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仲夏狂欢节
这天晚上，斯迪文森的居住区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苏海伦决定在半年后举行一场比赛，让李察和斯迪文森在魔纹构装的领域里一较高下，由胜者继承传奇法师在这一方面的知识。 刚接到通知书的时候，龙脉术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十几遍，终于确定了这不是梦。 来到深蓝后，斯迪文森第一次觉得苏海伦是偏爱他的。 染血的阴谋并没有得到惩罚，甚至未曾被提起。龙脉术士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既然传奇法师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意味着斯迪文森不用再担心直接的报复。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又得到了一次获取苏海伦传承的机会。 很快，龙脉术士的居住区中多了两个铁笼，分别装着一只冬狼和一只雪兔。前者是北方特有的凶悍魔兽之一，而后者是随处可见的食草动物，靠着强大的繁殖能力保证种族的延续，同时也是冬狼的主要食物之一。 在半年后的比赛上，李察和斯迪文森必须用自己制作的魔纹构装来强化雪兔，使其战胜冬狼。这是个很好理解的目标，也是个很难实现的目标。 如果把冬狼的战斗力算作一百，那么雪兔的战斗力只有五。另外，它们那弱小的身躯也不是魔纹构装的好载体。就算有半年的准备时间，李察和斯迪文森也不太可能给普通的雪兔装上第二件构装。 当然，任何生物的个体都有强弱之分，雪兔也一样。对善于培养魔兽的索拉姆家族来说，半年时间可以培养出两代全新的雪兔了。 培养新品种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但是斯迪文森不在乎。在底蕴深厚的豪门贵族眼中，金币是所有资源里最不值得珍惜的一种。龙脉术士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天赋比不过李察，所以他决定用金币铺就一条通往构装师的坦途。 而在另一个居住区中，李察和雷利正蹲在笼子面前观察冬狼和雪兔。 “你怎么看？”经过仔细的观察，雷利确定了这只雪兔的战斗力只有五。 “现有的一阶构装都不能让雪兔战胜冬狼。”李察摇了摇头，说道。 “那么，就试着创造出一种新的构装吧。”雷利轻松地笑了笑。 ——————————壹个月后—————————— 四年一度的仲夏狂欢节又要到了！ 这并不是一个通行于诺兰德大陆的传统节日，而是深蓝内部举行的一次大规模拍卖会，今年已经是第四届了。 前三次的仲夏狂欢节可以说是一次比一次火爆，第三届的时候甚至引来了许多神圣同盟帝国的老牌贵族。而在今年，深蓝的影响力已经扩大到了另外两个帝国。 事实上，仲夏狂欢节的运作模式跟普通拍卖会没有什么区别。它之所以会变得与众不同，是因为苏海伦每次都会打开自己的私人仓库，选出一部分材料进行公开拍卖。 能被一位传奇法师收藏的东西，在整个诺兰德大陆都属于稀有物品。由于一些个人原因，苏海伦的仓库里有很多东西来自于巨龙。而在诺兰德大陆，和巨龙沾上边的材料都算得上是好东西。对那些真正的强者和老牌贵族来说，这种材料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金币反倒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现在有了一个能用金币换取顶级材料的机会，他们怎么会错过呢？ 因此，仲夏狂欢节的影响力日渐深厚，虽然它在规模上还比不过帝国级别的拍卖大会，但是顶级材料的数量和质量都毫不逊色。另一方面，根据深蓝抛出来的材料，有心人也可以大致推算出苏海伦的实力和财富。随着拍卖品的日益丰富，诺兰德大陆上的豪强们也收到了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传奇法师的力量仍然在快速上升着。所以每一届仲夏狂欢节过后，深蓝都会迎来更加繁荣的四年。 上层有上层的政治，中层有中层的压力，而下层的人们只要做完自己被要求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或是不愿意做，那么就只有两条出路：一、堕落到社会架构的最底层。二、直接将原有的秩序打破，用暴力推翻原本的上层，自己来做新的上层，亦或是在新的上层取得权力后重新堕落到社会的最底层。 这是规律，地球如是，暗黑世界如是，诺兰德大陆亦如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前期要靠苏海伦的“喜悦”来获取资源的李察更像一个下层人士，有着龙神系统作为后盾的雷利是中层，而受到家族大力支持的斯迪文森也是中层。当这些人在仲夏狂欢的前夕相遇时，彼此都不会感到愉快。 李察很不喜欢别人拦住他的路，雷利也不喜欢，所以他们都很讨厌拦路的斯迪文森。 龙脉术士依然带着贵族式的微笑，用优雅的姿态向李察伸出了手，说道：“好久不见了，李察。你也打算去领一份拍卖品的目录吗？” 李察根本就没有和他握手的打算，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做什么事情，与你无关！如果永远都见不到我，你才会笑得更开心吧！” 斯迪文森的微笑僵在了脸上，而他身后的随从们有的惊愕，有的愤怒。谁也没有想到，李察居然会这么不给面子，如此无理的言行，实在不符合贵族的身份。 这里是连接仲夏狂欢区的主要通道之一，所以路上有很多行人。 看到李察和斯迪文森对峙，围观者开始增加。不过，围观的人越多，斯迪文森越满意。如果能让李察在公众面前出丑，他就达到目的了。 于是，龙脉术士立即控制住自己的怒火，风度翩翩地说道：“看到您的表现，我才明白阿克蒙德家族崛起得如此迅速的原因。能在几十年里走完其他家族上千年的道路，您的家族真是与众不同。” 