都不到。 传自恶魔领主的审讯手段果然不同凡响。当马文被放开时，他立即环抱着自己，呜咽道：“我已经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了！真的没有更多了，我连神殿的事情都说了啊！” “安静。”流砂淡淡地说道。 听到她的话，马文立即收住了哭声。在他心目中，动手的米妮远远不如给他治疗的流砂可怕。就是这个美丽而冰冷的少女，让他连昏过去的办法都没有。 “站直了。” 马文立即从地上弹起来，背靠着墙壁站直，如同一杆笔挺的标枪。 “刚才，我用了几个治疗微伤？” “八个！”马文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回答。说完后，他才意识到八个治疗微伤代表了什么。于是，这个年轻的牧师又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看到流砂这么镇得住场面，李察和雷利对视一眼，纷纷采取了围观措施，进行围观。 “米妮，再让他‘爽一下’。” “不要啊！”马文哭着扑向了流砂，看起来是想抱大腿：“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再来一遍了！” 流砂后退一步，恰好让开了马文的拥抱。接着，少女俯下身来，把食指竖在嘴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马文的哭叫声戛然而止，他保持着双手虚抱的姿势僵在了那里，就像是一尊雕像。 流砂的眉毛一扬，马文就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肯定没明白前者的意思。 流砂指了指墙壁，马文立即退回原处，贴墙站好。 “你什么都肯干？”流砂问道。 “是！”马文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 “那么，投降吧！” “好！”顺口答应了之后，马文才感觉到有些发晕。 投降？怎么投降呢？他是勇气之神的牧师，而且才三级。如果背叛勇气之神，他的等级就会降低，也许连治疗微伤都用不出来了。一个没有神术的牧师，就算投降了又有什么用？ 流砂转过头，微笑着说道：“看吧，他已经投降了，这不是很容易吗？” 雷利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米妮的眼角不停抽搐着，而李察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就是因为投降得太容易了，才有问题啊！光凭一个口头上的承诺，谁敢用马文这种人？当然，他们都看得出来，流砂那里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神眷者拿出一张纸，让马文把勇气之神的徽记画在上面。年轻的牧师不敢不从，他不但画了，而且还将自己祈祷时得来的一丝神力附在上面。在一位连续施放八个治疗微伤而面色不改的牧师面前，他根本就不敢玩什么花样。 流砂再次递给他一张纸，吩咐道：“照着念吧！” 看到纸上的字，马文的手颤抖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惨白。他抬起头来看看流砂，再看看其他人，最后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年轻的牧师并不需要担心看不懂入侵者的文字，因为那上面只有一段用神语书写的话。在各个位面中，神语几乎都是相同的。而作为勇气之神的牧师，学习神语也是马文的重要功课之一。 “以我灵魂之力，在此誓言……必将摒弃你所谓的荣光，并将它抛掷于污秽之地……”越是念下去，马文的声音就颤抖得越厉害。念完后，年轻的牧师骤然感觉到一阵虚弱，脸色转变成一种病态的潮红。他身上的神力全都燃烧了起来，那烧灼的痛苦深入灵魂，无可逃避！ 以神术师的身份，对信奉的神明发下了最恶毒的诅咒，必然会引起神的关注。从现在起，马文在已经在勇气之神的必杀名单上排到了前列。 这时，流砂将手中的时光之书打开，一束光芒从书页中射出，在马文的面前勾勒出一抹流动着的金色时砂。这些时砂上散发出一种充满了威严的气息，那代表着高高在上的神意。 “放开意识，用你的整个灵魂来承接新的神恩，你所见者，便是你今后膜拜的存在。”流砂的声音威严而肃穆，燃烧着的马文再也无法忍受，跪了下去，大声地向着那抹时砂祈祷。年轻的牧师刚刚开口，时砂就化作一缕金光，冲入他体内，然后传出一缕缕凉意，压制住了燃烧的神力。 马文身上忽然泛起一阵淡金色的光芒，他骇然地抬起双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新的神力进入身体后，原本已经降到零的牧师等级竟然开始飞速上升，一直到六级才停下！ 不过，马文身上的金色光焰带着些许苍白，而且还散发出一股腐朽的味道，和流砂身上那种苍茫而庄严的神力截然不同。 马文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一会，然后颤抖着抬起头来，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堕落了？” 流砂将时光之书合上，淡淡地说道：“恭喜你，现在是六级的堕落神术师了。好好体会这强大的力量吧。” 一个牧师诅咒他原本信仰的神明，必然会因此遭受神罚，而最常见的形式就是神力燃烧。如果能够闯过这一关而不死，那就有可能被敌对的神明接纳。这种牧师虽然能从新的信仰中得到力量，但是原先那位神明的印记仍然会留存在灵魂中，导致其变成一名堕落牧师。 马文直勾勾地盯着流砂手中的时光之书，想要触摸它。然而，他的手刚刚接近时光之书，指尖上就燃起了一点苍金色的火焰。于是，杀猪般的叫声再一次响彻了整个房间。 “神力燃烧？！”李察和雷利吃惊地说道。 流砂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他一身的堕落神力都在我的控制下。如果这个家伙背叛我，神力燃烧会立即要了他的命。刚刚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希望他能记住。” 随着流砂的话音落下，马文指尖上的火焰忽然熄灭了。他手上连半点伤痕都没有留下，可是那深入灵魂的痛苦，已经牢牢地记在了堕落牧师的心里。 “你先回去，听听俘虏们在说些什么。”听到流砂的吩咐，马文立即跟着一名步战骑士离去了。 堕落牧师出去后，李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能沟通到永恒之龙的神力？在法罗位面，我几乎感觉不到永恒之龙的力量。” 流砂扬了扬手中的时光之书，说道：“无论是在哪个位面，这本时光之书都能让我直接与永恒之龙进行沟通。” 招降工作完成后，流砂跟着李察走进了他的房间，进行构装的绘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