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史上最惨穿越者
周围的万事万物,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听觉、嗅觉,知觉,离开身体太久,使得他几乎忘记了这些东西的存在。 耳旁是冷冰冰的怒骂声,鼻间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脚底是松软的稻草和泥土,睁开双眼,模糊的光亮透过眼帘,顿时间让天明浑浑噩噩的大脑阵痛无比,无数的记忆片段如同潮水强势涌入,让本就精神涣散的他,更加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不是死吗?这是哪?”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得出一个惊人的事实,这里是一个牢房! 自己不应该是死了吗?难道自己已经投胎转世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无数的疑惑在他心中浮现。 缓了好一阵,天明才从自己脑子储存的另一份陌生的记忆里找到答案。 他分析得出这样一个荒诞的结论。 总结如下: 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应该没人反对。 前世遇到俩老六,经历了一场车祸,被三笑抬走,好在他求生欲爆炸,被阴差再次放回人间,让自己魂穿到了另一个世界,现在这具rou身的主人也叫龙天明,和他不一样的是,这个龙天明是自杀死的,根据他的猜测,俩人死得时间应该是一致的,因为魂穿就应该趁热嘛。 想象中的穿越,不应该都是某某国王爷,某某国的太子吗?就算再不济是个乞丐,那也不至于要命吧。 然而他的身份居然是死刑犯!开局就是芭比Q的角色。 此时他正被又粗又黑的麻绳五花大绑,悬吊在幽暗潮湿的监牢中。 懵逼的他更加懵逼了…… 弄啥捏,老乡? 别人穿越是大金链子小手表,顿顿都整小烧烤,为啥到了自己这儿,却成了大铁链子小手铐,就算不给顿rou汤喝,那也不至于弄这么一个捆绑外加悬吊吧。 “我的老天爷大哥,我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嘛,您看看您怎么还急了?”分析完自己现在的处境,天明瞬间没了脾气,车祸后,他那些与天斗的浓烈气质也只是昙花一现,气氛都烘托到那个地步了,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虽然有表演的成分,且演技略显生疏,但起码感情是饱满的,是真挚的。堂堂一个5.4尺男儿,正当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就应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说到这,这就不得不讲讲天明的生平履历了。 与其说龙天明是一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倒不如说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前世的他,时常观摩波澜壮阔的教学视频,一直把小黄毛和光头大叔当作自己的偶像。那个人人都在狠狠奖励自己的年纪,只有他不走寻常路,不断的挑战自己的忍耐力极限,一直把这当成一种学习方式,从不上手实践。 这简直是当代狼灭! 就单是这一点,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过很可惜,他和多数人一样,理论知识丰富到可怕,但实cao经验却为零,注意,此处没有几乎。 正是在这样艰苦卓绝的环境下,天明形成了很强的自制力和忍耐力,这些难得的品质,注定会让他性格更加的“刚烈勇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所以开局就给天明安排了秋后处决大礼包。 看着几名狱卒骂骂咧咧的走后,天明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芳香四溢。 “贼老天!你特么存心玩我呢?我***,***” 以他多年混迹网文圈的经验来看,这一次穿越大概率属于福利局,开局就送人头的那种。之所以让自己在获得一次生命,倒不是因为那些勾魂使良心发现,只是那些家伙闲得蛋疼,单纯想折磨折磨他罢了。 难道真的无解了吗?天明暗自发问。 不过他倒是丝毫不慌,自己身为天选之子,如果那些勾魂使千方百计放自己重回人间,只是为了让自己再死一次,真就大可不必这样做。 果然,他差点就猜对了。 没过多久后,几名狱卒带着一个肥硕的妇人走了进来,但并不是来救他的,只是来指认他而已。 这时,龙天明才开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命运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如果真是上天注定的,那么自己现在和将来走的路,都不过是按照既定路线在走罢了。 但如若不是,那么自己现在的处境,在没有宿命这种外部因素干预下,剩下的就只能自救! 他开始认真搜索龙天明的记忆,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为自己创造脱困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的他,出生在大赵王朝定州南部的一个极为偏僻的小镇子,名为彩云镇。 娘亲刘氏生他时,天刚好破晓,所以小镇的教书先生给取名‘天明’。 后来定州军和隔壁海州军开战,善于烹饪的母亲和铁匠父亲都被抓到军队中去服徭役,四年来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他的堂叔龙篾匠和婶婶王氏都是残疾人,免服徭役。 接到征召命令后,龙铁匠拿出毕生积蓄,嘱咐龙篾匠好生对待自己的独苗苗。 但他的婶婶王氏是个财迷眼,只顾着拿钱,笑得合不拢嘴,满口承诺,会将天明视如己出,让他们放宽心,早去早回。 定州军兵败前,倒也相安无事,但这一消息很快传回镇子后,龙铁匠和刘氏迟迟未归,甚至连一封家书也没寄回来,王氏怀疑他俩已经随着兵败的定州军被坑杀,对待天明的态度急转直下。 彼时年幼的天明不但每天受尽白眼,甚至连饭食也减少到一天一顿,脏活累活苦活全都给他一个人包圆了。 儿时悲惨的经历,两人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虽然每天都过得可怜巴巴的,但龙天明一直坚信父亲娘亲一定还活着,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回来,所以一直默默忍受着这些。 