围观人群中立即传出几声轻轻的讥笑，阿克蒙德那暴发户的名声已经传遍了神圣同盟，就连另外两大帝国的人也有所耳闻。 李察淡然地看着斯迪文森，说道：“我本来以为上次的事情能让你变聪明一点，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愚蠢。是不是你的压力过大，所以不来看看我的反应就睡不着觉呢？” “哈哈！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斯迪文森哈哈大笑，脸色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龙脉术士习惯了上流社会那种表面上彬彬有礼，实则暗藏机锋的说话方式，对李察这种直击要害的反击很不适应。 围观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等着看一场好戏。 看着斯迪文森骤然铁青的脸，李察继续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勇气与自信从何而来，索拉姆和阿克蒙德好像刚刚打过一仗，结果怎么样？” “那是艾莉婕，不是歌顿！”斯迪文森冷笑着说道。 “的确不是。”李察点了点头。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来一阵哄笑，而斯迪文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要是换成歌顿，索拉姆和尼奥的联军早就被杀光了，根本拖不了那么长时间。 当然，如果哥顿出现在边境战场上，圣树王朝的其他贵族也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很乐意看到尼奥家族被艾莉婕打得衰弱下去，因为这个女人不可能把侯爵领全部吞下。但要是换成哥顿，这些人就得担心自己的领地了，特别是那几个紧邻着尼奥的家族。 政治是复杂的，结果是简单的，现实就是阿克蒙德击溃了尼奥和索拉姆的联军。 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毫不掩饰的哄笑声。这里是深蓝，不可能人人都卖索拉姆的面子。那些敢于发笑的人就肯定不会害怕索拉姆家族，更让斯迪文森感到糟糕的是这种人还不少。 龙脉术士勉强压下了翻涌的怒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熟知贵族间斗争的规则，分寸也把握得丝毫不差。可李察完全不顾忌任何规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似乎他完全不怕别人的耻笑。 斯迪文森郁闷的地方就在这里。他要是跟李察对骂的话，那不就跟阿克蒙德这种暴发户成了一路货色？索拉姆是个拥有八百年历史的老牌豪门，丢不起这种人。 按照贵族社会数千年来形成的潜规则，斯迪文森应该大度而高傲地离去。贵族和不同于平民，解决争端的地方不该是菜市口或者马路上，而是决斗场、战场或者法庭。武力、军队、权势，那些才是贵族的领域。 然而，斯迪文森毕竟还不到十八岁，没有六十八岁的城府。所以他忍不住把目标转向了雷利：“这位先生，您整天和暴发户的儿子待在一起，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雷利点了点头，说道：“阿克蒙德的确不能和索拉姆相比。我听说，哥顿侯爵每月都会给李察送来三万金币的学费补助，而索拉姆家族对斯迪文森先生的投资已经达到了两千万。这直接体现出了暴发户和真正豪门的差距。” 斯迪文森高傲地昂起了头。连李察的朋友都不得不承认阿克蒙德和索拉姆之间的差距，这让他十分自豪。而当“两千万”这个概念被提出来的时候，人群中传出的惊呼声更是让他得意非凡。 不过雷利的下一句话就把他从天堂打进了地狱：“可是，在李察做出第一幅魔纹构装的那天，我听说斯迪文森先生拿了一件完成度百分之二十的‘初级力量’去请菲尔大师指点。”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斯迪文森，继续道：“斯迪文森先生得到了堪称庞大的资源，可是结果好像有点……呵呵。” 人群中骤然传出一阵爆发般的大笑。放眼整个诺兰德大陆，两千万金币也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斯迪文森得到如此庞大的资源，当然会引起人们的嫉妒。而看到这个龙脉术士一头栽进烂泥中，在心里叫好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这时，雷利又说道：“在资源上领先别人那么多，却拿不出相应的成果，斯迪文森先生这天赋……”他朝周围的人们挑了挑眉毛，说道：“你们懂的！” 于是，围观者们笑得更大声了。 斯迪文森的脸色苍白无比，而他的手下已经按耐不住了。一个战士把手按在了刀柄上，怒道：“你敢侮辱索拉姆家族？！” 雷利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敢小看索拉姆家族。要知道，公爵大人当初并不是家族里重点培养的对象，但他却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成就传奇位阶，这样的天赋和毅力，让人不得不佩服。不过嘛……”他不还好意地盯着眼前的龙脉术士，发出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斯迪文森先生好像并没有继承索拉姆公爵的天赋啊，莫非是血脉不够浓郁？” “你放屁！”这一下，斯迪文森真的急了。要知道，越是古老、越是强大的贵族豪门，就越是看重血脉的传承。作为索拉姆家族的嫡系子弟，一旦被打上“血脉不够浓郁”的标签，斯迪文森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看到龙脉术士的脸色，李察和雷利互相笑了笑，然后就沿着原本的路线走去。斯迪文森侧开几步，把路让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