因为害怕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王氏倒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好在这厮自幼撸铁,体格相当健壮,凭借一身蛮力,在山野中捕获了不少野物,也能凑合着度日。 他有一个堂弟,名叫虎子,是个极为纯真的孩子,每次见到天明吃不饱,都偷偷抹泪,一有机会,就会偷偷留一些吃的给天明带去。 再说这龙铁匠,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指定是靠不住的,但又无可奈何,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托付给夫妇俩,多少有个照看,于此同时,他也留了个心眼,悄悄给龙天明塞了一锭不小的银两,以防万一。 临行前,龙铁匠自知此去定然九死一生,不断叮嘱天明,银两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有一天觉得生活过得不好,就拿着这些银两去定州城找个营生。 虽然过得不好,到为了等父母回来,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那日,虎子独自去山野间寻龙天明,不小心摘了后山的断肠果解馋,此物晶莹剔透却蕴含剧毒,虎子性命岌岌可危,彩云镇的郎中又束手无策,解不了这种毒,只有去定州城买妙手堂炼制的清毒丹,才有可能留下一条命来。 但这清毒丹巨贵无比,龙篾匠花光了积蓄,甚至变卖了苦心经营多年的篾匠铺,都凑不够所需的银两。 虎子生命垂危,天明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是心急如焚,把自己偷藏起来的银两全都给了龙篾匠。 虎子的命是救回来了,但也因为断肠果的毒性太过猛烈,加之凑钱是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致使剧毒攻心,彻底坏了虎子的脑子。 王氏夫妇二人本就先天残疾,如今自己儿子变成痴呆,想到今后的生活,不由得天天以泪洗面。
看着每天跑上跑下照顾虎子的龙天明,生得龙精虎壮,歹毒的王氏竟心生一计,将虎子误食毒果的责任全怪罪到他身上,诬陷龙天明为了报复她,所以对虎子起了杀心。 甚至天明好心拿出自己的银子,也被诬告成是偷来的。 然而这只是表象,暗地里,王氏已经为了自己的虎子,盘算起天明家的铁匠铺子。 为了保虎子一条命,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买了,失去了吃饭的家当,还要养活一个痴呆儿子,王氏和龙篾匠一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冤枉龙天明残害手足,借助官府之手,一劳永逸将他除掉,而龙篾匠作为龙铁匠的亲弟弟,继承铺子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镇子不大,大家都是邻里街坊,平日里常常走动,很快这个言论就在坊市间四散开来。 一传十,十传百,诸多捏造的故事便横空而出。 虽然平日里龙天明给大家的印象,都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但多数人都热衷于凑热闹热衷于推波助澜,事情闹得越大,他就越高兴。 甚至还有好事者言之凿凿的说,亲眼看到他带着虎子去了后山。 龙天明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任何城府,转眼间就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受尽了熟悉面孔的辱骂,这使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麻木了,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和和睦睦的镇民竟是这副嘴脸,面对所有人的指责,龙天明百口莫辩。 尔后镇子上谣言四起,一个从定州军回来的人说,定州兵败后,龙铁匠夫妇被海州军所俘虏,发配到极远的矿场做苦役,大概率是九死一生了。 还有人说龙铁匠夫妇已经被海州军坑杀在定州城外。 总之所有的说法都指向一个现实,龙铁匠夫妇之所以几年来从没往回寄过书信,就是因为都死掉了! “四年了,爹!娘!你们是不是已经狠心抛下孩儿了?” 父母是他唯一的念想,这个消息,无疑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颗稻草。 不仅被诬陷,甚至连苦苦等待的父母也可能葬身,小小年纪,很难承受这样的打击。 此时他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已经毫无留念,他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他决定不再做任何辩解,安生赴死。 在镇民铺天盖地的讨伐声中,龙天明被押赴衙门,虽然事有蹊跷,但面对充足的人证物证,和声势浩荡的队伍,年老糊涂的狱丞便草率的定了杀人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这样,年仅十四岁的天明就要被处以“火刑”。 什么是“火刑”? 他也多少听说过,行刑当天,用粗麻绳绑着案犯,在刑场当众用火活活烧死。 眼看目的达成,王氏迫不及待的怂恿着龙篾匠,没过几天就接手了铁匠铺子。 在押解途中,心灰意冷的龙天明一脑补到火刑时的痛苦,便想趁着看管的狱卒不注意,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算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世界的龙天明也恰好被耿老汗六死,于是乎阴差阳错魂穿到这具躯壳中。 这个世界的龙天明已经魂飞魄散,但魂穿而来的龙天明又险些被那厮的执念带入歧途,好在他意念强大,硬生生在鬼门关外溜达一圈后跑了回来。 几名狱卒看到龙天明竟然自寻短见,吓得够呛,连忙检查一番,发现他只是昏死之后,便拿了几根绳索,把他捆了起来,吊在监牢正中间,防止他醒来再度自残。 回忆完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天明头皮发麻,这完全就是地狱模式啊。 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没有实力,没有背景,甚至连父母都没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那结局不用想都知道,必死无疑。